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解忧

作品:《打秋风

    姜府近来诸事繁杂,让姜政实在心力憔悴了一段时日。


    好在宋清辉出手,他家老母亲留住了命。


    那场蹊跷的中毒事件,总算能够不了了之了,他下毒的事情,也侥幸没被众人深究。


    是了,正如崔巍分析的,姜老夫人中的毒,就是姜政下的。


    甚至缘由都相差无几,只是手段更为阴狠。


    他心底厌烦母亲的疯魔和专横,某日听闻同僚所说的一味药物,不仅能够致死,甚至毫无反应,只像是心悸猝死。


    姜政便将其掺入母亲日常药物之中,熬了厚厚一碗,直直灌进去!


    却不想,这老婆子实在命硬,这样还能活下去,更被人察觉了中毒的事实!


    他看出来了,宋清辉和那个小医女必定知晓下毒之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虽不知为何他们没有报官,但姜政心中总是不安稳的。


    说到底,他这人薄情寡义,心中既无父母亲情,也无夫妻情分。只要官途顺遂,其他一概无关紧要。


    正当他焦头烂额地处理家中琐事时,京城又起波澜。


    北方军户逃亡严重,大量逃兵涌入京城,四处作乱,京中已经出了不知多少起祸乱之事。


    刑部首当其冲,难辞其咎。


    姜政近来便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搅得寝食难安。


    最关键的是,杏林春那俩大夫还掌握着自己最重要的证据,他最近连睡觉都不安稳。白日还要忍受上峰的斥责,整日提心吊胆,生怕那几人说漏了嘴。


    愁啊,愁得头发都大把大把掉。


    他看着王妙晴时,王妙晴也在打量着从马车中探出身来的老爷,见他衣冠楚楚,头戴官帽,心中一喜,自觉找对了人。


    她又开口强调:


    “大人!民女是三花镇杏花村的村人,正是要来举报邻居是军户逃兵,我还有证据!”


    姜政为官多年,何等世面没见过。见这村姑打扮的姑娘,便知她话里水分不少。


    “什么逃兵,小姑娘,你怕是弄错了。”


    王妙晴生怕他不信,只好又道:


    “我说的是真的,大人!”


    “那家人多年前就搬来了杏花村,一直隐姓埋名不敢让人知晓呢!”


    多年之前?那时军户正是吃香的时候,脑子进水了才会搬来乡下当农户。


    姜政只当她是胡搅蛮缠的村妇,顿时拉下脸来,“若有冤情,自去衙门申诉,当街拦轿成何体统!真是刁民!”


    王妙晴被他冷漠严肃的神色吓了个哆嗦,不由得松开把住马车的手,向后退去,嘴上却仍嘟囔着:


    “……林家真的是军户,我才没有说谎,林福芝这丫头命就这么好,怎么就动不了她?!”


    正要离开的姜政忽然心念一动。


    林福芝?这不正是那个掌握着他下毒证据的小女医吗?


    “……你说那是谁?”


    王妙晴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恶毒:


    “是我们村的猎户林山,他真的是从北方搬来的军户!”


    姜政摇摇头,“我问,你方才所说的名字,是谁?”


    王妙晴恍然:“……林福芝?那是林山的女儿,他一子两女,还娶过两个老婆呢!藏得可深啦!”


    此言一出,姜政终于正眼打量起王妙晴。


    若真能借此拿捏住林福芝,或许能解他眼下困境。


    当下掀开帘子,露出十足的温和笑意。


    “原来如此,是本官错怪你了。”


    “……逃兵一事关系重大,还需仔细核查。若姑娘能随本官回府细说,那是再好不过!”


    见王妙晴露出两分迟疑,姜政继续道:


    “姑娘若是不便也无妨。


    只是据大衡律法,举报逃兵可得赏银百两。若姑娘不去,本官便做主将赏银捐给衙门吧……”


    “去,我去!!”


    一听到钱,王妙晴哪还有不愿意的。她打量着华贵的马车,心想这等官员总不会欺骗自己,当即露出谄媚的笑容,麻利地爬上车。


    “那家人坏得很,民女还有许多内情要禀报大人。至于赏银,就不劳大人费心,民女自己带回去便是!”


    姜政放下帘子,朝车夫露出一个眼神,侍奉多年的车夫心领神会。


    马车徐徐滚动起来,却并非去往姜府所在的地方。


    那是通向郊外的路。


    *


    长乐公主府内,非议之声不绝于耳。


    不论是为了讨好愤然离席的公主,还是本就瞧不起福芝的出身,众女眷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真是拿不出手的东西!”


    “我就知道,宋婉仪想攀上新探花,却不想这糟糠妻是个乡野村妇,半点家教礼仪也没有!”


    “嘁,穿得人模人样,骨子里还是那股子穷酸气。”


    “护卫呢?还不快将这丢人现眼的东西赶出去!!”


    福芝平静地站在原地,偏偏一旁的宋婉仪耳聪目明,听见骂声红了眼。


    她忙上前两步,拉住福芝,又朝着周围致歉:


    “方才是林姑娘不小心脚滑了,并非故意的,还请诸位海涵。”


    人群中,一位与宋婉仪不睦的小姐低声讥讽:“婉仪,我劝你别替她说话了。得罪了长乐公主,难道你也想跟着遭殃?”


    “真不知道公主被气成什么样子了,从未见过她愤然离席呢。”


    “要我说,都怪宋婉仪,非要带这么个下贱胚子进来!”


    宋婉仪素来众星捧月,何曾受过这等气,心中愤懑却不好发作。


    她深知若福芝真被公主厌弃,便再难在京中社交圈立足。


    这京城最重人情往来,即便崔巍再有才干,也难抵这人情社会的潜规则。


    当年国公府鼎盛之时,就连黄娴娘也要费心经营人脉,广结善缘,更别提林福芝一个外来的,毫无根基的小姑娘。


    这段时日的相处,宋婉仪真心欣赏福芝的为人,论情论理,她也不想见到福芝在京中举步维艰。


    是以,宋婉仪还是强颜欢笑:


    “不过是一时失误,也是情有可原,哪里话说的这么重了,等会儿我亲自代林姑娘向公主赔罪便是!”


    虽说她父亲的官阶在公主面前不算什么,但凭着往日几分交情,或许还能转圜。


    却见不一会儿,公主竟更衣返回,仪态万方地重归主位。


    有那急于拍马屁的耳报神忙上前道:


    “公主殿下可还在生气?就应该让侍卫将这婆子请出去!”


    “宋姑娘还说要代她向您赔罪呢,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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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也被带坏了,竟然也变这样不知礼数了!”


    长乐公主凤眸眯起,看了一眼那妇人,“赔罪?”


    妇人忙道:“是呀!”


    长乐公主赫然一笑:“她,何罪之有啊?”


    在场众人都察觉道气氛出现变化,唯独那夫人还沉浸在去年赏花宴上有人因酒洒被逐的回忆里。


    自以为揣摩透了公主心思,巴不得头一个拍上马屁,急忙道:“她敬酒时打翻桌案,失了礼数,冒犯凤颜,理当受罚!”


    长乐公主笑容骤敛,冷冷打量她:


    “本宫却不知道,何时你竟然能替本宫做决定了?”


    妇人瞬间神色剧烈颤抖,当下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跪下道不敢。


    不必公主开口,自有侍卫将那磕头不止的妇人拉下去。


    这场宴会,确实有人得罪了公主,被赶了出去,可见往后的下场。


    只不过,不是林福芝罢了。


    笑容重新回到长乐公主面上,歌舞再次奏响,众人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又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


    宋婉仪身边重新围满了贵女,彼此心照不宣地圆着方才的话。


    福芝仍是站在自己座位上,却见长乐公主眯眼笑着,冲着自己挥了挥手,示意她走过去。


    福芝只好快步上前。


    长乐公主将她拉到自己身边,馥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她在福芝耳边轻声道:


    “你方才是不是看出什么了?才会将桌子掀翻。”


    福芝见公主已更衣,身为医者,对此类情况司空见惯,便坦然道:


    “臣妇见公主衣衫被浸湿,恐被他人察觉,故出此下策转移众人注意。”


    “哦?没发现点别的什么?”


    福芝回想着,如实道:“还有些尿骚味。”


    “啪——”


    长乐公主这下真发怒了,狠狠拍在桌上。


    “你好大的胆子!”


    福芝面不改色:


    “方才执手时,臣妇觉出公主掌心沁汗,触之冰凉,可知公主殿下凤体欠安,是以一直留意着。”


    长乐公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仍面若寒霜。


    福芝不卑不亢,压低声音,继续道:


    “公主饮酒稍多,大笑后便忍不住漏尿……”


    “想必还不止如此,您夜间就寝时应当有盗汗反复,四肢冰凉的症状。”


    “如厕或月事期间,更有子宫脱垂之症,会有粉肉从内脱出,可是?”


    长乐公主双目圆睁,既惊于此人言语直白,更震于她竟说得一字不差!


    这般大不敬之言,本该严惩,但说话之人却将她隐疾说得清清楚楚!长乐公主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从生了自己两个孩子后,她便一直受着这些病症的折磨。但太医,人人都说这是正常的妇人之疾,她连治都没得治……


    长乐公主皱起眉,强压怒火,继续问:“若有,你当如何?”


    福芝抬起双眸,言辞诚恳而自信:


    “您可愿意,往后开怀大笑,或饮酒作乐,皆无须迟疑担忧,更不会再让这般难言之隐,扰您清梦,使您日夜难安?”


    “臣妇是崔巍的妻子不错,却也是一位女医,自当为患者、为公主,解此隐忧。”


    “殿下,您可要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