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后，林满出现在研究室，谈醒笑着迎上去与她拥抱，“真没想到，小满姐你还有这层身份。”


    林满轻拍她的背，笑道：“暗网分析师算是个人爱好，不过这行当已经很久没人找上门了。”


    吴时泽斜倚在桌边，双手环抱，“这么久没接活，手艺生疏了可别逞强，我们可耽误不起。”


    林满甩给他一个白眼，“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讨人厌。”


    “好久不见？”吴时泽挑眉，“我们见过吗？我一般只记得住长得好看的。”


    话音未落，楚希从旁闪出，重重拍了下他的胳膊，“就你话多！把分析师气走了你负责？”


    “……我闭嘴。”吴时泽委屈地做了个拉链封口的动作。


    玩笑过后，封栖醉将电脑转向林满，展示图像重构算法。林满仔细查看片刻，利落道：“把数据传到我设备上。这里环境不合适，我需要带回工作室处理。最多三天，给你们答复。”


    闻言，周言澈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与对面的谈醒目光相触的瞬间又迅速舒展，回以一个温和的微笑后便移开了视线。


    “我得走了，手头还有别的工作。”林满收拾好东西，朝谈醒眨了眨眼，“别忘了我们说好的事。”


    “放心。”谈醒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周言澈，随即快步跟上林满，“小满姐，我送你。”


    *


    第二日，晚上休息时封栖醉把谈醒叫了出去，说带她去吃饭。


    临走前，楚希还调侃道：“这是去哪吃？今天也不是情人节啊。”


    谈醒难得语塞，还没想好怎么回，就被封栖醉拉走了。


    周言澈看着这一幕，心中一阵难受一阵讥讽。这段时间谈醒跟封栖醉的相处他也看出来了，就是他没想到谈醒竟是这样的人，变心变得真快。


    也罢，眼下谈家的支持已非首要，当务之急是稳住周家。封家现在这么乱，封成帷和宋逐明争暗斗，搞得IOF负面新闻层出不穷，只要他们时枢智造署度过这个时期，就一定可以一家独大。


    只是封栖醉……周言澈眼神微沉。他曾经严重低估的人，若这个人真有野心，封成帷和宋逐恐怕都不是对手。


    *


    封栖醉带谈醒来的是一家新开的餐厅，位于城北最高塔楼外侧的一个巨大、缓慢旋转的环形平台上。坐在上面就餐，可以毫无遮挡地拥抱整座城市的夜景。


    谈醒望着脚下流动的灯火与空中交织的光轨，惊叹道：“没想到你整天泡在研究室，还会关注新开的餐厅。”


    “不是你说的吗？”封栖醉抬眼，“要‘了解了解’。”


    谈醒愣了会，随即失笑，“虽然是我提的，但我感觉你比我还积极，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喜欢上我了？”


    封栖醉避而不答，指尖轻触桌面，全息菜单立刻浮现，“先点菜吧。”


    “行，那我可要多点几道，听说特别好吃。”


    用餐时，邻桌小女孩嚷着要坐摩天轮，这是餐厅的特色，用餐后可选择乘摩天轮直达地面。


    她爸爸一直劝她等吃完饭再坐，不然等会还要上来，很麻烦。


    但小孩似乎不太愿意，不过她也没闹，只是吃饭不像刚才一样兴奋了。她妈妈这时道：“去吧，我们带你去。出来玩呢就要开开心心的，你能跟妈妈保证坐完摩天轮之后高高兴兴吃饭吗？”


    “能！”那女孩立刻扬起笑脸。


    看到这一幕，谈醒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准确来说是原主小时候。虽然真正经历的不是自己，但她回忆起来依然感觉到很亲切温暖。


    她看了眼安静吃饭的封栖醉，问道：“我能了解一下你的家庭吗？未来男友。”


    封栖醉拿筷子的手顿住，“你想了解什么？”


    “就是你跟你爸妈之间的关系。上次在医院，我感觉你们之间有点……奇怪？”


    封栖醉语气平静，“我爸现在是二婚，你知道吗？”


    “知道，听说他第一任妻子去世后，没多久就娶了你妈妈。”


    这事其实是封家早年的丑闻，妻子刚去世，封隐就领着新人进门，还带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任谁都看出早有私情。


    封栖醉沉默了下，又说：“其实我的亲生母亲叫马颖初，他的第一任妻子。”


    ？


    谈醒愕然，“那为什么外界都说你是你爸和你……沈阿姨生的？”


    “自然是我爸想让他们这么认为的，甚至我觉得除了他们俩，整个封家都没人知道。”


    “我是在十四岁那年偷听到他们俩谈话，才知道这件事的。我的亲生母亲是难产而死，我爸对外宣称一尸两命，但其实我活了下来。”


    “那你爸为什么这么做？直接说真相不就好了？”


    “不清楚。或许是为了让沈音顺利进门，或许另有隐情。”


    “但是为了让她嫁进来，不惜毁坏自己和爱人的名声吗？”


    “所以我认为，或许有其他原因。”


    谈醒终于明白为何沈音与封栖醉之间总透着疏离的客气。她心尖泛起细密的疼，试探道：“那……沈阿姨对你不好吗？”


    封栖醉看她担忧的模样，唇角微扬，“别乱想。她对我甚至称得上关切，否则我也不会至今仍称她一声‘妈’。”


    谈醒松了口气，“那你们之间怎么还那么客气，是因为她可能介入你父母的婚姻，你心存芥蒂？”


    “或许吧，但我们其实是双向的。我也能感觉到她对我的疏离，虽然她从未有过恶劣的态度。”


    谈醒顿了顿，说:“可能背负着第三者的名声，面对丈夫前妻的孩子，她心里也有疙瘩。”


    “所以我后来理解了她的态度，在没弄清楚她在我妈的婚姻和死亡面前扮演什么角色前，我会维持跟她现在的关系。”


    “没弄清楚？”谈醒皱眉，“什么意思？你是在调查吗？”


    封栖醉直视她的眼睛，坦诚相告：“我在调查。因为偶然发现我亲生母亲的死可能有蹊跷。我在父亲房间找到一个奇怪的药瓶，里面的药物能导致孕妇难产。那种药物市面上从未见过，我怀疑是有人特意为她准备的独品。”


    谈醒愣愣地听完这段话，瞠目结舌，久久没反应过来。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害死封栖醉亲生母亲的，有可能是他爸吗？


    谈醒不敢想这个可能。


    她抿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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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看着封栖醉说：“你就把这么大的事告诉我了？这么相信我吗？”


    “相信，”封栖醉笑了笑，“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封栖醉那双眼睛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深邃，眼底映着窗外的万家灯火。他看着谈醒又说:“所以你不要骗我，谈醒。”


    你对我，最好是认真的。


    *


    返程时，飞梭车顶敞开，夜风拂面。谈醒正将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手机突然响起。


    “您好，这里是智医立方。王芳女士心脏病突发入院，我们发现她最后一个联系人是您。请问您是病人家属吗？”


    王芳？


    谈醒一怔，“是翼栖岛的吗？”


    “对，病人是从翼栖岛被送来的。”


    “好，我现在过去。”谈醒挂了电话，立刻对封栖醉道：“送我去智医立方，阿婆出事了。”


    *


    “怎么样？怎么样？”谈醒快速赶到手术室门口，喘着气问道。


    一位等候的阿姨迎上来，“还在抢救。你是小醒吧？常听王婆提起你。”


    “我是，阿婆这是发生什么了？”


    阿姨叹了口气，“唉，她刚和我们打完牌，坐在家门口休息，突然就晕倒了。幸好我们没走远，赶紧叫了急救。”


    “谢谢阿姨，这么晚还送阿婆来这里。”


    “没事，我知道她儿子在北宸，而且翼栖岛离这里也不远。对了小醒，你认不认识王婆的儿子，打他电话没打通，你要是认识记得告诉他一声。”


    谈醒身体僵住，她顿了几秒才回：“嗯，好。”


    待阿姨坐下，谈醒看了眼紧闭的手术室门，对封栖醉道：“我去打个电话。”


    楼梯间里，谈醒拨通号码，“喂，高长官？”


    对面传来高新惊讶的声音：“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客气？”


    “麻烦你转告郑安，他母亲心脏病住院了，让他申请特批来探望。”谈醒无心寒暄，直入主题。


    “行，我马上通知。不过特批流程最快也要明天。”


    “嗯，你们尽快。”


    谈醒挂了电话，随意坐到了台阶上，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身旁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封栖醉默默坐下。谈醒仍低着头，声音闷闷的：“还记得在翼栖岛看到的，阿婆和她儿子的合影吗？”


    “记得。”


    “其实她儿子现在不是医生，他被抓了，因为生产廉价义肢。我从我哥那看到过关于郑安的信息。”她深吸一口气，“我哥给我看过相关档案。我前段时间去过翼栖岛很多次，但每次都没把真相告诉阿婆，因为我知道她曾经得过心脏病。后来想着挑一个合适的时机，但机械癌突然爆发，就又拖了一段时间，直到现在。你说，我这是做错了吗？”


    “没有，”封栖醉转头看着她隐藏在阴暗中的脸，“这世上的事不是非黑即白。如果真相只会带来伤害，隐瞒反而是种保护。你只是选择了对当事人更有利的方式。”


    谈醒抬起泛红的眼睛：“真的吗？”


    “嗯。”他轻声肯定，“你看，阿婆不知情还会病发。若早已知道，后果可能更严重。所以不必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