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栖醉走出图书馆时，雨声淅沥。他被一个女生叫住，转头问：“怎么了？”


    这个女生是他们班里的，今天也刚好来图书馆学习，她匆匆整理着跑乱的发丝，将手中的伞递过来，“外面雨下大了，你需要伞吗？我可以和朋友合用一把。”


    “不用，谢谢。”封栖醉婉拒。


    女生却执意将伞塞进他手里，“拿着吧，不用还。”说完便转身跑开了。


    封栖醉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伞，正要离开，却意外地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谈醒。他眼中掠过一丝讶异，正要上前，她却像是没看见他一般，径直往图书馆里走。


    他下意识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去哪？”


    谈醒被他带得踉跄半步，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原本想说的“关你什么事”在嘴边转了个弯，变成一句诚实的：“找你。”


    封栖醉嘴唇微动，松开她的手腕，示意她到旁边。


    两人站在图书馆宽阔的门檐下，雨幕在眼前织成一片朦胧的纱。谈醒看了看他，又看向前方，向外伸手接住落下来的雨滴。


    她此刻觉得很开心，就是莫名的开心。尤其是手掌感受到凉凉的雨水时，她觉得自己格外畅快。


    而这个感觉，都在封栖醉抓住她手腕之后。明明刚刚在路上她还在抱怨这雨不懂事，一个劲地下个不停；明明刚刚她看见那个女生给封栖醉送伞时，还只觉得心口发酸。


    她好像突然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了。


    “你笑什么？”封栖醉看着她脸上的笑意，不解。


    “没什么，”谈醒摇摇头，眼睛弯弯地望向他，“你猜我来找你干什么？”


    他沉默片刻，目光落在她手中明显是两把的灵犀伞上，“来送伞？”


    “你怎么知道？”谈醒惊讶地睁大眼睛，随即自己也笑了，“哦，忘了手里还拿着它们呢。”


    封栖醉眼帘轻抬，望向雾蒙蒙的雨幕。其实他是松了口气的，庆幸自己猜对了。


    “男人，玩弄就玩弄了”这句话还在他心头萦绕，方才见她径直略过自己的模样，若她说来找别人，他也会信。


    但现在，她亲口承认是来给他送伞的，那是不是……他不是她口中的那个“男人”？


    “为什么来给我送伞？”他轻声问。


    谈醒眨眨眼，故意撇了下嘴：“觉得你总是很倒霉，这么大的雨肯定没带伞。果然没带，只是……”她看了眼他手里的伞，又说，“倒也不算太倒霉。”


    封栖醉微微一怔，看了眼手中的伞，随手将其放在身后的窗台上，“确实很倒霉。但你来了，就不倒霉了。”


    谈醒诧异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藏着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一股热意瞬间涌上她的脸颊。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词穷，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这算是暧昧的话吧？算是吧？


    谈醒的睫毛不受控制地轻颤，她抿了抿唇，说道：“封栖醉，我觉得我对你挺有好感的，我现在想跟你了解了解，你愿意吗？”


    管他呢？管他是不是书里的人物，管他们是不是两个世界的人，反正现在他们在同一个世界，在同一个地方，感受着同一阵凉风，看着同一场雨。那么，一起陷入同一场暧昧，谈同一场恋爱，又有何不可？


    封栖醉怔住，下意识反问：“什么叫了解了解？”


    谈醒思考了一下，决定循序渐进，“就是以恋爱为前提，相处一下。你愿意吗？”


    他的目光深深地、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


    见他沉默，谈醒有些忐忑，“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听到了。”他的声音比平时低哑些，“你是认真的？”


    “当然。”谈醒毫不犹豫点头，她感觉到封栖醉的犹豫，当下突然也变得无措，她指了指对面的便利店，快速说道:“你喝饮料吗？我去买，有点渴了。”


    说着，她就要往那边走。


    而脚步刚抬，手腕又被抓住，谈醒下意识转头，“怎么了？”


    “伞，”封栖醉朝她手中的灵犀伞示意，“打开。”


    “哦，好。”谈醒低头看了眼被紧握住的伞，手松了几分，又笑了笑说道，“我知道，这不还没来得及打吗？”


    “谈醒。”


    “嗯？”


    “我愿意。”


    谈醒眼睛猛地一抬，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甚至有一丝措手不及的茫然。几秒后，有冰凉的雨丝斜飘到她耳畔，她抬手揉了揉，仰起一个明媚的笑容，声音轻快，“你想喝什么？我请你。”


    “都行，跟你一样。”


    封栖醉眼底的笑意格外明显，甚至带着赤裸裸的温柔，谈醒忽然不舍得离开了。但她觉得自己现在更需要冷静一下，便点头也柔声回：“好。”


    *


    坐在封栖醉的飞梭车里，谈醒的目光时不时飘向他。当她的视线又一次落在他侧脸上时，封栖醉忽然开口：“能别一直盯着我吗？”


    “怎么了？”谈醒立刻炸毛，“我看我未来男友，不能看吗？”


    未来男友……


    封栖醉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正常，转向右侧。他低声道：“不是这个意思。”


    谈醒看着他微妙的反应，忍不住轻笑，又问：“你怎么不开自动驾驶？”


    “不想开。”


    开了会不知道该做什么。


    “你开一下嘛，我有话想跟你说。”她软声道。


    封栖醉转头对上她的视线，一秒后，按下了方向盘上的按钮。


    “自动驾驶已开启。”


    “想说什么？”


    谈醒拿起刚买的饮料喝了一口，含糊道：“想问问你，那个算法有进展了吗？”


    “……”他压下心底一闪而过的失落，回道，“有。确认是传输后被篡改了，但我无法恢复。”


    “为什么？”


    “它是被改了很小一部分，因为我们不知道本身它应该是什么样，所以无法判断到底是哪里被改了。而且我们也不是专业的，很难去找。”


    “行吧，”谈醒想了一下，又说，“既然答案很难去找，那如果溯源呢？”


    封栖醉动作一顿，“你的意思是？”


    谈醒微微勾唇，“暗网分析师。”


    暗网分析师是游走于数字世界阴影的专家，他们的工作是进行一种独特的溯源，能通过多种途径，追踪到算法的开发环境或最初发布者。因其工作需要极强的专业性且常游走于法律边缘，真正的暗网分析师凤毛麟角，行踪亦难觅。


    “怎么找？”封栖醉问。


    谈醒晃了晃手机：“这就得靠我哥出马了。”


    *


    回到研究室，他们便将此事告知了秦云深和众人。尽管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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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的监控因混乱而损坏，但图像重构算法被篡改，极有可能是身边人或小李所为。既然对方已然出手，此事便无需再隐瞒。公之于众，一来让对方在众目睽睽之下难以再动作，二来一旦找到暗网分析师，就会将这个算法转移过去，那对方就没办法接触到了，也就不存在什么威胁。


    谈酌动作极快，两日后便有人联系了谈醒。视频接通，对面是经过处理的虚拟形象和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但对方刚开口第一句话就把谈醒干蒙了。


    “想让我帮忙？可以，先让你哥加我的联系方式。”


    谈醒怔了半晌，才迟疑道：“我哥？”


    “嗯。”


    “理由呢？”


    “我看上你哥了。”


    “……”谈醒觉得更懵了，这世界上还有人能看上谈酌那个家伙？确定眼睛没瞎吗？


    谈醒舔了下干涩的唇，问道：“你是怎么看上的？你见过？”


    “嗯，”对方回答很干脆，“见过，很多次。”


    “见过很多次你都没加上他联系方式？”谈醒下意识提高了音量。


    对面突然沉默，但一旁却传来一声低笑。谈醒抬眸，见封栖醉递来一杯水，眉眼间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她轻咳一声，接过水杯对他温柔一笑，转而用更温和的语气对电话那头说：“冒昧问一句，您是男士还是女士？”


    对面似乎更无语了，直截了当道：“女的，帮不帮吧？这就当是这次的交换条件了。”


    暗网分析师这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请他们帮忙可以，但不收钱，只接受条件交换，如果你能开出让对方心动的条件，那就有可能请得动他们。


    谈醒眨眨眼，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才慢悠悠回道：“成交，小满姐。”


    ？


    “你怎么知道是我？！”林满撤掉虚拟形象，明艳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


    谈醒狡黠一笑，“女的，跟我哥见过很多次，除了你，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前段时间谈酌查全国各地的生态净化装置时，林满是以环境监察大队长的身份，全程协助陪同的。这事谈醒听她哥提过一嘴。


    林满也开心地笑了，“那就说明你哥身边除了你我之外，没别的女生。”


    “……”


    “小满姐，你真是暗网分析师啊？我哥知道吗？”


    “等我们见了面，你自然能确定。你哥暂时不知道，我听说裁智局在找暗网分析师，就伪装身份联系了他，想看他能不能认出我。结果他确认我的能力后，直接给了你的联系方式就把电话挂了！”


    林满越说越气愤，但谈醒笑个不行，又八卦道：“你什么时候对我哥感兴趣的？灰山市的时候我也没看出来啊，还有，那么久你们没有联系方式，平时工作怎么办？”


    “在相处过程中喜欢上的，具体什么时候也说不清楚，之前当然有联系方式，”林满叹了口气，“这不我一表白，他给删了，真无情。”


    “他在感情上确实挺无情的，”谈醒附和道，“小满姐，要不你换个人喜欢？咱们的条件也换一个，当然，不能比这个更难。”


    “我不，”林满语气坚决，“小醒醒，你得帮我，不然我挂电话了。”


    “别别别，帮！我帮！今晚我就想办法让他把你加回来。”


    “行，”林满立刻笑逐颜开，“那我们一会时枢智造署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