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被捂得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身后的人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热，牢牢锁着她，令她不能动弹。


    程杳杳快要闷熟了。


    想扯开霍懿行的束缚，掌心抚上他的手背。


    冰！


    他的手好冰。


    就这么害怕吗……


    嘴角悄悄咧开一抹笑意，下意识握住那双冰凉的手，想要将他们捂热。


    “嚇！”一声惊呼从身后溢出。


    冰凉的双手反客为主，如蛇一般，将她紧紧缠绕。


    相握的双手变得温暖，多了些湿润，忽然间，程杳杳莫名感觉口干舌燥，吞咽一下，正打算让霍懿行放开自己。


    只听见手机里排山倒海的叫声，身后的人彻底炸了。


    猛的激灵一下，揽着她的手臂顿时汗毛直立，隔着背，程杳杳都能听见他如鼓点快速打击的心跳声。


    叹叹气。


    算了……


    ***


    随着欢呼响起，诡异恐怖气氛褪去，身后僵硬的躯体重新恢复柔软。


    他长长的舒了口气。


    程杳杳感觉自己的身子被箍得僵直，腰酸得不得了，拍拍霍懿行的手臂，说话有气无力，“快放开我。”


    环在身边的手臂猛的松开，霍懿行屁股一抬，整个人向后面弹去，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声音半是僵硬，半是嫌弃，“你，你以为你是什么金子银子吗！”


    他垂下眼眸，低头凝视大理石地板。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就连冰凉的大理石都染上了人类温暖的温度。


    一抹红晕慢慢爬上耳根。


    反派梗着脖子，支支吾吾，“你…我，你….我…”


    最终破罐子破摔，疾言厉色，“我才不稀罕！随便抱个枕头都比你软！瘦巴巴的……”


    话音刚落，霍懿行眼中闪过一丝懊悔，“我……”


    更想解释，却被打断。


    “懿行哥哥开始嫌弃杳杳了！”程杳杳夹起嗓子，声音染上哭意，揉捏胳膊的动作却一刻不停。


    吸吸鼻子，邪恶的笑挂在嘴边，“是谁刚刚紧紧抱着人家不放，是谁刚刚心跳得蹦蹦的，跟打鼓一样……”


    扭扭脖子，手来到眼角边，假意拭泪，“这都不算喜欢吗？还是说，刚刚的一切都是杳杳自作多情，只是懿行哥哥害怕了，所以才接近杳杳的？”


    余光一瞥。


    霍懿行僵着脸，乌黑的眼珠子闪烁着些许心虚，嘴巴微张。


    眼睛一闭，程杳杳嚎得更大声了，“呜呜呜！懿行哥哥不理杳杳了，看来真的只是害怕而已，杳杳真的太伤心了，这几个月，终究还是错付了！”


    眯起眼偷看。


    霍懿行嘴巴张了又张，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哼！”程杳杳鼻子出气，一把站起身，脚一跺，“走！杳杳走就是了，别在这儿惹得懿行哥哥心烦，杳杳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不来碍少爷您的眼了！”


    语罢，走了几步。


    回头见地上的人一动不动，她开始原地踏步，地板被踏得砰砰响，房间似乎都震动起来。


    只是，地上的人还在那坐着。


    一言不发。


    生气了？


    莫名的怒气涌上心头。


    她也生气了！


    这人怎么跟倔驴一样，怎么推都不愿意承认喜欢她！


    冷哼一声，打算摔门而出。


    手握上门把手。


    冰凉的触感让又热又烫的脑子降了温。


    程杳杳怔住了。


    她刚刚在想什么？


    为什么要让霍懿行承认喜欢她……


    地上的人冷不丁开口了，“你去参加那个比赛吧。”


    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虽然不知道霍懿行为什么突然扯到这，但是程杳杳却松了一口气。


    她本能的排斥探索那个问题的答案，她总想再躲一躲。


    “什么比赛？”


    霍懿行清清嗓子，仰头望天花板，隔了好一会儿，艰难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涩意，“跟装货霍怀瑾一起的那个。”


    “可是我不想去。”


    程杳杳连忙摇头拒绝。


    开玩笑，她一点不想参加比赛，这段时间学习都把她累得够呛，好不容易稍微开窍了些，眼看着终于可以进入半躺平的休息状态了，她可不想过没完没了的卷王生活。


    “真的不想？”


    程杳杳稳稳当当接住来自霍懿行的狐疑眼神，朝他抛回一个坚定的目光，脑袋都点出残影。


    “不想！”两个字斩钉截铁，干干脆脆。


    霍懿行慢悠悠的收回目光，视线在房中转了一圈，定格在她还没来得及收拾、堆积如山的资料上。


    “咳。”手握成拳，挡住翘起的嘴角，声音中却溢出几分带着笑意的自得，“那好吧……”


    又高兴了？


    深井冰啊！


    男人的心是海底的针。


    一下阴一下晴。


    莫名其妙。


    程杳杳默默翻了个白眼。


    阴晴不定的人发号施令，是不容拒绝的语气，“下周一起去旅行。”


    ***


    旅行……


    程杳杳盯着镜子里的人。


    她动，镜子里的人也跟着动。


    泡沫逐渐充斥口腔。


    镜子里的人开始吐泡泡。


    去哪里旅行？


    为什么突然去旅行？


    昨夜霍懿行一脸臭屁的宣布他的决定，还假装神秘的不肯多说什么。


    脑袋中忽然浮现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某人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明明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却依旧板着脸假装深沉。


    真想把镜子怼到他面前，让他看看自己的口是心非，看看自己扭曲的表情！


    藏在嘴里的小虎牙都跑出来了！


    还装！


    还装！


    镜子里的人皱皱鼻子，挑起眉，加快刷牙的速度。


    牙刷来回碰撞牙齿，手臂也跟着大幅度震动。


    不过……


    摩擦力道骤然降低。


    他左边的脸颊上好像有颗小梨涡欸。


    之前怎么没有发现……


    程杳杳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含水的眼眸，泛红的双颊。


    这是谁？


    好陌生！


    凝聚在水龙头的水滴蓦然坠下，重重砸在洗手盆里，发出一声巨响。


    一个激灵，程杳杳后撤半步。


    叮咚一声，绿泡泡提示音响起，伴随着手机的震动，唤醒她的灵魂。


    拍动开关，水流哗哗淌入手心。


    弯腰，低头，闭眼。


    将炙热的脸蛋浸入冰凉的自来水中，赶跑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拍拍脸颊。


    清醒一点！


    程杳杳！


    擦干水滴，点进绿泡泡。


    鲜红的1字立在许久未聊天的头像上。


    霍怀瑾：师妹，和我一起参加比赛吧。


    点进去，刚在对话框中敲响拒绝的话语，对面唰唰甩来好几张聊天截图。


    霍怀瑾：哈哈哈，师妹，你是怎么驯服这头犟驴的，佩服佩服。（拱手.jpg）


    放大聊天记录。


    熟悉的大树头像，CHUN四个字母后面有四个被括号括起来的大字。


    犟驴弟弟。


    噗嗤。


    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弯月，继续看聊天内容。


    7:01


    CHUN（犟驴弟弟）：喂！


    7:30


    霍怀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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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1


    CHUN（犟驴弟弟）：干嘛不说话


    7:35


    霍怀瑾：……我不叫喂。


    7:36


    CHUN（犟驴弟弟）：行了行了，你叫楚雨寻。（抠鼻.jpg）


    霍怀瑾：……


    7:40


    CHUN（犟驴弟弟）：喂！


    8:00


    霍怀瑾：有话快说。


    CHUN（犟驴弟弟）：微笑.jpg，微笑.jpg。


    CHUN（犟驴弟弟）：允许你邀请程杳杳。


    霍怀瑾：？


    CHUN（犟驴弟弟）：就是那个比赛。


    霍怀瑾：黑人问号脸.jpg


    霍怀瑾：雨你无瓜.jpg


    CHUN（犟驴弟弟）：？


    霍怀瑾：摊手杰瑞.jpg


    霍怀瑾：她参不参加都不关你的事吧。（微笑.jpg，老鼠.jpg）


    CHUN（犟驴弟弟）：？


    CHUN（犟驴弟弟）：怎么不关我的事，我和她什么关系，你知道吗。


    CHUN（犟驴弟弟）：引用“摊手杰瑞.jpg”，这是什么鬼，别给我发这只死老鼠！


    CHUN（犟驴弟弟）：引用“雨你无瓜.jpg”，这又是什么，奇形怪状的！


    霍怀瑾：……没有童心的人。


    霍怀瑾：也不知道杳杳师妹看上你什么了……（摊手杰瑞.gif）


    CHUN（犟驴弟弟）：关你什么事！我这么帅，不看上我难道看上你？（微笑.jpg，老鼠.jpg）


    CHUN（犟驴弟弟）：还有，杳杳是你叫的吗，就叫杳杳？态度放端正点，少在这里勾搭有夫之妇！


    霍怀瑾：……


    霍怀瑾：无论你允不允许，我都会邀请她的。


    CHUN（犟驴弟弟）：说到做到！


    挂在唇边的笑意更浓。


    原来霍懿行还有这么活泼的一面啊……


    果断保存截图，对话框又弹出新的消息。


    霍怀瑾：这还是他第一次向我求助，哈哈哈，杳杳师妹，果然还是你厉害！


    程杳杳：没有啦，我什么都没做。


    霍怀瑾：害，谦虚了啊！


    霍怀瑾：我这个弟弟可从来没找我聊过天，今天之前连联系方式都没有，早上差点没把我吓死。


    霍怀瑾：（汤姆惊悚全身颤抖.gif）


    霍怀瑾：哈哈哈，多亏了你，让我见到他这一面。


    霍怀瑾：我之前一直不看好你们来着，担心你受犟驴欺负，看来担心有点多余了，哈哈哈。


    程杳杳：他没有欺负我的，谢谢师兄关心。（握手.jpg）


    霍怀瑾：哈哈哈，别误会，我不是绿茶，没有在挑拨离间！


    霍怀瑾：算了！一时半会也讲不清楚，总之，多亏你包容他，如果可以，劝他回家看看爸妈吧，爸妈一直念着他，谢谢。


    看着屏幕上的几行字，程杳杳陷入沉思。


    她知道霍懿行和他的爸妈关系不好，可书中对这一部分内容只是一笔带过，她并不知道为什么他和他的亲生父母关系不好，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被亲生父母找到的。


    毕竟，霍懿行只是书里的反派而已。


    不知怎么的，以前从未想过探索霍懿行的过去，这一刻，好奇心却被点燃，她想更加了解他，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成为他。


    霍懿行似乎已经和书中描写的那个为非作歹的反派剥离开来。


    他臭屁，他嘴硬，他小气，还有些不讲道理的霸道。


    可是，却又好像有点细心，有点体贴，有点温柔……


    他还有自己的梦想。


    这样的他，会自杀吗？


    怔忪间，又一条短信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