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新来的知青
作品:《穿越60说好的建国后不许成精》 七天。整整七天,像在磨刀石上反复打磨。
知青院里的几人每天跟着大家顶着星星下地,背着月亮回来,即使再累每个人都坚持了下来。手上磨出的血泡破了又起,结成一层硬茧。
“林晚,李晓娟,快点儿!” 王芳的大嗓门在门口响起,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磨蹭啥呢?再晚大队长那大嗓门又该嚷嚷了!”
林晚应了一声,迅速套上劳动布褂子,蹬上笨重的布鞋。
走出门,院里另外几个人也正揉着眼睛往外走。
陈志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没说话,只点了点头。沈默依旧没什么表情,像块沉默的石头。
李晓娟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抱怨道:“这腰…… 咋感觉睡了一觉更酸了?”
一行人沉默地汇入村道上同样沉默的人流,朝着村外那片望不到边的苞米地走去。脚下是冻得硬邦邦的土路,踩上去嘎吱作响。
劳作到天擦黑才收工,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知青们拖着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挪回小院。
一到院子里大家就按照商量好的排班,做饭的做饭,打水的打水…… 各自忙了起来。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大队长赵大栓那魁梧的身影堵在门口,粗犷的大嗓门震得门框上的灰簌簌往下掉:“都回来啦?正好!来了新的同志!”
他侧开身,身后跟着三个同样疲惫但眼神里满是陌生和好奇的身影,旁边的赵全帮他们提着领的粮食。
“这间屋子是男知青的,那边那间屋子是女知青住的。不明白的问前面的知青,后天早上记得上工。”大队长指着院子里的屋子对新来的三个知青说。
大队长和赵全刚走,张扬便主动上前一步,朝着正在忙活的众人说道:“我叫张扬,北京来的,响应号召到农村锻炼。”
他指了指身边的苏晓梅,“这位是苏晓梅同志,从上海来。”
苏晓梅怯生生地抬了抬眼,细声细气地说:“大家好,我…… 我不太会干活,以后请多指教。”
“陈卫国,抚顺的。” 敦实的青年说完,便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对不熟的人有些拘谨。
王芳手里还攥着刚和面的盆,笑着迎上去:“都是同志,别客气!我叫王芳,这是林晚、李晓娟,男同志那边是陈志文和沈默。”
林晚正往灶膛添柴,抬头朝三人点头:“灶上烧着水,先洗把脸歇歇。”
“谢谢林晚同志。” 苏晓梅轻声应着,目光扫过简陋的灶台皱了皱眉头。要不是家里跟她一起在医院被报错的姑娘回来了,她也不至于来下乡。
张扬见状赶紧接过话头:“我带来了些城里的票证,回头匀些给大家。听说这儿布票紧俏?”
陈志文推了推眼镜:“现在公社供销社凭工分也能换些必需品,就是质量糙点。”
他指了指墙角堆着的农具,“后天上工先跟着割黄豆,镰刀用法得学,不然容易伤着。”
陈卫国突然开口:“我在家割过地,有啥不懂的能问我。” 声音虽低,却透着实在。
第三天一早,新老知青跟着村里的人一起下地。
苏晓梅没走多远,裤脚就被露水浸得透湿,细碎的啜泣从喉咙里滚出来。
林晚放慢脚步,从兜里摸出块粗布巾递过去:“擦擦脸,到地头太阳出来就暖了。” 苏晓梅指尖触到布料的糙感,眼泪掉得更凶:“我在家连菜刀都很少碰……”
“谁不是练出来的?” 林晚弯腰捆好豆杆,抬眼朝不远处努了努嘴,“你看王芳,刚来那阵手磨得全是泡,现在比爷们还能扛。”
前头的张扬听见动静,回头喊:“晓梅同志,我干完了帮你!”
闷头走在最前的陈卫国恰好路过,丢下句:“跟着我,教你咋省力。”
苏晓梅犹豫了下,终究还是挪到陈卫国身后,学着他弯腰割豆的姿势。
歇晌时,社员们围着啃窝头。
陈志文给张扬讲记工分的规矩:“全勤一天十分,女同志干重活能评八分,新来的先按六分算。”
张扬啃着自带的白面馒头,眉峰皱起来:“早上那窝头太剌嗓子,你们天天吃这个?”
“有的吃就不错了。” 李晓娟瞪他一眼,“往后挣不到工分,看你喝西北风去!”
林晚瞥见陈卫国正用苞米叶擦镰刀,刀刃被磨得亮闪闪。
她走过去:“你这磨法挺特别。”
陈卫国抬头:“俺爹教的,农活用器得省着使。” 他往张扬那边瞟了眼,声音压得低,“那北京知青太娇性,怕是熬不过冬就得跑。”
这话没说错。
田野里,镰刀割豆秆的 “唰唰” 声、掘土的闷响,缠成九月的劳动调子。
张扬的热情在汗水里一点点冷下去。
他想给知青念诗,被老支书李德全委婉劝住:“年轻人,得务实。”
他对苏晓梅暗生的情愫,也只化作笨拙的关怀,偷偷塞糖被苏晓梅红着脸退回,想帮她磨镰刀却把刀刃磨卷了边,反倒让苏晓梅更显为难。
果然,没过三天,张扬就呲牙咧嘴地找到了陈志文。他摊开手掌,一道被包谷叶划开的血口子赫然醒目。
“这地方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简直不是人待的,” 他一边往伤口上涂着刺鼻的红药水,一边抱怨,“得想办法回去!”
陈志文递过一小条干净的布:“城里岗位也紧,到处都在搞生产。小心别沾水,感染了更麻烦。” 他语气平淡,对这种抱怨似乎已司空见惯。
在他看来,下乡劳动本就是响应国家号召,吃些苦是必然的,像张扬这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又怎能适应这乡村生活。
苏晓梅不知何时悄悄站到了林晚旁边。
她手里紧紧捏着一块用糖纸包着的水果糖,见林晚看过来慌忙塞过去,声音细若蚊呐:“谢、谢谢你教我干活……”
林晚摇摇头,将糖推回她手心:“留着自己吃吧,干活费力气,你更需要。”
看着苏晓梅依旧苍白的小脸和磨红的手指,林晚心里暗叹。
自己前世何尝干过农活?如今为了在这方天地活下去,筋骨竟也在日复一日的磨砺中悄然强韧起来。
睁眼是没完没了的劳作,闭眼只想沉沉睡去,成了生活的常态。
唯有夜深人静时,她在无人角落悄悄练习那偶然得来的吐纳法门,才感觉身体深处积蓄着一丝不一样的力量。
她深知,在这艰苦环境中,唯有自身强大,才能有立足之地。
村头那棵老榆树下,永远是信息的集散地。林晚她们刚来的时候也被讨论,现在轮到新来的知青了。
婆娘们纳着鞋底,嘴也没闲着。
刘婶的嗓门最大:“瞧那上海来的苏丫头,细皮嫩肉的,风一吹就倒似的!还有那北京来的张扬,口号喊得震天响,锄头都拿不稳!”
旁边的李婶磕着瓜子,点头附和:“可不是!还是人家陈卫国那后生实在,闷头干活,一个顶俩!”
言语间满是对踏实肯干者的赞许。
在这朴实的乡村,人们的评价标准简单直接,谁肯出力干活,谁就是值得夸赞的好青年。
林晚的身体,在日复一日的劳作和修炼中,正发生着细微却持续的变化。
起初只是觉得疲惫感消散得快了些,后来发现自己竟能比别人多扛半袋沉重的粮食,手掌心也渐渐磨砺出厚实坚硬的茧子,不再轻易被农具磨破。
这一系列变化,让林晚自己都感到惊讶,同时也隐隐有了一丝底气,在这个不一样的世界似乎多了一份保障。
那天在尘土飞扬的打谷扬上,意外陡生。
赵铁柱扛着最后一袋沉甸甸的黄豆,脚下被石头一绊,整个人踉跄着向前扑倒!那百多斤的麻袋眼看就要脱手,砸向旁边几个嬉闹的孩子!
时间仿佛凝固,林晚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却比思维更快,像离弦的箭般冲了过去!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她竟单手稳稳托住了下坠的麻袋,随即发力,稳稳当当地将它举过了肩头!
整个打谷扬瞬间鸦雀无声,连老支书夹在指间的旱烟都忘了吸,烟灰无声地掉落。
这惊人之举,连林晚自己都有些恍惚,直到周围响起一片惊呼声,她才回过神来。
自那惊人之举后,林晚察觉自身的变化愈发明显:
站在田埂上,她能清晰看见对面山坡树叶边缘泛起的枯黄尖梢。地里时,她能数清草丛里蚂蚱纤细的腿足;
当夜幕降临,她的眼睛可以看清只比白天差一些。
她心知肚明,这是修炼带来的奇异功效,却只能将这份惊异深埋心底。
毕竟在这思想单纯质朴的乡村,这般与众不同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豆子收完时,李晓娟看着所剩无几的存粮口袋,愁眉不展地拉住林晚:
“最近活儿太重,大家吃得都多。后面这半个月得勒紧裤腰带,不然真撑不到分新粮了。”
话音未落,陈卫国扛着锄头走了进来。
他默默放下农具,回屋从随身的旧布包里掏出一个布包:“家里带了点粗粮,俺娘晒的土豆干,给你们添锅里煮糊糊吧。”
布包打开,是满满一包晒得干硬的土豆片。
陈卫国想着大家都在为村里劳作,如今粮食紧张,但能帮一点是一点。
恰在此时,张扬晃悠着进门,瞥见桌上灰扑扑的土豆干,嘴角不屑地撇了撇:“啧,这种东西,城里早八百年都没人吃了,猪食似的。”
他从小在城里养尊处优,哪里懂得乡村粮食的珍贵,只觉得这些食物难以下咽。
“等你真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就知道这是金疙瘩!”
李晓娟没好气地呛了他一句,一把抓过土豆干布包,拉着林晚就往灶房走,“走,烧水去!”
李晓娟虽然在家里时也是娇生惯养的,但是心里清楚,在这乡村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哪能像张扬这般挑剔。
打谷扬那惊世骇俗的一幕,让林晚成了队里瞩目的焦点。
张扬很快找上了她,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林晚,你老实说,以前是不是练过?你这力气,根本不是普通女同志能有的!”
在张扬看来,林晚的表现太超乎常理,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干农活练出来的。” 林晚头也没抬,语气平淡,继续将金黄的豆子灌进麻袋,动作麻利。
她并不想过多解释,只想用这种平淡的态度打消张扬的疑虑。也许京都来的张扬知道一些超自然事件,她更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的异常。
“我不信!” 张扬凑近几步,压低了声音,带着蛊惑,“肯定有啥诀窍对不对?教教我!只要能离开这累死人的鬼地方,让我干啥都行!”
张扬满心想着找捷径逃离这艰苦的乡村,认定林晚可以帮助他立功,便试图说服她。
林晚直起身,目光如淬了寒冰的镰刃,冷冷地扫向他:“劳动最光荣,这是毛主席教导我们的。张扬同志,我看你还是把心思用在踏实干活上吧。”
她的话语清晰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在林晚看来,张扬这种投机取巧的想法让她十分反感。
谷堆的阴影后,陈卫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等张扬悻悻地走远,他才慢慢踱出来,站到林晚身边,望着张扬的背影,瓮声瓮气地说:“甭理他。他那号人,眼里头除了自己,谁也装不下。”
朴实的话语里透着看透世事的了然。陈卫国一直都看不惯张扬的做派,只觉得林晚踏实肯干,与张扬形成鲜明对比。
林晚微微颔首,没有言语,只是弯腰继续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