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情况，秦云深让大家去熟悉熟悉时枢智造署的环境。


    走出研究室的门后，周言澈来到秦云深身边，说道：“学长，还记得我吗？”


    秦云深笑了笑，开玩笑道：“当然了周公子，抱歉啊上次真的不知道你是我们周总督的儿子，有唐突的地方见谅哈。”


    而且他还认错了谈醒喜欢的对象，幸好上次没提太多，不然也太尴尬了。


    “别别别，别这么叫我，而且哪有唐突，我得感谢你，要不是你帮我解决了社交耳机的瑕疵，我还得不了第一。”


    走在他们后面的谈醒挑了下眉，又听秦云深回道：“我只是提点了下，主要还是你学得明白。”


    *


    这个特别的实习正式开始，刚开始进展非常缓慢，连专家组都一筹莫展，更别说他们没有经验的实习生，找到一个可疑的点，大家就试图把它挖得更大一点，可这个点扩大到能眯起一只眼勉强看清洞里面的状况时，又十分失望地停止挖掘。因为这根本不是那个关键的点。


    就这样找到，放弃；找到，放弃……半个多月过去，没有丝毫进展。


    哦，还是有的，排除掉了几个不正确的方向。


    关于机械癌的舆论越来越大，由于病情迟迟得不到缓解，尽管医方已经尽最大努力维持住病人的生命，但还是接二连三有人死亡。


    社会恐惧加深，人们对AI的信任一降再降。不知是谁提议出来的，总之等大家都意识到这个组织的时候，它已经壮大到无法忽视的地步。这个组织便是“拆械组”。


    血肉苦弱，但机械更危险。


    他们认为植入机械器官是对身体完整性的破坏，最终会招致毁灭。他们极端排斥一切非原生的机械植入体，甚至排斥一切有关智能的东西。


    街边的清洁机器人被他们粗暴拆械；任何售卖AI产品的店铺，玻璃橱窗都可能在某夜被他们砸得粉碎。


    宁愿寻找地下诊所甚至自行用简陋工具强行移除体内的机械器官，也不愿与之共存一天。若实在无法移除，部分成员甚至会选择在公开场合引火自焚，以极其惨烈的方式，向社会发出他们最后、最绝望的控诉。


    这无疑让还在坚持寻找机械癌救治方法的人压力倍升。虽然拆械族被政府部门压住，还没有对社会造成更大影响，但这个局面维持不了多久。


    实习三组的氛围从一开始的诡异，到后来明目张胆的针锋相对，再到现在沉默寡言死气沉沉的研究室，也多亏了这个社会现状。


    就算彼此或有不满，但大家都生活在同一个世界，谁也不想让这个世界越来越糟。因此每个人也都是忍着耐着，每天准时来研究室报道，然后试图寻找一点点的突破口。


    这几天，秦云深那边主要负责的寻找劣质器官的材料配方任务有了些许进展。这是专家组那边传来的确切消息，已经提炼出劣质器官所用的部分材料，然后其他组再根据这个信息去往下探究就更容易一点。


    “来来来，大家来午饭吧。”秦云深推门进来说道。


    “太好了，早饿了！”吴时泽第一个响应。


    楚希跑过去拦截他，“住手！我先吃。”


    “哎，我就不！”吴时泽提起自己的饭就跑。


    秦云深无奈地看了眼他俩，又叫还坐在原地不动的两个人：“宋逐栖醉，来吃饭。”


    封成帷边拿饭边看了眼那边，低声冷哼：“装什么？一个比一个能装。”


    他说完抬起眼，看见谈醒正看着他，又不满道：“看什么？”


    谈醒嘴角勾了勾，摇头说：没看什么，就想问问你跟你女朋友还好吗？”


    “好着呢，不用你关心。”


    “哦，”谈醒低头拿餐具，“奇了怪了，你女朋友的眼睛怎么还瞎着呢？”


    “你！”


    就站在他们旁边的秦云深：“……”


    他发现了，他在这个小组一点威严都没有。这几个人无论说什么都不避着他，真不知道自己这个负责人做得是称职还是不称职……


    宋逐慢慢走过来，秦云深又叫道：“栖醉。”


    封栖醉听到声音抬起头，对秦云深说：“深哥，你来看这个。”


    秦云深疑惑地走过去，顺着封栖醉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他旁边的一台电脑上出现了几个乱码。


    “这是吴时泽的电脑？”


    “嗯。”封栖醉点头。他跟吴时泽的位置是挨着的，刚刚准备站起来时，突然看见吴时泽的电脑无缘无故亮了，然后就显示出来这个乱码。


    “这是什么？病毒吗？”秦云深皱眉道。


    下一秒，电脑恢复了黑屏。


    “哎？”秦云深快速按了下电脑，“什么情况？”


    “没事，我已经存过了。”封栖醉说，“看着不像病毒，需不需要进一步研究一下？”


    “需要，”秦云深拍了拍他的肩，“多亏你细心，先去吃饭吧，吃完再看。”


    *


    饭后，他们围着这个乱码看了一通，也没看出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秦云深拧着眉头沉思，他总觉得有些熟悉，可怎么也想不起来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找谈酌吧，”秦云深边看着那乱码边说，“小醒，问问你哥哥有空吗？”


    谈醒：“好。”


    宋逐这时道：“深哥，早就听说你跟谈学长关系好，原来是真的。”


    “当然，你们谈学长可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我把他叫来，你们可以跟他聊聊，机不可失啊。”秦云深笑说道，但语气里难掩欣赏。


    周言澈闻言，转头看向秦云深，不知在想什么。


    半小时后，谈酌出现在他们研究室门口，秦云深上前来了个拥抱，“好久不见啊兄弟。”


    “好久不见，”谈酌也露出笑意，“怎么样？进展如何？”


    “唉，一言难尽。这不，现在又遇上一个难题，你来看看。”


    “行，”“唉，一言难尽。这不，现在又遇上一个难题，你来看看。”


    “行，””谈酌走到电脑前，指尖轻搭在桌边，“小醒已经把情况跟我说了，这就是那串乱码？”


    “对，我总感觉有点熟悉，你看看有这种感觉吗？”


    谈酌俯身端详片刻，指尖随即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的乱码如同被赋予指令般开始移动。待乱码彻底静止，他抬眼问道：“这是谁先发现的？”


    秦云深朝谈醒身旁的封栖醉抬了抬下巴：“这位。”


    谈酌的目光眼神漫不经心扫过去，看看封栖醉，又看看谈醒，最后语气平淡地说：“不错，这是图像重构算法，而且还是远程重构，最多只能显示一分钟，如果错过可就没有了。”


    这话一出，众人脸上顿时浮起疑惑，图像重构算法？没听过啊。


    唯有周言澈盯着谈酌看封栖醉的眼神，手指悄悄攥紧。


    秦云深默念了两遍，突然醍醐灌顶，“图像重构算法，当初最后一节课上老师随口一提的那个？！”


    “对。”谈酌点头，语气添了几分凝重，“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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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法早快被淘汰了，知道的人没几个。现在突然出现在你们电脑里，肯定不简单。”


    虽然不简单，但起码有了方向，秦云深瞬间松了口气，语气里满是赞叹：“我就说叫你来准没错！当年老师就随口一提，你居然还特意去了解，我们那会儿光顾着庆祝毕业，早把这话抛到脑后了。还是你厉害，谈酌！”


    “你肯定也往心里去了，不然怎么我一提你就想起来了？”谈酌笑说道，“不过我只是了解过它的原理，怎么破解不太清楚，而且每道算法都有自己的解法，麻烦得很，这也是它逐渐淘汰的原因。”


    “没事，剩下的交给我们来研究。”秦云深招呼他走到旁边，“你最近忙什么呢？”


    “还能忙什么，天天找人，贩卖廉价机器器官的不在少数，各个地区都有，还要跟进各地的环保局，检查有没有第二个魏家工厂。”


    “那看来你没比我们轻松多少。”秦云深幸灾乐祸道。


    谈酌低笑一声，目光却越过人群，落在封栖醉和谈醒身上，语气意味不明：“他们俩，怎么样？”


    秦云深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随即笑了：“放心，我帮你盯着呢。这个封栖醉有能力，看着也挺喜欢小醒的。倒是小醒……瞧不出来心思，对谁都一个样。”


    “是吗？”谈酌眉梢微挑，陷入了片刻的思索。


    “感情的事，咱们外人插不上手。我劝你啊，别管那么多了。”


    “她哪是我能管得住的？”谈酌收回目光，拍了拍秦云深的肩膀，“走了，还得忙。”


    “行！有进展了回头请你吃饭！”


    “跟我客气什么。”


    周言澈坐在自己位置上，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地出去，不禁觉得惭愧。


    他因为学长夸几句封栖醉就心生烦闷，而学长，明明经常被人说不如谈酌，可依旧跟谈酌好似兄弟，还能真正做到从强者身上学习，而不是嫉妒。这确实令他自愧不如。


    *


    又三天过去，谈醒准时在小晨的叫醒服务下起床，又如往常一般边吃着香喷喷的早餐，边吐槽小晨做得早饭难吃。


    “你们这些人类，太令机器人伤心了。明明我是精准测量，保证了最佳口感，做得没我好吃还要吐槽我，你把饭给我吐出来。”


    谈醒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含糊不清道：“伤心？你有心吗？”


    小晨双手撑在自己硬邦邦的腰间，“芯片也是‘心’，愚蠢的人类。”


    “呦，我看你是饿晕了，都分不清到底谁蠢了。”


    “我才不饿！机器人不会饿！”


    “那你怎么知道你做得好吃，你都没尝过。美食评价得由吃的人来说才有说服力，你懂吗？愚蠢的机器人。”


    “你，你……”小晨快速转过身去，然后蹲下画圈圈，“我伤心了，下一秒我就能哭出来的那种伤心……”


    “噗嗤，”谈醒笑出声来，又习以为常地哄道，“我逗你的，你都不会看看我吃了多少吗？吃那么多能是难吃吗？”


    小晨动作停住，又直起自己的身体，仰声说：“那你以后要直接夸我，不然我不懂，你们人类太复杂了。”


    “行行行，下次直接夸你。”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那你怎么这次还信？”


    “……”


    “愚蠢的机器人。”


    小晨抬起轮子就走，“自己刷碗。”


    谈醒看它幽怨的背影，笑个不停，又冲它喊道：“我刷，辛苦你了喽，晨大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