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食巧果

作品:《有花不堪折

    絮柔强撑着酒后的浑噩,振作精神,下了榻走到桌案旁坐下,“让他进来吧。”


    二哥哥定是藏了满腹的话想问。


    不一会,郑景淮便走了进来,他不同以往那般,总是没个正经,嬉皮笑脸地就往她屋里跑,今日却是神情淡淡,兴致不高,未置一语,在她对面落座。


    絮柔见他这般,不像往常般,总是得意忘形的样子,不注意分寸,倒是真像个翩翩有礼的君子了。


    不过这般,她却有些不习惯,总觉得二人反而变得疏远了。


    “妹妹身子可好些了?”他终于开口。


    絮柔缓缓一笑,“能有什么事?”


    自己不过是有些醉意上头,睡着了而已。


    “妹妹可当这不是一回事?”郑景淮忽然苦笑起来,盯着絮柔有些疲倦的脸。


    “妹妹可还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什么话,心里是怎么想的?难不成,你也被那奸臣的花言巧语迷惑了去?”


    絮柔见他语气透露出不解,有些郁意,似乎很是埋怨于她。“迷惑了去?”


    “这晏家给你们下了什么药?阿爹阿娘,还有你,都对那家一反常态,判若两人。你们总说我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可我看得清楚,这般作为,不亚于与那等豺狼虎豹之辈为伍!”


    郑景淮常常游走市井,结实不少江湖人士,最是看重义气,对这种晏旼与其父这等巧言令色之人,他是司空见惯了,最是瞧不起这种人。


    “难不成,我们当真要背叛太子么?”


    絮柔勾唇笑笑,觉得他莫名其妙,不知为何会想到这些歪理。


    “阿爹阿娘自有自己的谋算,岂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她语气有些不乐,冷冷道:“背叛一词又从何而来,难不成你把我当成了那种人?见异思迁,见到了越王壮大了,便眼巴巴地凑上去,连靠近他的近臣都觉得是荣耀么?”


    郑景淮见她激动,又不忍心再逼问,语气缓了下来,“我倒真希望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絮柔觉得他当真是误会了自己,苦笑道:“二哥哥,今日我索性与你一五一十说了,我无意晏旼,我这么做,自然都是我自己的谋算,无论结果如何,去都为自己争过了。”


    她语气坚定,神色自若,挺直着腰板,透露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郑景淮见她如此,便知自己会错了意,又不知她心里竟藏着这许多事,急色道:“我立马去求阿爹,让你们退婚,那厮若再敢来,我打也要打出去!”


    絮柔叹了口气,“就知你如此冲动,才不告诉你的。”


    郑景淮行事鲁莽,还喜欢一意孤行,搞不好还将她连累,她不好将谋算全盘托出,只好循循善诱引导他:“那阿爹又能去求谁呢,求皇帝吗?”


    郑景淮微微一愣,又听她继续说道:“天子赐婚,我们哪敢否决?命运皆在他的一念之间,我们如何揣测他的喜怒。更何况无缘无故的,单凭我自个的喜好便能退婚么?现在能拖已经是很好了,况且这背后牵扯的利益,都是我们这等养在深宅的人看不到的。”


    若是不慎,一旦搅入这趟混水,怎么死都不知道。


    “那絮娘你装病吧,或者出家当姑子?不行不行……”郑景淮说了好几个法子,发现好像都行不通,搞不好就被人拆穿,毁了名誉。简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絮柔接过霜儿刚沏好的茶,浅浅抿了一口,茶水润肺,让她浑身充满暖意。


    尽管方才自己的心像遁入寒冬,但此时她见到自己的二哥为自己出谋划策,为她捉急,她也很是感动。


    “那不如,你随我逃离这里?”


    絮柔一惊,抬眼盯着他。


    想知道他脑袋里一天到晚究竟装了什么,她先不做声,听听他还有什么大开眼界的愚蠢法子。


    “呃……我和几个信得过的兄弟,相约结交好了,我们一块儿去南方。我原只知道这京城是包罗万象,可那南边才是真的物华天宝。”


    他们下了南洋,打出一片天地来,到时候海阔天空,自由自在,不受任何人的约束。


    絮柔面中带笑,看起来被他说动,眼中满上了憧憬:“似乎听起来很是新鲜呢。”


    郑景淮像得了鼓励一样,他从袖中拿出一副舆图,在案上徐徐展开来。


    上面的线路清晰可见,详细记载了我朝以京城为中心的路线,出海航情等路况。


    他为絮柔讲解:“这可不是简单的舆图,这上头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门道……”


    标注着官兵巡护的时间,如何暗中躲过搜查,如何以最快最便宜的路途下至南洋,甚至城内哪处有狗洞,都一一写明了。


    絮柔感叹,这得是多少人集大成之作!这上头居然有那么多的巧思,要是落于官府手中,真真能被列为禁书,将这群人搜罗起来,你们真是胆大妄为。


    郑景淮居然思路如此清晰,还与之同谋,他谋划这一切,不会哪天真的想逃离吧!


    她心中有些不安,但愿这二哥哥不要犯傻,放着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公子生活不过,要去做那市侩的东奔西走的商贾之流。


    ……


    处暑才刚过,天气逐渐染上秋意,风里已然多了几分寒凉,鹊桥相会的七夕转眼便至。


    絮柔与往年一样,乘着马车到了杨府。


    她和杨容霏二人将自己亲手做的刺绣放于供桌上,另有一些小厨房做的蒸品和瓜果,一切就绪后,两人跪于软垫上祭拜,借此向天上的织女祈求一双巧手。


    不过她觉得织女似乎没有听到她的祈求,否则为何她做出来的女工还是如此糟糕,不堪入目。


    絮柔跪于软垫上,身侧的杨容霏闭着眼,双手合十,虔诚地在心里说着什么。


    乞巧节,牛郎织女相会之日,也许是在求一段美满姻缘。


    她也内心触动,闭目盈盈一拜。


    她根本不奢求什么姻缘,如果可以,她宁愿一世在家中做无忧无虑的女儿。她贪念如今的荣华富贵,只愿能长长久久地这般延续下去,不要再起任何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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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求一生平安顺遂,逢凶化吉。”她在心里默默念道。


    案桌上的香烛燃尽后,便可以分食琉璃盘中的七夕巧果了。


    盘中的巧果做成了各色形状的。厨子仿佛受到了织女祝愿,心灵手巧,那巧果是金鱼,飞鸟,莲花这些吉祥如意的形状,栩栩如生。


    絮柔拿起一个粉色莲花状的巧果,她记得阿娘曾说,吃了这巧果,手就能变灵巧。


    一个女子必须得有一双巧手,上能出入厅房,操持家室,下能进的厨房,烹调调羹。


    不过她们这等人家,不用进厨房亲力亲为,但求的是一颗为人妇的蕙质兰心,絮柔头痛,面无表情地咽下了这巧果,糖霜在口中缓缓化开。


    暮色降临,京城入夜,每逢七夕佳节,街上便举办花灯节,不设宵禁,热闹非凡。


    絮柔与杨容霏相携出府,正路过园子,见一男子匆匆路过,手中捧着许多的书卷,目不改色地向前走着。


    絮柔认出了他,是杨家接济的一位穷苦书生,去年刚中了举,现在也在杨大人的门下任职。


    见他做了京官后,依旧穿着朴素,省吃俭用,不像那等考取功名便迫不及待要改头换面的人,忍不住拦了他问道:


    “白郎君,乞巧节如此热闹,怎不去逛。”


    “二位娘子安好,我初来京城,并无什么好友,何况我素来清净惯了。”


    他腼腆一笑,仍是稳稳地拖住那堆书卷。杨家对他恩重如山,他无论何时,都对杨家人马首是瞻,乞巧这样的节日,他从前也不在意,现如今过不过又有什么区别。


    “那不如与我们相伴?”杨容霏调笑道。


    白珩的脸忽然通红了起来,眼神不自然地躲闪,“四娘子别逗我了。”


    他自知自己几斤几两,自己的身份,怎么配去陪这二位世家贵女游街呢?


    说完难为情地抬眼看了杨容霏一眼。


    白珩见她今日盛装出行,妆容艳丽,与平日的装扮又有些不同,整个人更为容光焕发,朝他莞尔一笑的模样,甚是撩拨人心,他只看了一眼便不敢看了。


    “好了,跟你闹着玩呢,这是要往哪儿去?”杨容霏看着他满怀的书卷,好奇地问道。


    “这是往年的案件宗卷,我平日里办公有些不懂的,不免得要问上问下。今日得空,我便好好审理一遍这些陈年旧账,日后行事也能更摸清门路,速战速决。”


    絮柔感慨,心下对这样两袖清风的人敬佩,白珩如此细致用心,日后官途一定是蒸蒸日上的。


    杨容霏似乎对他这样见怪不怪了,侧身让开了路,笑道:“那你便快去忙吧。”


    白珩垂下了头,退避到一旁,“哪有娘子为我让路的道理?娘子们请。”


    杨容霏浅浅一笑,觉得他很是知趣,便点了点头,顺着他的意,和絮柔一同离去了。


    宽大裙摆像绽放的繁花一样,在他眼前闪瞬而过,带来一阵幽香。过了许久,白珩才抬起头来,朝着她们离去的地方,深深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