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饲蛊
作品:《暴君的金丝雀今天成功逃跑了吗》 季鱼的心猛地一跳。
燕洄的手指很凉,触到她眼下温热的皮肤上时,激起了一阵细微的颤栗,让她的眼皮下意识地眨了好几下。
季鱼走的时候没有关窗,此时恰巧一阵夜风从屋外吹来,吹起燕洄披着的外袍的衣摆,尽管他已经极力模仿少年人的模样,可随着夜风吹到季鱼鼻尖的龙涎香却带着浓重的威慑与压迫。
“你什么时候回去?”
季鱼没有回答他上一个问题,而是轻声反问。
“五日后,灾情紧急,不能再耽搁了。”
季鱼点头:“让我想想。”
她没有立刻拒绝他,而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可哪怕是模棱两可的答案,燕洄已经很满足了,他收回了放在她眼下的手。
明明两人已经无话了,可燕洄仍然舍不得离开。
他的目光在季鱼的房中转了一圈,看着这座充满了季鱼气息的小屋,又似有若无地向季鱼床榻的方向一瞥,最后才淡淡收回目光。
若是剩下的五天都可以在这儿住就好了。
燕洄心想。
三年里,昭林殿中季鱼留下来的气息每日都在渐渐地消散,燕洄日日住在殿中,只能徒劳无功地感受季鱼的气息一点一点散去。
到了后来,就连枕头被褥上燕洄也感受不到她的气息,他努力伸手去抓,却只能抓到一片虚无。
于是燕洄开始筑巢。
他将季鱼曾经穿过的,留在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每日睡觉时,便为自己筑一个小小的全是季鱼气息的巢穴。
每每只有将自己埋在季鱼的衣物之中,燕洄才能有些许心安的感觉。
他筑巢时不敢多拿,每次都很小心,生怕自己一个不经意地行为会加速季鱼残留气息的消散。
可到了后来,连衣服上都没了气息,那股熟悉的花果香彻底散了个干净,燕洄将脸埋进衣物之中,却什么都闻不到了。
而此时,在季鱼的小屋中,到处都充斥着季鱼的生活痕迹,桌上摊开的还未读完的话本子,梳妆台上随处摆放的发簪与口脂,还有衣架上随意搭着的几件衣裙。
燕洄每每过来找她的时候,都恨不得能在这儿多待会儿时间,他能在这儿感觉到自己正在被季鱼的气息包裹,与曾经自己用季鱼的衣服筑巢一般无二的感觉。
季鱼迷惑地看着燕洄,不理解他为什么还不回去,在这儿硬站着动也不动。
“那我先洗漱了,”她忍不住再次提醒道,“今日太晚我就不留你喝茶了。”
燕洄打蛇上棍,立刻道:“没事,我明日再过来喝。”
季鱼:“……”
季鱼震惊了。
听不懂她这是在赶人?怎么还顺杆往上爬了呢?
燕洄当然听得懂,他恋恋不舍地又看了这间卧室一眼,目光盯着季鱼的床榻,道:“那我就先走了,明日见,明日我必沐浴樊香来喝小鱼泡的茶。”
季鱼看着说话的时候甚至没看着自己,只一眨不眨地看着内间床榻,一时失语。
虽然这么想有点冒昧,但这位威慑天下的帝王看起来似乎很想睡她的床。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
燕洄总算是看够了她的床榻,他看着闭上眼睛深呼吸的季鱼,突然上前一步抱住她。
季鱼猝然睁开双眼,感受着突如其来的灼热气息。
燕洄将脑袋埋在她的肩头,哪怕动作大到牵扯到了伤口,他也顾不上。
闻着季鱼的发香,心中那隐然的钝痛终于消散了些。
“真走了,晚安。”
说罢,他才抬起头,放开箍着季鱼的双手。
-
或许是今夜被季鱼差点撞到了他喂蛊虫心头血的现场,燕洄今日梦到了他初次用自己的血肉喂食蛊虫的时候。
季鱼站在熟悉的乾元殿中,看着曾经的燕洄站在桌前面无表情地看着白瓷碗中那只小小的蛊虫。
他旁边站了一个方士,身上的衣物穿得极尽奢华,可以说什么东西贵重就将什么往身上堆,他的表情阴森而谄媚,对着燕洄道:“这便是那个能找到皇后娘娘的蛊虫,只要能让它认您为主,便能帮您找到皇后娘娘。”
“怎么样才能让它认我为主?”
“喂食血肉便可。”
燕洄还没说什么,站在燕洄身后的陈知义第一个跳了出来,他怒斥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燕洄看了一眼陈知义:“退下。”
陈知义一脸着急:“陛下,不可信……”
没等他说完,燕洄又不耐烦地重复道:“退下。”
陈知义只能将满腹劝言收回肚中,他恶狠狠地瞪着这个方士,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燕洄重新将目光投向白瓷碗中的蛊虫。
他沉默地看着在碗中无意义乱转的小虫子,几乎没有犹豫:“是每日都要喂吗?”
“不,每月喂一次便可,直到蛊虫吃饱。”
燕洄抬起头,去看身旁这个一脸谄媚的方士,他的声音波澜不惊:“你最好不是骗我的。”
方士立刻退后几步做了个揖,恭敬道:“小人怎敢,若蛊虫认主之后还未找到皇后娘娘,小人自愿将人头送上。”
燕洄点了下头,没有再说什么,他转头吩咐已经退到一旁的陈知义:“去那把匕首来。”
陈知义再心不甘情不愿,也不能违抗燕洄的话,只能退出乾元殿去找了把匕首过来。
燕洄接过匕首,握住刀柄,垂眸去看被磨得干净得可以倒映出他的脸的刀刃。
季鱼就站在燕洄的身前,能够清楚的看到燕洄眼中的决绝。
她想到了燕洄说的话。
那时听到燕洄的疯言疯语时,季鱼已经觉得十分令人胆寒,可当就要亲眼看见燕洄口中的割肉喂血的时候,她依旧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胃中亦是一片翻江倒海。
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季鱼的眼睛,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颤颤响起:“别看。”
燕洄今日用心头血喂了蛊虫,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导致往日能随意掌控的梦境如今竟然挣脱了他的掌控。
更糟糕的是,或许是今日与季鱼提到了蛊虫的关系,他居然梦到了自己喂食蛊虫的过往。
“别看了,太血腥了,你别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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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发着抖,话语里带着祈求。
季鱼被身后突然出现的燕洄吓了一跳。
她刚要说话,就被匕首刺进身体的噗嗤声给震得闭上了嘴。
站在桌前的梦中的燕洄已经将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胳膊里,匕首的刀刃很锋利,他很快就割下了自己的一片肉,将那片肉拿在手中。
“陛下!!!”陈知义失声大喊。
梦中的燕洄只在匕首割肉时呼吸紊乱了一瞬,他死死咬住自己的牙关,克制着那只受伤的发抖的胳膊。
季鱼被身后的燕洄紧紧搂在怀中,他的手掌牢牢的覆在她的眼上不肯离开,生怕季鱼看到了这血腥的场面。
尽管他能在今夜与季鱼平静地阐述自己的过往,但当季鱼真的能看见他做的桩桩件件的事的时候,他却生理性地感到害怕。
不能让季鱼看到,一定不能。
这是他此刻唯一的念头。
可当视觉被阻挡的时候,人的听觉往往会变得更敏锐。
血肉被割离人体的声音,陈知义的惊呼声,衣袍的簌簌作响声,梦中燕洄沉闷的呼吸声,以及,蛊虫啃食血肉的声音。
季鱼安静地听着周遭的声音,双手抬起,想将燕洄放在自己眼上的手拿下来。
可身后的燕洄却立刻下意识的将她搂得更紧,他的声音带着崩溃的绝望的哀求:“别拿下来,不看,别看,小鱼,求你了别看……”
季鱼用力扯着季鱼手掌的那只手卸了会儿力道,燕洄还没彻底放下心来,就听见她开口:“你曾经将从小魏子身上割下来的肉片送过来给我看过。”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所以没什么不能看的。”
说罢,她继续用力,去扯燕洄的那只手。
季鱼刚刚轻轻的一句话,仿佛一把穿心的剑,轻易就将燕洄击溃,让他力气尽失。
季鱼也在此刻终于将燕洄的手掌扒拉了下来,比今夜在燕洄屋中看到的更血腥的画面冲击着她的眼球,她只觉得自己的瞳仁都变成了一片猩红的颜色。
燕洄另一只手仍然箍着季鱼没有放手,季鱼也没有挣扎,任由燕洄抱着她。
透过相贴的身体,季鱼感受到燕洄的颤抖。
季鱼双眼一眨不眨,继续去看刚才那血腥的一幕。
她没有再看站在她对面的已经失血到双唇几乎苍白的燕洄,而是低头去看那只正在啃食血肉的蛊虫。
那只蛊虫贪婪地吮吸着殷红的鲜血,几乎是大快朵颐地啃食着那片血肉,哪怕只是微小到近乎听不见的咀嚼声也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季鱼突然伸出手捂住口鼻,反胃地吐了两下。
只这两下,就让身后燕洄更加崩溃。
“我做错了很多事,我不应当故意吓你,故意将那片血肉端给你,故意在明知你什么都没做的前提下关你禁闭……也不应当强迫你。”
燕洄在重逢以来,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给她道歉。
或许是燕洄真的太过崩溃,梦境开始变得逐渐模糊,面前的一切景象开始破碎。
在彻底被梦境弹出来之前,季鱼最后看到的,是在梦境中的燕洄紧紧盯着蛊虫的那双偏执的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