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死劫

作品:《未婚妻她只是邪修而已

    眼见周遭的一切坍塌崩裂,溃散在风中,鬼魇惊怒交加。


    “这是吾的婚礼!这是献祭的大典!你们竟敢毁了这一切?你们这是忤逆神意,悖天而行!”


    “哦?神吗?”朱乙的语气无比平静,“所以你杀人皆因神的旨意,是天授你修为,教你杀害少女,祭奠苍天?”


    “当然!”鬼魇握紧手中乌黑的喜秤,傲然昂首,“我所作所为,俱是奉神指令而行,汝等凡人,又怎能理解?区区几十条性命,杀便杀了,这些女子为祭神而死,无上的荣光,她们应当感谢我才是!”


    “邪修,果然是邪修!”头顶传来一片哗然,照夜天都的门客也没有想到,鬼魇竟然疯癫入魔至此。


    朱乙冷笑一声,道:“既然你认为自己无错,那何须遮遮掩掩?要造一个假的宴宾楼?办一场假婚宴?何不解除梦行之术,真真正正地祭祀天地神灵?”


    “我为梦神弟子,自然要在梦中祭神!”


    “梦神?何种模样?你亲眼见过?若是不然,凭什么自称为梦神弟子?”


    朱乙咄咄逼问,似乎要和鬼魇争个对错,鬼魇向来对梦神和所修之道信奉至极,遭此追问,怒道:“区区凡人,安敢诘问神灵?难道不怕上天惩罚吗?”


    “问就问了,那便怎地?让那梦神来取我的性命吧——哦,还得等我睡着是吧?”


    朱乙混不在乎的回答引得众门客大笑,鬼魇怒发如狂,脸色阴沉无比。


    姜道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隐隐猜到朱乙并不是真的想跟鬼魇扯什么祭神,只是因为她的性命在鬼魇手里,他怕贸然出手牵连到她。


    鬼魇气急嘶吼道:“你们若如此不敬神灵,那吾便代神行罚,教你们知道,何为天谴!”两袖一挥,诸般鬼影从袖中钻出。


    就是现在!


    意识到鬼魇的心神已完全被朱乙吸引,她忙调动体内全部鬼蛊,化为灵力,无声召唤:渡厄!


    鬼影冲天而起,照着头顶的辉天大阵冲杀而去,鬼魇哈哈大笑:“杀啊!这些都是曾经为我而死的新娘,都是我的爱妻!她们魂魄被我拘束,永世不得超生,你们自诩正道,有本事杀了这些女鬼,让她们魂飞魄散啊!”


    诸天门客本欲催动阵法诛灭鬼影,闻言连忙转攻为守,向朱乙道:“门主,这厮伤天害理,以无辜之人魂魄要挟,我等不敢下手!”


    朱乙还未说话,骤然响起一阵剑鸣,原来是钉在地上的长剑渡厄拔地而起,闪电般刺向鬼魇。


    “鬼魇,你怎么还不去死!”姜道隐叫道。


    “就凭你一个小小踏云境,真以为能杀我?”鬼魇见渡厄刺到,反手一挥,便挡住了剑势。


    “谁要杀你?”姜道隐忽然轻笑一声,“脏了我的手。”


    说完,不等鬼魇反应,渡厄已调转方向,转刺为劈,朝着姜道隐头上劈下。


    “你——”


    鬼魇惊叫声中,渡厄从姜道隐发际擦过,一头青丝瞬间从中被斩成两段,如瀑般倾泻肩头!


    同时,她反手握住了渡厄的剑柄,叫一声:“走!”


    鬼魇措手不及,手中一松,只剩下一把被斩断的长发,渡厄已带着姜道隐冲天而起,直上云霄。


    召剑、断发、飞天——


    几个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境界稍差的,只觉眼前一闪,便看到青丝乱舞,断发的少女已手握青剑朝他们飞来,唯有朱乙境界高过所有人,在姜道隐断发那一瞬,便已猜到她的动作,心中赞叹一声,高声下令道:“照夜天都门客听令,保护姜姑娘,护佑慈生斋,封印枉死女鬼,诛杀邪修鬼魇!”


    “是!”众门客齐声高呼,催动法诀,脚踩辉天大阵,金光照破鬼影。


    凄厉的惨叫声中,鬼影被金光纠缠,绞碎成道道灰烬,但很快又重新组合,再次变为狰狞的鬼影!


    “你们封不住我的鬼!”鬼魇本恼恨于姜道隐逃脱,此刻见众人奈何不了漫天鬼影,又转怒为喜,大笑道,“中了我的拘魂术,哪怕她们被你们封印,化为灰烬,也会拼死逃脱,返回人间,听我号令,为我所用!”


    “畜生!”


    “呸!邪魔外道的玩意儿!”


    “欠下如此多人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众门客越是高声怒骂,鬼魇越是放肆狂笑。


    “照夜天都自诩天下第一仙都,天女号称佛前金莲转世,神子姬衍更传说有一颗琉璃心,那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仙首座下、正道门客,对这些女鬼,是杀,还是度!”


    姜道隐闻言凛然,看向朱乙。


    如果真能超度这些女子冤魂,就不会拖延到此时,既然照夜天都也不能度,那就只有杀这一条路吗?


    隔着朦胧云雾,看不见朱乙的脸,却也能感受到他的迟疑。


    “杀——”姜道隐凝聚蛊虫,轻轻将声音传出。


    “姜姑娘,你说什么?”哪怕她的声音很低,但藏月境界的朱乙还是能听到她的声音,只是有些难以置信。


    姜道隐不再压低声音,直接高声说道:“鬼魇,你残杀无辜,手里的人命不计其数,今日若不杀你,来日必有更多人被你所害。”


    “哈哈,姜道隐,真是好一个慈生斋弟子!你比照夜天都的门主还要心狠手辣,说杀就杀!”


    “不是枉杀你,是要你偿命!”


    “偿命?还是要大开杀戒?”鬼魇纵声狂笑,“你们可看清楚了,这些都是无辜女子,你们若杀了我,她们也就魂飞魄散。你们自诩正道,若无辜之人也说杀就杀,那和我这样的邪修有何区别?”


    众人怒气如炽,怪不得鬼魇任由他们救下慈生斋弟子,有恃无恐,原来他手里有更多的“人质”,以此要挟,让他们不敢动手,进退两难。


    若不杀,鬼魇就此逃走,凭借梦行之术,他可以杀人于无形,再要找他,难于登天。


    但若杀他,便中了他的圈套,他们这些照夜天都的门客,就和他鬼魇一样,都成了看贱人命的邪修。


    “不一样!”姜道隐见众人迟疑,忍不住大声叫道,“怎么可能一样!她们没有选择,但我们有!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她们死后也不能解脱,还要被他奴役,她们难道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吗?就算我们今日不杀鬼魇,他难道会放了她们吗?不可能的!他只是以所谓‘正邪’的名义,来逼我们放他走而已!”


    她本就是来自现代,没有那么看重正邪之名,反而不会被这种道德困境难住。


    “不杀鬼魇,她们活,却是活在无间地狱里,永世不得超生,只剩没有尽头的痛苦,但若杀了鬼魇,哪怕殒灭于天地间,她们得到的却是真正的自由!我们要选的不是杀或者度,我们只有一个选择——杀即是度,度即是杀!”


    众人闻言表情微动,鬼魇却是满脸恨意。


    “姜道隐……我看你比我更恨,你比我更邪!”


    姜道隐言尽于此,不再开口,照夜天都众人便看向朱乙。他淡淡道:“今日我来,只奉一命,那就是保护姜姑娘,听她号令。既然姜姑娘决定了要你的命,那就算说破了天,我也容不了你。”


    说着,他念动咒诀,晦暗的阴云中忽然伸出一只手指,虚空画下一个圆圈。


    紫金色的烈焰从天而降,仿佛天火临凡,威势逼人,腾腾燃烧,瞬间便将鬼魇包围在火中。


    鬼魇见势不好,知道所算皆空,脸色陡变,但他竟没有逃走,而是指天怒骂:“藏月又如何?你敢杀我吗?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不关心你是谁,我只知道,你咎由自取。”朱乙道,“这是九天离火,哪怕你是铜皮铁骨,被这离火一烧,也会被化成灰烬。”


    话音未了,火焰便缠上了鬼魇的身体,他厉声狂吼:“我不能死,我不会死!我还未成神,我还未至藏月,我还没有……还没有……啊……救我……救我!”


    鬼魇的身影被火焰扭曲,仿佛穷途末路的困兽,即将坠入地狱的恶鬼,他已经全然失去理智,又是狂怒,又是哭喊。


    虽然鬼魇作恶多端,但若要看着一个人活活被烧死,还是有许多人不忍多看,大多数照夜天都的门客偏过了头,唯有姜道隐目不转瞬地看着。


    她要亲眼看到他咽气,如果他没死透,她还要上去补刀,这才是一个穿越者的良好修养。


    忽然,穿过熊熊烈火,鬼魇竟然对上了她的目光,他已经被烧得不成人形,但是一看到她,他的面容更加扭曲。


    “你害我至此,你害我至此!”鬼魇猛然大吼一声,然后张大嘴,吐出一颗冰蓝色的明珠。那明珠升入空中,滴溜溜地在空中旋转,冰蓝的冷光竟有一瞬间盖过了离火的炽烈。


    “那是什么?”有人叫道。


    朱乙在看到明珠后表情大变,高声叫道,“不好,是蜃楼珠!”朝姜道隐挥出一道护体灵气,“姜姑娘,小心!”


    哪还用他提醒?姜道隐在看到明珠时心中就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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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妙,虽然鬼魇被困在离火之中,离她极远,但她还是立刻抽身后退。


    可是根本无处可躲,冷光刹那笼罩了天地。


    周遭的万事万物被那冷光一照,仿佛消弭在阳光下的阴影,凭空蒸发,杳无影踪。


    她站在了一片空白的虚无中。


    “姜姑娘!”她能听到朱乙的呼唤。


    “我在这里!”她连忙回应,声音远远传了出去。


    朱乙的呼唤停了片刻,但很快,又响了起来:“姜姑娘,你在哪儿?”


    “这里——这里——”她的声音在偌大广阔的空间中激起回音,却传不到朱乙耳中。


    姜道隐意识到,她被隔绝在另一个空间中,即使和朱乙隔得很近,他也发现不了她。


    “鬼魇,滚出来!”


    她转身四顾,果然看到鬼魇的身影慢慢从虚无中显现,他仍是一身血淋淋的喜服,持着乌黑的喜秤,只是脸庞已不复之前的俊美,遭烈火焚烧之后,他的皮肤皱起像虬结的树根,五官更像融化了似的。


    可惜姜道隐已经没有恐惧了,所以她看向这张脸,竟然微微勾起嘴角。


    你好丑啊


    这一句没有说出口的话,鬼魇却看在眼里,他手颤抖着轻触了一下自己的脸,像是被那触感吓到,惊声大叫:“都是拜你所赐!”


    “你逃不掉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姜道隐已经无所谓激怒鬼魇了,他将她拉进这个地方,本来就不怀好意,她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死?你既然这么想让我死,那就一起吧。你我生不能衾,死却能同穴!”鬼魇呵呵狂笑,捧着喜秤,高举双手,念动法诀,“我以我命飨天地,我以我魂祭仙灵!”


    鬼魇要干什么?他要用自己的命……祭神?


    “蜃吐幻梦,虚中生有,天地阴阳,造物有终……”


    鬼魇念着咒诀,用力将喜秤击打在自己的额顶!


    “砰——砰——砰——”


    一下重过一下,每一击都毫不留情。


    漆黑油润的秤杆表面亮起隐隐红光,仿佛成了跳动的血管。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之下,鬼魇的半张脸都被打得凹陷下去,血汩汩地冒了出来,他却狂声呐喊:


    “死劫城开,万鬼当哭!”


    这是鱼死网破的节奏啊,姜道隐心中震惊,连忙调动鬼蛊,化作灵力,试图打断鬼魇的施法,但明珠重新浮现,冰蓝色的光辉照亮鬼魇丑陋可怖的脸庞,他手中的喜秤已经无限胀大,仿佛一个吸满血的肉囊,悬停在空中。


    不好——


    姜道隐收回灵力,护住自身,与此同时,那肉囊猛然炸开!


    “啪嗒啪嗒”的声音中,无数的血雨和肉糜从天而降,无穷无尽,将周遭的一切都染成暗红,在脚下汇聚成泥泞,从她的脚边流过。


    她低头看着一地的血肉,暗红色的水流倒映出她扭曲的面目,她却发现脚下不知道何时变出了一块块青石板,石板年深日久,早已失去了原本的颜色。血流从石板的缝隙间流过,汇聚成更宽的污浊血流。


    怎么会有这么多血,有多少人死在这里,几十,几百,几千?


    姜道隐骇然地抬起头,发现眼前出现了无数条漆黑的街道,她立于街道中央,前后左右都是房屋楼阁,但所有的建筑枯干坍塌,每一寸都被烈火舔舐焚尽。


    不,不光是建筑,她看到了断壁残垣废墟后的尸体,数不尽的尸体,浑身炭黑,几乎融化在建筑里,但又残留下部分的人形。这些人显然是被活活烧死的,他们没有地方可以逃,只能忍受着火焚的痛苦,无比凄惨地死去。


    一股凉意从背后爬起,哪怕她失去了五脏之一,但看着这座空荡荡的、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城池,毛骨悚然的感觉仍然从心底深处钻出。


    鬼魇把她带到了什么地方?


    这到底是哪里?!


    ……


    “死劫城!是死劫城!”


    照夜天都的诸位门客看着眼前浮现的幻境,一个他们看不穿,也打不破的幻境,却发现离火门主朱乙早已变了脸色,一个藏月境的脸上竟罕见地出现了一种“惊怖”的神情。


    “什么是死劫城?”有人叫道,“门主,快打破幻境救出姜姑娘啊。”


    “不——”朱乙的声音微微发颤,“能构建死劫城,这是藏月境界的蜃楼珠,这幻境我也打不破,死劫城是一个禁忌,进此城者,有死无生,姜姑娘怕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