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 48 章

作品:《残疾少爷是绝色[九零]

    土屋里,瞬间只剩下欢丫头一个人。


    她僵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根没来得及放下的银针,手脚冰凉。


    事情发生得太快,快到她脑子根本转不过弯,只有刚才那个病人,凑在她耳边说的话还在脑海萦绕,怎么挥也挥不去。


    也许是那病人眼神里的绝望太真实,又也许是自己莫名其妙的直觉,除了那句话,她还隐隐听到有个声音在催她:快!快!快去打电话!晚了就出人命了!


    她猛地转身,冲进里屋,一眼就看到了八仙桌上的红色电话。


    心慌得厉害,又手也不听使唤,她只能强忍住不安,抓起听筒,颤抖着贴上耳朵。


    号码!那串数字!


    她默念着,可是手指悬在按键上,迟迟没有落下。


    刚才明明记得清清楚楚,怎么这会儿……


    后面四位,是8237?还是8257?


    脑子里突然像塞进了一团乱麻,那铁床上的病人气息很弱,吐字有点糊,她听得其实并不真切……


    不管了,没时间琢磨了!她一咬牙,按下了8237。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连线声,每一声都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然后,通了。


    “喂?”一个男人的声音,黏黏糊糊的,背景音很闹很吵,像是在喝酒划拳。


    欢丫头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抖:“喂?我,我找……不对,温雪生在这,他……”


    “cao!”对面骂了一句,酒气似乎都能透过电话线传过来,“什么他妈雪生熟生的!大半夜吵什么吵!打错了,滚!”


    “咔哒”一声,电话被狠狠挂断。


    忙音再次响起,冰冷无情。


    欢丫头握着听筒的手心全是汗,她定了定神,又按下了8257。


    这次对方接得更快,可是,当她说完“温雪生在这”几个字时,对方回了句“你找错人了”然后干脆地挂了电话,连多一秒的确认都没有。


    电话里又传来了长长的忙音。


    欢丫头的心直往下坠,就像掉进了冰窟窿。


    两个号码都不对……怎么办?那个救命的电话到底是什么?


    她努力回想,想从混乱的记忆里捞出那串正确的数字。


    就在她要第三次尝试时,眼前竟闪过凯伯和大壮离开时的凶狠眼神,跟要吃人一样。


    她吓得一个哆嗦,手里湿滑的听筒没拿住,“啪”的一声掉在桌子上。


    那串本就模糊的号码,随着这一摔,彻底从脑中消失了……


    与此同时,李家村又窄又深的巷子里。


    温雪生拼命跑着,肺里火辣辣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他刚刚在土屋里,靠着欢丫头那几根针所攒下的一点体力,正在飞速流逝。


    而他身后,脚步声紧追不舍,男人的咆哮也越来越近。


    他还不能停下来!


    他东拐西绕,把靠在墙边的柴草垛子用力推倒,干秸秆哗啦啦散了一地;路过个岔口,看到一辆废弃的独轮小推车,他又咬着牙把它掀翻,横在路中间……


    不过,这些小花招也就能挣几个喘气的功夫,并不能阻挡那俩追兵。


    很快,汗水迷了他的眼睛,腿也像绑了沙袋……


    脚步声更近了!他几乎能感受到身后人喷出的热气!


    就在这时——


    突突突……突突突……


    一阵熟悉的引擎声由远及近,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炸耳。


    温雪生连忙循声望去,东边那条稍宽一点的土路上,一辆三蹦子正慢悠悠地开着,车头那盏昏黄的大灯在黑暗中一晃一晃。


    是李伯!


    心底涌上一阵激动,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新的力气,他提着腿朝三蹦子的方向冲去,一边跑一边挥手,扯着嗓子嘶喊:“李伯!等等!停一下!停一下!”


    几句快要破音的话发出后,那三蹦子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然后,真的停在了他前头十几米远的地方。


    驾驶座上的李伯回过头。


    车灯不算亮,但足够让两人看清彼此的脸。


    可是,温雪生眼里,那瞬间燃起的期待,在对上李伯视线的那一刹,像被泼了盆冷水,“噗”地灭了。


    李伯看着他,嘴唇抿成一条死直的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惊也没有怕,那双看起来浑浊温和的眼睛,这会儿竟沉得瘆人。


    温雪生停下了脚步,没再往前挪动一寸。


    他所有的力气,连同那点微弱的希望,都在这一眼里被抽空了。


    而李伯什么也没说,最后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回头,发动了三蹦子。


    突突突……突突突……


    引擎声重新嚎叫起来,三蹦子颠簸着,加速,朝着远离温雪生的方向开去。


    温雪生耷拉着肩膀,僵立在路中间,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像。


    夜风吹过,裹挟着凉意,他却感觉不到。


    逃不掉了……


    他这样想。


    之前,他能考虑到大半夜荒郊野外冒出一辆汽车不正常,为什么就没料到,有个开着三蹦子的老大爷“恰好”路过,更不正常呢?


    刚刚在土屋,那个凯伯和大壮一进门,他就闻到了他们身上熟悉的、下水道似的流氓味儿。他从小在这类人堆里长大,哪怕他们穿着普通村民的衣服,说着本地的土话,这种味道,他隔着老远也能认出来。


    他当时就起了疑心,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跟李伯是一伙的。


    李伯,这个看起来憨厚朴实的老头儿,是他,把自己从危险中救下,带进了这个更危险的村子。


    他还是太天真,太轻敌了。


    那个接电话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安静地等他逃走?其实对方早就布好了网,等着他这只病弱的鸟儿自己撞进来。


    “啊——”


    这时,小腿肚子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铁棍子狠狠抡了一下,他闷哼一声,膝盖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跪倒。


    紧跟着,一只穿着解放鞋的大脚,踩在了他的脊梁上,力道沉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妈呀!”


    是那个叫大壮的,声音里带着点儿跑累后的喘息,“这病痨鬼少爷,还挺能跑啊!累死老子了!”


    凯伯追了过来,气息也有些不稳,但语气里透着完成任务后的轻松劲儿:“行了,逮住了就好,我会跟头儿说,给咱加钱的。”


    说完,他掏出一块黑抹布,团了团,不由分说地塞进温雪生嘴里。


    然后,他又从大壮手里接过一捆粗麻绳,熟练地开始往他身上缠,一圈,又一圈,勒得很紧。


    温雪生没有挣扎,任由他们摆弄,眼睛似乎还望着那个远去的三蹦子。


    可那“突突突”的声音,早就听不见了。


    在他的视线所不能捕捉到的地方,李伯死死攥着三蹦子的车把,嘴唇依旧抿得很紧,嘴角往下耷拉着,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他这一晚上经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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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比他过去几十年加起来还要惊心动魄,也比电视里放的那些,瞎编乱造的大长剧还要跌宕起伏。


    今天他就要躺下睡觉了,跟他处得不错的老凯突然找上了门。他刚开门,还没反应过来,老凯的“儿子”,大壮就从后头冒出来,一把将他撩倒,然后用绳子捆了。接着,他们又绑了他的老伴。


    他吓坏了,哭嚷着问他们来找他干什么?


    那老凯嗤笑着,平时那张称兄道弟的脸扭成了麻花:“找你干啥?当然是有好事啊,李老蔫儿!你呀,一看就是个傻到家的老好人,不认识你的人见了也不会防备。”老凯用根烧火棍指着他的脑袋,还扔在地上一张发黄的照片,“所以啊,你就帮我俩把这照片里的人给我弄回来吧。”


    弄人?这个可是绑架!


    他这辈子哪儿干过这种事,他害怕,也过不去心里的坎,怎么都不同意。


    大壮人狠,见这状况,当场就给了他老婆子一脚。


    老婆子本来身子就不好,又惊又吓,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想到这儿,眼前又浮现出老婆子倒在地上的样子,李伯眼眶里憋了半天的泪水终于兜不住,唰地一下溢了出来,顺着老脸上的沟壑往下淌。


    现在,他为了老婆子害了人,他认了,他不求得好,只想赶紧去老凯之前告诉他的地儿,先把老婆子接回家。老凯说了,事办成后,就会放了他老婆子的……


    他猛踩油门,破三蹦子在空旷的夜路上颠簸前行,发出锤死般挣扎的噪音。


    就在这时——


    吱——


    一阵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前炸响!


    衬着月光,他瞅见一辆方方块块的越野车,几乎贴着三蹦子的车头,紧急刹停了!


    李伯魂儿都快吓飞了,下意识急打方向盘,同时刹车踩到底,哪料三蹦子重心不稳,直接侧翻在地,把他从驾驶座上甩了出去。


    砰!


    他结结实实地摔在冰冷的路面上,手掌和胳膊肘先着地,一阵钻心的疼传来,手心肯定让地上的碎石子儿给磨破了。


    “诶!大爷!没事吧?!”


    几个人影从那越野车上跳下来,小跑着冲他来了。


    李伯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憋了一晚上的窝囊、恐惧,还有这飞来横祸带来的委屈,瞬间全都化成了怒火。他挣扎着用手撑地想坐起来,可手心的刺痛让他直咧嘴,竟没坐成。


    车上下来的人已经跑到他身边,伸手想要扶他。


    “对不住啊,大爷。”


    李伯一把打开对方的手,却借着对方的劲儿勉强坐直了,也顾不上浑身的疼,开口就冲他们吼:“你们咋回事啊?!这大半夜的开车咋不打灯啊!是不是想撞死我啊!我这老骨头经得住你们这么吓唬吗?!”


    听了这话,边上响起一个女孩的抱怨声:“笑远,我就说开灯吧,也不知道你咋想的,非要听她的,这下好了,差点搞出人命。”


    紧接着,另一个音色类似,但稍微沉稳些的女声接上:“是啊,要是真撞上人怎么办?多危险!诶,南希,你说说,怎么……”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最先跑到李伯身边的人打断了。


    “等等!”


    这人的视线从侧翻在地的三蹦子,慢慢移到李伯因愤怒而涨红的脸上,目光骤然一紧。


    “大爷,”她盯着李伯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刚才,我是说,大概五十分钟前,咱们是不是在这条马路上碰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