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置身局

作品:《有花不堪折

    晏旼不日就要动身前往辰州,此时正是紧锣密鼓之时,夜幕降临,他依旧在官署办公,后堂寂静得只能听见书墨翻动之声。


    晏旼坐在正座,下首只有几个老官员在伏案誊抄着。


    他屏息凝神,专心地查看着宗卷,正抬手翻阅时,忽然“咻”的一声,外头传来几声烟花礼炮声,在室内回响,打破了这静谧的氛围。


    为首的一个老官员缓缓抬头,望向雕花窗外,只见外头光影绰绰,绚丽的烟花落下,虽不能窥视全貌都已然感到盛大。


    老官员转头看向正堂的主桌,那一丝不苟的年轻将军,似是没被外头的声响影响,只是略皱紧了眉头,盯着案上的总卷思索着。


    见他年纪不大,又这么克己奉公,心下十分欣慰,本以为他是北地来的,不知礼数,身上又沾了些武将的残暴,为人定不是很好相处。


    实则并不是他想的那样,这位都督看似生人勿近,但相处共事起来,才发现他做事利落踏实,圆滑周到,且还对他这样的老臣十分尊敬。


    老官员阅人无数,从他的言谈举止中,知道此人以后定大有作为。


    一来二去便熟稔了不少,今个是七夕,年轻的将领们早早就下了值,往大街上跑了,他今日也极为通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容许他们离去。


    他上了年纪,对于这些小年轻的情爱向往,很是喜闻乐见。他不禁往向那案旁悉心翻阅宗卷的男人,会心一笑:“都督,今夜七夕佳节,何不去外头一逛?”


    晏旼本在专心翻阅,听闻下首人忽然说话,才反应过来,今天已经是七夕了。从前自己在北地故乡,家中女眷每到这时,也只是组织在家中拜拜织女,大街上并不会搞的如此热闹。


    他搁下书卷,温和一笑:“过几日便要动身,臣身负公务,不可懈怠啊。”


    “唉,这些事我帮你料理便是。这花灯会难得,一年仅此一次,那些小毛孩早下值溜走了,都督何不往之,也能放松放松心情呢。”老臣笑道,知他对此事早已经准备充分,现在这般,只不过是确保万无一失的审查罢了。


    晏旼如此年轻,便身居要职,又长得这般剑眉星目,听说还与户部侍郎的幼女订了婚,以后定是前途无限了。这七夕佳节不去会佳人,只一心往公务上,这以后谁还属意他?


    见他毫无半点心思,老臣觉得自己简直像那牵线月老,继续劝道:“这灯会到处是佳人,这群小毛孩猴急的狠!早溜去会佳人了,女子比不得男子,总是要含蓄些,若不是主动相邀,是求不得的。”


    老臣抚须,转而看向晏旼,只见他执笔的手一顿,神色稍稍动容。


    良久,晏旼似乎被点醒,他起身朝老臣一拜:“如此,便劳烦王公了。”


    老臣摆摆手,得意含笑道:“去吧去吧。”


    花灯节今年办的格外热闹,因今年外邦来朝,各色风情的花灯陈列于市,高高悬挂,一眼望过去应接不暇。


    絮柔与杨容霏逛了好一会,买了好一些东西,絮柔看中了两盏灵巧的小花灯,准备带回家中,送给两位寄养在自己家的小表妹。


    忽然见前方人头攒动,传来惊叹之声。


    她们抬头望向那处,只见人群中央,支起了高高的木梁,悬挂着一支小巧玲珑的精致花灯。


    絮柔仔细盯着那花灯,只见灯壁上头的景物居然会自动变幻,动物似是活了起来,随着景物游动,色彩也随之改变。最神奇的是,走到花鸟图时,它居然会发出“吱吱”鸟叫,走到高山流水图时,真的听到了潺潺流水之音。


    “这等妙物,我要买了!”杨容霏满眼欣喜,见到这么灵巧的花灯,很是新鲜。


    身边有人听了,便笑着道:“这花灯乃是鲁国大师所作,技艺早已失传,千金难买呀。”


    “这既是展物,岂会没有行市?自开个价,我们买了便是。”絮柔说。


    “这灯可是今年的灯王,需得与那武士比斗,赢了才能得到,可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那人说完,众人忽然听见一阵操练吆喝声响,往后院看去,真真看到几个壮硕的鲁国壮士,鲁国人本就生的高大,浑身的肌肉看上去更为唬人。


    “这要是被打伤残了何干?”杨容霏看了一眼那些粗人。


    “店家说了,若要挑战就要签了死契呀!一应后果只能自己抗下。所以这灯王,我能这般远远的观赏到它的全貌,一饱眼福,已经足够啦。”


    那花灯精美绝伦,高高的挂在其上,下面的人都在仰望它,那耀眼的光彩四射,都忘却掉了天空中悬挂着的明月,每个人的眼神中带有羡慕,都想占为己有。


    絮柔准备离去,杨容霏却还是仰望着,有些念念不忘,“我让我家中的侍卫都出来比试,势必要帮我拿下这灯!”


    “要是你家侍卫都被打个伤残,要花医药钱不说,谁还给你们看家护院啊?”


    絮柔拉着她,不让她再留念这一盏小小花灯,观赏性的东西,也不实用。两人逛着逛着走到一处茶楼,忽而闪过一个人影,挡在她们身前,朝她们二人行礼。


    “二位娘子,我家郡主相邀。”


    絮柔微微一怔,似是觉得突然,杨容霏倒是神色如常,点了点头,二人便跟着那女官进去。


    明惠郡主的手笔总是这么奢华无度,絮柔从迈进这层楼便能感知,处处都是华灯结彩,各桌的案上皆是佳肴珍馐,西域而来的舞娘抱着酒壶跳舞,又转到每一桌去倒酒。


    身下的罗裙飞舞,让人眼花缭乱,交杂着空气中葡萄美酒的气息,飘然欲醉。


    絮柔没时间欣赏动人的舞姿,便被邀请到了内室,她与杨容霏落座,便瞧见郡主正抱着一只娇小可人的猫儿,缓缓走了进来。


    她漫不经心的撇了二人一眼,抬手免了她们的行礼,便也落座了。


    “二位妹妹今日打扮的甚是动人,连我看了也一见倾心呢。”


    郡主勾唇一笑,眉梢上挑,带着几分张扬,往她们二人身上打量。


    那眼神让絮柔很是不适,杨容霏抢先回道:“郡主谬赞了,我看郡主才是风华绝代呢,外边的人有哪个不仰仗郡主的?”


    絮柔也会心一笑:“是啊。”


    郡主闻言又笑着和她们寒暄了几句,便直接进入正题,“晏旼即将动身前往辰州,我们的计划是时候开始了。”


    絮柔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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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心一揪,又听见她慵懒的声音传来:“若璋已经安排好了那刺客,即日便可动手。”


    刺客?絮柔抬眼看向杨容霏,没在她脸上捕捉到疑惑的神情,便知这局他们已经三言两语安排好了,自己却还有很多事被蒙在鼓里。


    “嗯,我也安排好了,那上奏弹劾之人,便是如今的正七品大理寺主簿白珩。”杨容霏道。


    “哦?此人可以放心吗?”


    “郡主大可放心,他家室简单,无妻无子,仅有一病重父亲,我家于他有恩,身家性命都挂在我们杨家呢,更何况他家父急需用钱治病。”


    有钱都能使鬼推磨,更何况这自小贫苦过来的人,见了钱还不束手就策。


    郡主满意地点点头,齐若璋和杨容霏都安排好了,她缓缓将目光落于絮柔。


    絮柔感受到上方的强烈目光,她认命般对了上去,像是等候着发落。


    郡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勾唇一笑。


    “絮娘近日与都督相处的不错。”


    那语气中似乎带着夸誉,高高在上的感觉让絮柔心下不满。


    絮柔内心冷笑,这么做又不是为了郡主,真以为谁都对她言听计从吗。


    “明日戌时正刻,絮娘将晏旼约来此处。”郡主那脂粉厚重的脸涌上笑意,不给絮柔拒绝的余地。


    “本郡主相信,以你的本事,可以做到的吧。”


    晚风裹挟着一些烟气飘过,此时渐渐入夜,人流渐少,街上喧闹平复下来,室内的熏香和酒气太浓,絮柔走出大门,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正好能让她透透气。


    心下舒适不少,烦躁也被一扫而空。


    她借口胸闷,独自一人溜了出来,杨容霏还在里头陪郡主谈笑,她听着有些不耐,内心像压着一块巨石。


    她没料到他们的手段居然如此了得,安排了这许多事,策划了一个大局,眼见事成,絮柔心里却没有一丝快慰。


    这件事居然牵扯进了那么多人,不止是她。


    既然齐家安排了刺客,那定然是涉及人命。她虽然担任着不起眼的任务,但却是关键之处。


    邀请晏旼去茶楼,而那刺客正埋伏在那处,此事是她间接导致的。


    晏旼若是真的因为这件事死了,她以后的路便能安稳了吗?


    正思绪乱如麻,忽然听见背后有人轻轻叫唤她。


    “柔儿。”


    絮柔猛然一惊,这温柔而熟悉的声音,她已经许久没听见了,这时忽然揪起了她的回忆。


    她转过身,看清了来人后,有些不敢置信。


    “太子殿下!你怎会……”


    “嘘……”他打断眼前微微震惊的少女,比了个噤声,“是堂姐相邀,让我可以偷偷出宫的。”


    太子的脸色不比以前红润,而是透露着几分苍白,以往他都是朝气十足,行事果断,现在他的眼神里居然带着一丝哀愁,尽管如此,他还是一如既往,对絮柔绽开了一个温润的笑容。


    月光正爬上枝头,清辉撒在太子身后的石阶上,他温文尔雅,立如芝兰,站在絮柔身前。


    絮柔微微抬首仰望着她,整个人忽然感到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