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陈四
作品:《鸢尾有闻》 市郊,翠云见山庄园。
通体漆黑的迈巴赫缓缓停驻,车门打开,沈淮姝脚踩细高跟鞋,扶上韦清闻伸来手臂弯。
腰间处的鸢尾花,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
韦清闻极自然地揽过她的腰,掌心摩挲着丝绸下的温热软滑,“听王冉说,陈四为了今晚的宴会,特意从巴黎请了造型团队,准备了很久。”
他哂笑着垂下头,“就是不知,这刻意能否胜过姝姝随手一挽的长发?”
沈淮姝面上一热,“陈四是谁?”
“春城的紫藤小楼,记不得了?”韦清闻搂着她往宴会厅走。
“两栋小楼本是同宗,后来被陈家耍阴强占了去。”
他唇边浮起一抹冷笑,“之前,还想用这宅子做嫁妆,换一场联姻。”
“联?联姻!”
沈淮姝以为自己听错了,脚步一顿,抬眼瞪他。
韦清闻笑着安抚,“稍安勿躁,听我细细和你解释,嗯?”
沈淮姝哼了一声,挑眉道:“所以今晚其实是鸿门宴?”
“姝姝也太小看自己男朋友了!”
韦清闻在她腰后轻轻一掐:“与她有什么相干,肯定是为了更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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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内觥筹交错,顶灯的光芒映出一室粲然的名利场。
沈淮姝站在韦清闻身边,除了一身宋锦旗袍搭配发间的紫玉簪子再无别的多余装饰,可通身的气度让她看起来虽然内敛却高贵。
她并非首次出席这种场合,但今晚,她身边站着的这个男人,让所有探究或艳羡的目光都变得格外有分量。
陈四小姐陈诗诗一身高定礼服站在人群簇拥的中央,钻石项链衬得她脖颈修长,妆容精致到无可挑剔。
她正微笑着与周围宾客寒暄,余光却频频瞥向门口处的骚动。
鸣珂锵玉的韦家公子,携了位风华绝代的俏佳人亲密而来,那女孩一袭豆蔻色的旗袍,发间只一支翡翠簪子,竟生生将这满室的珠光宝气压制得毫无反击之力。
陈四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死死盯着沈淮姝旗袍上的鸢尾花图案,忽然就想起了早前在春城的那场偶遇。
韦家那位向来不近女色的贵公子,曾在暴雨夜前拉着个女孩的手出现在小楼门前。
当时那女孩的发间,正别着支鸢尾形状的紫色簪子!
她捏着高脚杯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带着点微微的颤抖。
反观这一头,韦清闻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目光沉静似水,通身的气派,无不在诉说着主人的身份与底蕴。
他自然揽着沈淮姝的腰,姿态虽然闲适,却透着股霸气无声的宣告与庇护。
可这低调的安静很快被摇曳更火辣的身段打破。
“韦总,可真是难得一见。”
陈诗诗款款而来,一身掐腰礼服,长发高挽,仪态万方,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目光却独独落在韦清闻一人身上。
“上次在伦敦,您拿下那尊汝窑天青釉洗,可真是大手笔呢!业内都传遍了,都说您慧眼识珠。”
她说得不急不缓,刻意营造出的熟稔感,直接忽略掉了他怀里的沈淮姝。
韦清闻无甚反应,甚至连个礼貌的笑容都不肯施舍一二。
陈诗诗只得转向他身边的女伴,那种审视又不算失礼的打量精准地落在沈淮姝年轻更姣好的面容上。
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出口的话却带着居高临下的轻蔑感,“小姐这身旗袍可真是别致,料子是上好的宋锦吧?鸢尾花的纹样也很灵动,针脚细密…”
她略倾身,声音很柔,“只是,恕我直言,这织金线的工艺,似乎比之平江城名家之手的珍品逊色了许多啊!这用线的光泽和密度,还是能看出来差别的。”
陈诗诗又假模假样的自嘲了一句:“哎呀,你看我这人,你别介意啊,我这人吧,看到好东西就忍不住多嘴说几句。”
这番话,看似在点评旗袍,实则一箭双雕,句句带刺!
既嘲讽了沈淮姝与这个圈子的“距离”,又不动声色地炫耀了自己的“专业学识”,不可谓不高明。
沈淮姝清晰地感知道了韦清闻揽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了一些。
他生气了…
这无声的安抚却让她笑得愈发灿烂。
这人,怕不就是方才他说的那个企图想联姻的对象!正愁没地方发泄,这不上赶着送上门来了嘛!
“四小姐好眼力。”
沈淮姝声音婉转动听,傲娇中偏又带着点儿艺术生所特有的淡然与笃定。
“宋锦中的代表作可太多了,追求的无外乎都是些华贵富丽与针法细密工整。可我身上这件…”
她轻转腰肢,故意往韦清闻怀里又蹭了蹭,侧身将腰间的鸢尾花纹样在光下完全展现出层次感。
“讲究的是盘绕堆叠的针法,用的是叠绣,也就是通过不同的角度折射光线,营造出花瓣随风摇曳的轻盈之感。”
“倘若真论起刺绣技艺的难度,尤其是对针法和光影的把握,即便是对比平江城里的珍品,叠绣也从未输过吧!”
沈淮姝目光坦然,一瞬不错的迎向陈诗诗,“您既然对刺绣如此有兴趣,想必对各种风格的差异,更该了然于心才是呀?”
一席话,说得有理有据,又不卑不亢,不仅化解了对方的刁难,还巧妙地反将了她一军。
韦清闻眸光一闪,看着怀里小女人翘起的嘴角,眼里满是技伤与骄傲。
陈诗诗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眼底浮现一丝冷意。
千算万算,她万万没料到韦清闻身边这女人不仅不怯场,牙尖嘴利的反击还会如此精准犀利。
她迅速调整表情,哂笑着勉强道:“小姐可真是…博学啊。”
安静了一瞬,她不再看沈淮姝,目光重回韦清闻身上,语气甚至带了点莫名其妙的亲近和追忆。
“听说您刚从春城回来不久,小时候,我常跟着长辈去那边玩,还总被人哄骗着说后山有能吃人的妖怪,不许我们小孩子靠近。”
她笑了一下,又说:“现在想想,还真是有趣又难忘的童年回忆呢!”
陈诗诗优越感十足地瞟了一眼沈淮姝,道:“那宅子格局极复杂,修缮起来怕是要费些心思,若是需要一些原始的结构图或者照片什么的,我倒是可以帮忙找找看。毕竟…”
她刻意停顿,字字清晰,“有些关于老宅子的记忆,外人总归是没有那么清楚的。”
“外人”这两个字,很明显是说给沈淮姝听的!
她在不动声色地强调着她与韦清闻的羁绊,还有早前所共享过的记忆与过去,而沈淮姝,不过是个未知的“闯入者”。
这看似叙旧实则诛心的话让空气一瞬间凝固下来。
沈淮姝心头涌起一股细微的酸涩和疑惑,那是恋爱中的人们最为敏感的脆弱。
她攥紧了手,抬头看向韦清闻,眼神姑且还算平静,可眼里所透露出的无声询问早已染上了让人心痛的受伤。
韦清闻几乎是瞬间就读懂了。
周身原本还算和煦的气场骤然就变了,眸光锐利得如同出了鞘的刀。
陈诗诗还想再添一把火时,韦清闻却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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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姐。”
音量不高,却有能穿透周围一切嘈杂的力量。
他将沈淮姝整个圈进怀里,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低下头,目光专注地看着怀里人儿的眼睛,声音清晰,带着不容置喙的绝对力量:
“宅子是我的。”
“回忆是我的。”
他的目光终于落向陈诗诗,眼神冰冷,毫无温度,带着居高临下的警告,
“人!也是我的!”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占有欲爆棚。
陈诗诗脸上的笑容彻底碎裂,只剩下难堪的惨白。
她精心营造的“共同回忆”,一心只想拿来膈应这两个人的话,被他几句话轻易击碎,还毫不留情地划清了界限。
老宅,和关乎老宅的那些“回忆”,于他而言,根本就不值一提,此刻,只有他怀里的那个姑娘,才是他甘之如饴的归属。
韦清闻懒得再搭理陈四,俯身贴上沈淮姝的耳朵,亲昵地安抚着她,“听她的鬼话,后山哪有什么妖怪,只有我和姝姝还未完成的绘画邀约罢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颈侧,惹得沈淮姝一阵酥麻战栗,心头的那一点点不悦和疑虑也早已被这直白而霸道的宣告一股脑儿敲碎。
“不过……”韦清闻做思忖状。
“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起来,小时候顽劣,曾偷偷在院墙下埋了好些玻璃珠子,那时因为觉得好看,所以就闹着说要送给未来的小媳妇儿。”
沈淮姝愕然,抬眼正对上他那双潋滟含笑的眼睛。
“不过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更配不上你的宝贝了!”他嘴角一翘,眼神瞟了一眼她发间的鸢尾花玉簪。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灯光悄然转暗。
一束追光打在主舞台上。主办方代表的董事长徐老在众人簇拥下现身。
他扫过全场,目光偏偏落在了韦清闻身上。
此时,韦清闻已转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抬起了沈淮姝的下巴,同她亲昵耳语着:“一起?”
沈淮姝傲娇:“可全是男人呢!并不想去~~”
韦清闻笑着纵容,语带歉意的哄着她,“那等我一小会儿?徐老是我恩师,不会耽误太久。”
她点点头,目送着他融入人群之中。
男人卓尔不凡的绰约风姿,瞬间引来众星捧月般的恭维,可所有吹捧落在他身上时的又显得如此的恰如其分。
沈淮姝刚想找点事做做,结果,阴魂不散的陈诗诗又来了。
她红唇微扬看向沈淮姝,“看来徐老很看重清闻呢!这种场合都要亲自请他过去,可真是…”
她摇摇头,佯装不解,“咦?沈小姐怎么不一起去?不过也难怪,毕竟这种场合,这些专业术语,外行人听起来确实是有点吃力呢很!”
沈淮姝唇角勾起一抹笑:“陈小姐怎么如此了解?哦,想必应该是经常陪人在这种场合奉承吧,嗯,难怪。”
陈诗诗脸色一僵。
沈淮姝终于转身直面向她,旗袍在灯光下流光溢彩。
“陈小姐知道,韦韦他喜欢什么花吗?”
不等对方回答,她红唇轻启,“是鸢尾。”
“法国人将鸢尾作为国花,因为她们象征着光明的前景和自由的精神。”
沈淮姝遗憾地摇摇头,“可怜某些人,永远只会活在阴暗的算计里。”
远处,韦清闻回身,目光穿过人群与她相纠缠。
他眼神专注而温柔,即便身处在衣香鬓影的一室浮华间,也远不及在春城的那个破晓的清晨里,在小院中,在她的画前,对她的那一眼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