在嘉沃的治疗很有效，奶奶现在清醒的时间比之前多了很多。


    不过闻箬也和她说过，这个病没办法根治，只能延缓，她能做的就是让奶奶清醒的时间更可能多。


    虞楠理解，也明白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已经是初冬，虞楠来接奶奶出院。


    “半年来复查一次，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说完，闻箬看向虞楠：“我妈老是念叨着你，不过她最近去旧金山了，等她回来什么时候有空去家里吃个饭。”


    虞楠点头说好。


    自从上次在嘉沃遇上小箬姐，第二天她就接到了曲姨的电话。


    听着电话里曲姨哽咽的声音，她有些无所适从。


    这种类似妈妈的温情，她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


    闻箬把他们送到门口，“开车了吗？没开车我让司机送——”


    闻箬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一辆极其眼熟的车。


    虞楠说：“不用了小箬姐，我……朋友来接我。”


    和闻箬道别后，虞楠牵着奶奶往停车场方向走去。


    闻暨上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往医院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但门口空无一人，小箬姐已经走了。


    虞楠回头：“你在看什么呀？”


    闻暨顿了一瞬：“看到个熟人。”


    “要去打招呼吗？”


    “不用。”


    虞楠陪奶奶坐在后排，这段时间以来，奶奶显然已经和闻暨混熟了，一路上和闻暨聊天聊的不亦乐乎。


    虞楠已经看到闻暨暗地里挂掉好几个工作电话了。


    她拉了下奶奶的衣袖：“奶奶，您刚出院，休息会儿。”


    奶奶瞧她一眼：“我在医院已经休息的够够的了，还休息？”


    她转头又和闻暨说：“阿暨我告诉你，她现在啊可喜欢管我了，不听还生气，脾气比小时候还要犟。”


    “也不知道以后谁能受得了你这脾气。”


    “奶奶！”


    虞楠扫了一眼驾驶座，压低嗓音：“您乱说什么呢？”


    “阿暨又不是外人。”


    “你也该考虑考虑结婚的事了，奶奶还想清醒的时候看到重孙出世呢。”


    虞楠启唇，刚想说些什么。


    前排忽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小鱼很好，不用改。”


    对上闻暨含笑的眼睛，红晕悄悄爬上虞楠的耳垂。


    她心一跳，不敢看他，他眼睛里的热烈如有实质，她怕奶奶瞧出来。


    奶奶看了看虞楠又看了看闻暨，视线流转，后半程没再说话。


    车子在家楼下停下，奶奶对闻暨说：“今天没准备，明天早上我去买菜，你到家里来吃顿饭。”


    虞楠说：“在外面吃就好了呀。”


    奶奶刚出院，她不想让奶奶太累。


    “外面的饭你们还没吃够？既然我在这儿，就在家里做。”


    闻暨点头应了下来。


    人都送到了，他没有理由留下，他看了一眼虞楠，道别后驱车离开。


    “看什么呢？不上楼？”


    虞楠回头，对上奶奶的视线。


    “……我去小区门口便利店买点东西，您先上去吧。”


    奶奶看着她没说话。


    虞楠目光有些闪躲。


    最后，奶奶到底没说什么，也没多问，只是说：“去吧，早点回来。”


    看到奶奶上了电梯，电梯停在自家楼层，虞楠转身，三两步跑到楼下。


    四处都没有看到相见的身影。


    他真的走了？


    虞楠抿唇，心底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手臂忽然被人拽住，虞楠被抵到墙壁上。


    “在找谁？”


    对上闻暨黑沉的视线，虞楠呼吸慢了半拍。


    “……找你。”


    闻暨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没走？”


    虞楠偏头躲开他的视线，嗓音很小：“我就是知道。”


    闻暨低声笑了，他搂着她不想放开，唇在她耳侧轻碰：“晚上去我那儿？”


    虞楠艰难地找回自己的理智：“……不行，奶奶在家。”


    虽然奶奶现在已经可以不需要人陪护，独自一人在家，但虞楠觉得奶奶今天有点不对劲。


    “我得回家。”


    她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闻暨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闻暨在她唇上很用力地吮了一下，放开了她。


    “奶奶喜欢什么？”


    虞楠说：“不用带东西，奶奶请你吃饭本来就是为了感谢你。”


    毕竟这次奶奶这次生病住院，麻烦闻暨的事情很多。


    “那不一样，在奶奶那儿，我只是普通需要感谢的客人——”


    说到一半，闻暨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可在我这儿可不仅仅只是这样。”


    虞楠心跳加快，对上他的视线。


    闻暨垂眸，伸手在她鼻梁上很轻的刮了一下。


    “毕竟第一次上门，那肯定得郑重一些。”


    虞楠慢慢瞪大双眼。


    闻暨侧头：“怎么？吃饱了就不认了？”


    虞楠：“……”


    虞楠别开眼，“……不知道你说什么。”


    可烧红的耳垂却出卖了她。


    闻暨闷笑了几声，不再逗她：“好了，外面凉，回去陪奶奶吧。”


    虞楠说好。


    闻暨揉了揉她的头发，起身要走，衣角却被牵住。


    男人一顿，回头。


    “……你车停哪的？”


    “小区门口。”


    “我陪你走过去吧？”


    闻暨看了她一会儿，轻叹一声。


    她这样，他还怎么回去？


    虞楠以为他不愿意，讪讪地收回手：“……那我回去了。”


    下一秒，手却被坚定的牵住。


    闻暨牵着她一起往小区外走。


    男人握的很紧，掌心的温度毫无阻碍的传递，这一刻，虞楠感觉无比的宁静与心安。


    风吹过，卷起一地落叶。


    她听见闻暨问：“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听我讲故事？”


    虞楠抬眸。


    他声音好像带着点无奈：“我等很久了，你一直不提，我只能送上门。”


    虞楠唇角荡开一抹浅浅的笑意：“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呀？”


    “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


    他向来是最有耐心，在她的事情上他却不想多等待一秒。


    “总不能我们在一起那天，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吧？”闻暨说：“再说你不会觉得不公平吗？”


    他对她的一切一清二楚，对他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虞楠并不会觉得有哪里不公平，她知道他其实没有刻意瞒着，有些事情如果她真的有心，她其实有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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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机会可以知道。


    虞楠故意开玩笑：“你总不能是我顶头上司吧？”


    闻暨一怔，还没说话，虞楠又道：“行了，我都不觉得有什么，你那么介意干什么？一个名字而已，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比什么都重要，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闻暨：“……”


    闻暨其实直觉不太好，也不想再瞒着。有些事情就算一开始确实是无意，但拖得越久，事情越不可控。他几次想脱口而出，但看到虞楠微不可查地瑟缩了下身子，又停住了。


    算了。


    今天太过突然，再说这样一个草率的时机实在谈不上好，况且最近发生的事情也确实比较多。


    “别送了，回去吧，外面冷。”他搓了搓虞楠的胳膊：“我看你进去。”


    在外面久了确实有点凉，虞楠嗯了一声：“到家后和我发条消息。”


    虞楠打开门，奶奶坐在沙发上替她收拾衣服。


    “不用收，奶奶，晚点我自己来弄。”


    “我在这儿就帮你收拾收拾，你平常工作忙，哪有工夫弄这些？”


    说到这，奶奶动作停了下来，对虞楠招了招手：“小楠，你来。”


    虞楠走到奶奶身边坐下。


    “你和奶奶说实话，你和阿暨不是普通同事吧？”


    虞楠心一跳，对上了奶奶那双洞悉一切的双眼。


    “你别想瞒奶奶，之前我糊里糊涂的，没往那方面想，现在清醒了一些，这几天越琢磨越不对劲，什么同事那么好？车接车送的，他对我可一点都不含糊，他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对我那么好吧？肯定有所图，我一个老太婆他能图我什么？”


    奶奶拍了拍虞楠的手：“傻丫头，他图的是你啊！”


    虞楠没办法反驳，只得避重就轻的说：“……目前还是朋友关系。”


    奶奶叹了口气，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小楠对阿暨也有意？


    “小楠，奶奶一直希望你能早点找到另一半，希望有个人能陪你，以后遇上事也有个人可以商量。”


    “但奶奶觉得他不是那个合适的人。”


    虞楠怔怔地看向奶奶。


    “咱们就是个普通人家，我不奢望你能嫁一个多有钱多有权势的人，你的另一半和咱家差不多就好，能互相帮衬，又不至于差距多大。”


    虞楠抿唇：“……奶奶，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是这个思想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能你现在觉得爱情大过一切，什么都可以克服，但很多事情都是日后相处才能明白的。”


    奶奶说：“和他在一起，你要付出的东西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奶奶不想你那么辛苦。”


    虞楠不说话，奶奶沉默了一会，“我知道你现在听不进我说的话，只是你再好好考虑考虑，你的人生还很长，你真的已经想好了，确定了，以后就是这个人吗？”


    *


    第二天一大早，虞楠和奶奶一起去超市买菜。


    奶奶问她闻暨喜欢吃什么。


    虞楠本来想装不知道，但奶奶瞥了她一眼，虞楠知道自己瞒不住，便捡了几样说了。


    奶奶嘀咕道：“这些菜我还没做过呢，你瞧瞧，你和他吃都吃不到一起去，以后怎么一起过日子？”


    虞楠犟嘴：“他吃他的，我吃我的呗，再说找一个什么都和自己一样的多没意思。”


    奶奶点了点她的脑袋：“我看你是被他迷了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