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杳杳是被门铃声吵醒的，她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睡前还有光透过窗帘缝隙透进来，现在已经彻底黑暗下来。


    “叮咚，叮咚…”


    门铃疯狂叫唤。


    三两下下了床，开门。


    房子里静悄悄，灯也没开。


    霍懿行出去了？


    还是睡着了？


    “叮咚，叮咚…”门铃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


    透过监控，门外站着黑白红标志性衣服的快递员，神色不耐。


    “放门口就好了。”


    “要签收的，小姐……”


    ***


    快递是一个信封。


    程杳杳伸伸懒腰。


    捏了捏手上的信封。


    很薄。


    翻到有字的那一面。


    陈春生收。


    陈春生？


    这是谁？


    不会送错了吧。


    刚刚快递员的脸太黑，以为是霍懿行的东西，她没来得及细看就签收了。


    程杳杳翻来覆去的看手上的信件。


    是从她不认识的地方寄来的。


    可收件地址确实是这里。


    奇怪……


    “滴滴滴，门已开。”


    程杳杳回头看去。


    “woc！”


    一句变了形的国粹响彻云霄，接着，她听到啪啦啪啦，东西落地的声音。


    “什么东西！”霍懿行的声音有些扭曲。


    “是我啦。”程杳杳趿拉着拖鞋，慢吞吞的把灯打开。


    白光照耀，一室明亮。


    她这才发现，霍懿行僵立在门框，手握成拳，一脚在前，一脚在后，不知道是要逃跑，还是进攻。


    “你回来啦？”开了口，程杳杳惊觉嗓子干巴，悠悠走到厨房，接了杯水，看着霍懿行忙忙碌碌，将一个个大纸箱往家里搬。


    “回来了。”他点点头，手上动作不停。


    有了生命源泉的滋润，喉咙舒适许多，睡了一觉，精神也好多了，玩心又起。


    “懿行哥哥被杳杳吓到啦？”


    “废话！你穿白睡裙还披头散发、又不开灯……”专注运货的霍懿行实话实说，不巧，一抬头，对上一双玩味的眼睛。


    女人倚靠在吧台旁，一只手拿水杯，一只手环过腰肢，攥着另一只胳膊，眼神明灭，闪烁光芒，嘴角还挂着一抹笑。


    “吓个头！”霍懿行东西也不搬了，直起身子，掐着腰，梗着脖子，“我怕？我怎么会怕这种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只不过，刚刚只不过是……”


    “好好好，你不怕，只是担心家里来了坏人，摆出进攻姿态而已。”程杳杳放下水杯，学着他的姿态，摆出造型，又在他彻底破防前收回造型，走到纸箱前，拍拍箱子，转移话题，“这些是什么？”


    霍懿行白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不回答。


    小气鬼又生气了。


    程杳杳走到门口，想给他搭把手，却被人挡了回来。


    “哼。”霍懿行瞥了她一眼，将她推回门内。


    行吧。


    夹起嗓音，“懿行哥哥！”


    托腮，眨巴卡姿兰大眼，嘟嘴，“懿行哥哥在揍森莫呀，杳杳尊嘟好好奇，哥哥能告诉杳杳嘛，求求哥哥了……”


    “别演！”霍懿行凶巴巴的别开脑袋。


    “懿行哥哥。”程杳杳抱着他的手晃，“告诉人家嘛，告诉人家嘛。”


    “咳，咳，走，走开！”


    呵，男人。


    都看到他露出的白牙了，还让她走开。


    不说就不说……


    程杳杳松手，将霍懿行的胳膊一扔，拍拍手。


    回去睡觉！


    “喂！”


    身后传来霍懿行的呼唤声。


    “喂，你，你不问了？”


    收回嘴角的笑意，转身，瘪嘴，“你不是不告诉我吗？我太难过了，说好了要人家关心你，问你，才过了几天，某人就不认了！呜呜呜，杳杳好桑心呐……”


    “我说，我说就是了。”霍懿行挠挠后脑勺，他越来越拿这个女人没办法了，轻咳一声，“我打算开汽修店，所以买一些微缩模型体验一下。”


    ？


    汽修店和玩具模型？


    程杳杳想不出它俩能有什么关系。


    只是霍懿行却兴致勃勃，“我先看看它要多大的占地面积，要什么设备……我之前在…”


    他突然顿住，摸摸鼻子，“我是说我之前也有接触过一点修车……”


    “你觉得怎么样！”


    呃……


    其实她不看好。


    可在对上霍懿行快夸夸我的表情后，程杳杳又不忍心打击他的激情。


    “你一定可以的！”只好鼓励。


    但是……


    上辈子好像有类似的模型博主，这个世界的互联网还没发展到她上辈子的程度，或许……


    “懿行哥哥可以把搭建模型的过程录下来嘛，人家想随时看哥哥专注的工作模样，一定很帅吧……”


    ***


    其中一个小模型搭了半截，脖子酸胀得不像话。


    抬起头，习惯性开始寻找熟悉的身影。


    沙发上？


    没有。


    厨房里？


    没有。


    人去哪了，刚刚还在这里的。


    霍懿行站起来，环视房子一圈，视线定格在半掩的侧卧门上。


    仔细听，似乎隐约有笑声从里面传来。


    透过窄窄的门缝。


    她好像在看电视？


    话又说话来，这个女人今天好像嘲笑他胆小来着。


    哼哼。


    “哇！”霍懿行怪叫一声，冲进门中。


    程杳杳背对着他，一动不动，注意力仍旧集中在手机屏上，耳朵里塞着耳机。


    “喂。”霍懿行摘掉她右边耳机，气闷，“你怎么跑进房间了？”


    手机里的画面暂停。


    程杳杳扭头看他，“我怕打扰你工作。”


    “不是说最喜欢看我认真的样子吗，不是说要把我认真工作的样子录下来吗……”霍懿行嘟嘟囔囔，“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emm……


    程杳杳噎住了，她无话可说，只好握住霍懿行的手，“不看了不看了，去陪我的亲亲男朋友工作。”


    “不要。”霍懿行一屁股坐到她身边，把耳机塞进自己耳朵，“你在看什么，我也要看。”


    手臂贴着手臂，皮肤相贴的地方散发着滚滚热度。


    程杳杳笑笑，点击暂停键。


    “等等！”霍懿行忽然喊停，“桌子上是什么？”


    将桌角的青提端到二人面前，狐疑的眼神在程杳杳的脸蛋上来回扫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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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好像没有这个？”他兴师问罪。


    “呵，啊，呵呵。”程杳杳尬笑两声，忘记给小气鬼分一半了……


    抓起一颗青提，塞进霍懿行张开的嘴里。


    他还想说些什么，“我……唔……”


    话语却被接连不断的青提挡住。


    手被钳住，死死按在那碗青提上，愤怒的眼神几乎钉在程杳杳的脸上，他的两腮鼓鼓囊囊，伴随着咀嚼的动作一颤一颤。


    程杳杳咧嘴，讨好的把头一伸，靠在他手臂上，“对不起嘛，懿行哥哥，杳杳忘记了，我们看电视，看电视吧，这个综艺可好看了。”


    说着，点击屏幕。


    “哼！”霍懿行狠狠剜了她一眼，松开攥着她的手。


    这关应该是过了。


    程杳杳见状想从他胳膊上起来，才刚抬起头，就被一只手摁着压回去。


    行吧，真皮靠垫也挺舒服的。


    她顺势蹭了蹭，反抱住霍懿行的胳膊。


    只是，不知道程杳杳有没有感受到，她环住胳膊的一瞬间，霍懿行整个人都僵了，脑袋缓缓转动，眼睛直直楞楞的黏在她的身上。


    就连房内的温度，都蓦然上升许多。


    炙热的温度是被手机里的剧情降下来的。


    慢慢恢复柔软的手臂在丧尸成群涌现的那一刻变得僵硬，肌肉跳动了一下，程杳杳甚至摸到立起的汗毛和点点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没有人阻拦，头抬得很顺利。


    身边的人彻底呆住。


    眼睛凝在屏幕上，嘴唇微张，眼神直勾勾的，眼底的惊恐还没散去，就连黑眼仁，看起来都大了不少。


    “唔！”


    或许是剧情再次进展到恐怖环节，霍懿行颤了一下，溢出的尖叫被他自己捂在掌心。


    程杳杳仿佛听见刺破层层腔壁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害怕啦？”她轻声问道。


    “才没有！”有人死鸭子嘴硬，松开手，放在身体两侧，门户大敞。


    没过几分钟，手机里的一声刺耳尖叫，身边的人抖了抖，身体微动，下意识想要缩起来，却在视线相对的瞬间，强撑着保持一开始的坐姿。


    程杳杳忍不住笑了，挽着霍懿行的胳膊，她把自己藏进他怀中，“那你保护一下我吧，我好怕。”


    后背被僵硬的拍了两下，“怕，怕什么，我保护你！”


    “啊！”


    大言不惭的话一脱口，手机里又来一声应景尖叫。


    肩膀立刻被圈住，霍懿行抱得紧紧的，将她往自己怀里塞，就连下巴都搁到程杳杳发顶。


    鼻尖充斥舒肤佳的味道。


    又暖又浓，太热了，挤得程杳杳透不过气。


    她也被吓到了吧，心脏骤然乱了节奏，似乎漏了几拍。


    “嗷！”抱着她的人忽然怪叫，手臂一下收紧，将她牢牢锁在怀中。


    “呃！”


    “噫！”


    说不害怕的人短短一分钟内已经发出好几声尖叫，面容扭曲，一只眼睁，一只眼闭，不仅揪着她不放，脑袋还越来越低，似乎要往她怀里钻。


    程杳杳艰难抽出自己的手，扯着他后脑勺的头发，好不容易从窒息中解脱出来。


    随着手机一阵阴森音乐，身边胆小鬼身躯一震，毛茸茸的脑袋窝进她的颈窝，将她整个人圈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