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这船上怕是别有洞天
作品:《娇娇女重生,王爷撑腰我乱杀》 “欢儿,”沈老爷突然开口,“前几日我教你的前朝税法,你回去可有再研究?”
“我想想。”姜明欢沉默了一会儿。
又一会儿。
再一会儿。
她实在想不起来,前世这时候,自己在沈府究竟学了些什么,只好讨巧卖乖道,“外祖父上回教得实在太多了,能否给欢儿个小提示?”
沈崇礼怒其不争道,“你自小聪颖,许多东西一教便会,却整日跟着那贺怀谦,尽学了些花言巧语!”
姜明欢羞愧不已。
外祖父学冠京城,得他亲授,是多少学子求而不得的。前世自己虽也跟着认真学了,终归不够用心。
沈崇礼叹了口气,终是无奈道,“上回我说到,前朝田赋,按每亩土地固定上缴粮食,但我朝疆域扩充,运输多有不便,且如今战乱并不频繁,迅速集中物资的需求也不大。”
说到这,姜明欢总算回过神来,立刻起身道,“那日回去,我翻阅了您给的前朝旧档,发现即使在王朝始建时,这一制度似乎也并非全然有效。”
她顿了顿,继续解释道,“我向父亲请教了此事。父亲说他随工部出京时就曾发现,即使同一村寨,也因土地肥沃不同,每亩所产粮食数量相去甚远。若用同一标准征收,未免有失公允。后来我也翻阅了一些书籍,发现确实有此弊端。”
沈崇礼点点头,面容终是舒展开来,眼里透出几分欣慰,转又感到惋惜。
若明欢是个男子便好了,以她的资质,定能入仕,成就一番功名,延续沈尚书府和永宁伯府的荣耀。
自姜明欢八岁起,沈崇礼便开始亲自教导她。
起初是算数、核对账簿之类的,说是要给她将来当家攒些本事。
后来便开始涉及更深奥晦涩的,甚至是官场、商业之道。
她在沈府所学,早已远超后宅管家之事了,连橙秋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
只是前世,她在贺府被架空,府上大事都是贺母说了算,院里的小事又被林姝儿把持着,她空有一身本事无处施展。
如今,她不会再入贺家,自己的韫珠阁也有橙秋那丫头看着,在管家之事上她是不必再费什么心了。但商业之事,她倒是可以实践一番。
永宁伯府不算阔绰,她的月例银子有限。
但母亲沈华云出嫁时,沈府只剩她一个女儿,嫁妆可谓十分丰厚。
只是,到了姜明欢自己成亲时,似乎只剩几抬银子、布帛了。地契倒还算齐全,与母亲当年留下的都账簿对得上,但那些名家墨宝,都因保管不善损毁,留在了伯府。
如今想来,只怕是都进了二太太院子里了。
待她回去,便好好清理一番。
思及此,她问道,“外祖父,近来京中对买卖的要求可有变化?”
朝廷对民间交易多有限制,她可不想生意还没开始就被官差端了。
沈崇礼闻言愣了一下,“欢儿怎么突然对这事有兴趣了?”
姜明欢不敢说实话。
前世她院里有个丫头,其父会用极细的竹签,做出轻薄的微型风筝,成品可在手中把玩,也可放飞,甚至可以从高处落下滑翔。
当时京中并未时兴这玩意儿,她手中刚好有几个铺子闲置,便想弄些来售卖。
可她刚与贺怀谦提起,便被驳斥一番,说行商是最莫等的行当,尤其她一个女子,抛头露面算什么。京中贵眷对商人也多是不大看得起的。
姜明欢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是二太太手上有些闲钱,想投几个铺子。”
“好啊,如今朝廷对民间买卖倒是有所放松。若你手头有钱,也可看着投些。只是那王氏我看着不大可信,若你想学,跟着陈齐元便是。”
陈齐元是沈崇礼最后一个正式拜入门下的弟子,入仕不久便厌倦了官场之气,辞官转去做买卖,倒是在京中小有名气。
“外祖父你不觉得做生意是最末等的吗?”
沈崇礼笑了笑,说道,“你外祖父不是那迂腐之人。你终究不是男子,没办法为官给自己谋一份庇护,能得点银钱傍身,总是好的。”
说罢,沈崇礼便开始细细说起当今的买卖政策来。
姜明欢眼睫微闪。
外祖父对她从不藏着掖着,毕身所学都一股脑想塞给她,只为她多一些立身之本。但前世,她一心扑在贺怀谦身上,白白浪费了外祖父的心意。
想到这,姜明欢眼神晦暗起来。她没忘记自己这趟的目的。
姜明欢装作无意地问道,“外祖父,贺家近来可有什么异常?”
沈崇礼闻言,筷子顿了一下,脸色也暗了下去。
“怎么突然问起这些?”
姜明欢赶忙回答道:“那日在贺家画舫上,那船吃水颇深,但我观察了一周,船上似乎并没有什么重物。”
昨日她与九王爷说,那船是装饰繁复导致的吃水过深。但后来细想,那画舫也不比一般游船更精致;且那日出游,为方便落水计划实施,并未叫太多人同行。
这船上怕是别有洞天。
沈崇礼犹豫了一番,却还是不打算隐瞒着。
“贺家有利用职务之便贩卖私盐之嫌。”
“可历来掌管盐运的,都不干净。盐运使的官职不高,却是人人争抢的肥差。”
“你说得没错,只要不过分,朝廷对这些事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那贺家此次为何……引起了注意?”
姜明欢没说破。九王爷昨日突然到访,想必也是为此事而来。
沈崇礼眸色冷沉,重重叹了口气。
“贺家不仅私下运盐买卖,还垄断了通往多个地方的盐路,百姓不得不从他手中购盐,但价格比朝廷给的多出三成不止。这些应该是交由贺怀谦亲自执行。”
说着,沈崇礼看了眼姜明欢,似是在顾虑她与贺家的往来。
“另外,最近靖州、沅州一带有许多良民被流寇掳走,且常常是拖家带口,连孩童也不放过。这些失踪的民众,曾在金江池边短暂出现过。”
金江池,是京中贵眷常用来停泊私家游船的地方。
贺家画舫造价不低,但空间并不大,不便用来运输重物。
那日画舫底下的,难道是活生生的人?!
姜明欢没忍住面露惊讶。
想起前世沈家的惨状,她深吸了一口气,郑重道,“贺家若真胆大包天至此,只怕背后还有不少手段。外祖父,此事暂无确切证据,您不要与贺家直接对峙,千万保重自己。”
贺家为除异己,手段毒辣。或许,前世自己的惨死,也不全是为给林姝儿让位。
那时身边亲近之人相继离世,姜明欢不是卧病在床,便整日窝在藏书阁。
一日,她正在书架间徘徊,想寻一本最新的诗集看看,却撞见贺怀谦从满是灰尘的顶层角落里拿出本古籍。
贺怀谦并不知她也在藏书阁中,注意到她时,惊愕不已,转又将她狠狠斥责了一番。
过两天,她便被烧死了在自己的院子里。临死前,她仿佛还听见贺怀谦喃喃自语,“别怪我,欢儿,只怪你太不听话。”
那时她只以为,贺怀谦是为了替林姝儿出气,才对她下次狠手。
现在想来,只怕是那古籍里有什么关键。
能让贺家身败名裂的关键。
沈崇礼见姜明欢这副小脸紧绷的认真模样,有些想笑。
他斜斜睨了一眼道,“你与贺家那小子向来亲厚,怎么对我说起这些?”
姜明欢想起自己过去的那些举止,只觉得抓心挠肝,尴尬无比。
尤其是在长辈面前。
她强装豁达,扬起脑袋,“我早已看清贺怀谦的真面目,只是如今还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继续与他虚与委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