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


    “你今天敢冻结资金，


    明天沈诚就敢召开新闻发布会，对着全城镜头哭诉，


    说我们校董会出尔反尔，恶意阻挠城市文化建设，是教育界的千古罪人。”


    王坤猛地抬头：“他敢！他哪来的钱！”


    “他需不需要有钱？”冯冬冬勾起一抹绝望的讥诮，


    “他只需要把话说出去！然后他会当场宣布，就算校董会不给钱，


    他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自掏腰包，为三千学子的未来，为全市人民的期盼，把图书馆建起来！”


    她顿了顿，环视着一张张煞白的脸。


    “到那个时候，我们是什么？是想侵吞教育款，打压教育家的无耻小人！


    你信不信，第二天我们公司门口就会停满挖掘机！”


    会议室里，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冯冬冬深吸一口气，不再看这群废物，直接摸出手机，


    拨通了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冯校董，火气这么大？”沈诚那懒洋洋，带着点笑意的声音传来，


    “是不是会议室空调不够冷？要不要我让后勤部给你们送几箱冰淇淋过去？降降火。”


    冯冬冬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沈诚！”


    “你到底想怎么样！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不要再得寸进尺！”


    “哎，冯校董，你误会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无辜得像个天使，


    “我这不也担心几位脑子一热，把我们学生钱给冻了吗？


    我这在保护大家，保护我们共同事业啊。”


    沈诚轻笑一声，语气亲昵得。


    “放心，只要各位乖乖配合，大家都自己人嘛，何必见外呢？”


    自己人……


    这三个字，像一根烧火棍，瞬间捅穿冯冬冬最后理智。


    “我去你妈自己人！”


    ……


    校长办公室里，


    “校长，”


    “王董他们……就这么算了？我们……


    我们用他们名义提交申请……”


    沈诚头都没抬，嗤笑一声。


    “捅出去？谁捅？他们自己吗？”


    他看着自己这位快要吓出心脏病的秘书，


    “梁秘书。”


    “规矩，是给那些唯唯诺诺的人准备的。而我，”


    沈诚的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


    “我坐拥三千死士，只需让规矩……为我服务。”


    梁蜜的脸又白了几分，


    她感觉自己不是在给校长当秘书，


    是上了贼船，还是艘目标是星辰大海的贼船。


    “可是……就算建成了，我们花这么多钱，建这么好的图书馆，


    学生们……他们真的会用吗？


    会不会……最后成了个摆设？”


    “用？”


    沈诚乐不可支地靠回椅背上，


    “不，他们不会用。”


    梁蜜一愣。


    “他们会狠狠地用。”沈诚的眼神里，闪烁梁蜜看不懂的光，


    “当这座全省独一份，甚至连985都眼红的图书馆，


    就在他们每天吃饭睡觉的校园里。


    当外校学生只能在网上看照片，酸溜溜评论‘又是别人家的学校’时，


    我们的学生，只需要刷下饭卡就能进去。”


    他看着梁蜜那张逐渐呆滞的脸。


    “这种独一份、碾压式的优越感，是什么滋味？”


    “他们还好意思在里面打瞌睡、玩手机吗？


    还好意思跟人说自己考试不及格吗？”


    沈诚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看着楼下那些朝气蓬勃的身影，


    “他们不把书读烂，都对不起我花出去每一分钱。”


    “我给他们的，是全世界最好的武器。


    他们要还打不赢，那就真烂泥扶不上墙了。”


    梁蜜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背影，


    第一次觉得，王坤那群人，输得一点都不冤。


    他们想的是钱。


    而这位校长，想的是心。


    ……


    市长办公室的官方微博，在半小时后，准时发布了一条图文并茂的动态。


    标题是：【教育创新，文化先行！我市将添文化新地标！】


    配图，是新星学院气派的大门，和图书馆概念效果图。


    正文，洋溢着官方特有的热情和赞许：


    “……尤其令人感动的是，新星学院校董会以王坤董事长、冯冬冬董事为代表，


    展现了卓越的企业家精神与社会责任感，高瞻远瞩，团结一心，


    全力支持沈诚校长的工作，共同为我市的教育事业添砖加瓦……”


    校董会会议室里，李董的手机“啪”一声掉在桌上，“上……上电视了……”


    王坤一把抢过手机，眼前一黑。


    “他妈的！这要把我们架在火上烤！烤熟了还撒上孜然！”


    “火？我们现在就那堆柴火。”


    冯冬冬点开评论区，热评第一条，点赞数已经破万：


    “前排出售瓜子花生，围观新星校董会大型感动现场！


    王董冯董，你们要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下面一排回复：


    “眨眼？格局小了！王董刚在电话里都激动得摔手机了！这是感动的泪水啊！”


    “楼上是内部人士？侠坐茶说！”


    “谢邀，人在现场，刚听完王董的即兴演讲，我哭死，这是什么神仙校董会？建议直接参选感动全市十大人物！”


    “我宣布，沈校长的下一步把校董会打包上市，股票代码：666666。”


    王坤感觉自己不是在看微博，是在看自己的追悼会现场直播。


    “我的公关部电话都快被打爆了！”一个校董哀嚎起来，


    “全在问我们是不是准备竞选感动全市十大人物！还问我司股票明天会不会涨停！”


    冯冬冬缓缓关掉手机，


    完了。


    他们现在，是全市人民眼里的“大善人”，是沈诚推到台前的“吉祥物”。


    他们不仅要含着泪把钱掏出来，


    还得对着镜头，笑着说一句：“应该的，都是为了孩子。”


    ……


    校长办公室里。


    梁蜜捧着平板，脸色煞白：“校……校长，市府官博……全网都看到了！


    王董他们……他们会不会气得跳楼？”


    沈诚正刷着评论区，看到那条“股票代码666666”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跳楼？不会。”


    “他们现在是全市的道德标杆，跳楼影响多不好。”


    沈诚把平板递给梁蜜，


    “最多也就气得吃不下饭，正好减减肥。”


    ……


    “新星学院为完成创始人遗愿，将建世界级图书馆”的新闻，


    一场十二级的网络飓风，瞬间席卷了全网。


    之前那些关于空调、冰品、征文的热搜，


    在这条新闻面前，都显得那么小打小闹。


    蓝翔技校，刘校长的办公室里，


    刚换上的新茶具被他一把扫到地上。


    “疯了！他绝对是疯了！”


    紧接着，他的老战友，哈某大学张老师，再次义愤填膺地更新了微博。


    【哈某大张V：滑天下之大稽！


    这是我从业三十年来，见过最荒唐，最离谱教育作秀！


    一所三本院校，要建世界级图书馆？这典型的空中楼阁！


    这种好大喜功、不切实际的浮夸风气，必须遏制！


    我呼吁有关部门，立刻介入调查！】


    两位“专家”再次联手，试图引导舆论。


    这一次，评论区的画风，却和他们预想完全不同。


    “说得对！所以您什么时候，把您那十几个课题经费的账目也公布一下？”


    “一个三本院校怎么了？三本院校的学生就不配拥有好的图书馆吗？您这是学历歧视！”


    “我查了一下，新星学院花的是自己学校的钱，


    又没找您要一分，您在这儿急什么？”


    “刘校长，别叫了，赶紧看看你们学校官网吧，又被黑客挂上博彩广告了！”


    ……


    梁蜜捧着平板，感觉快窒息了。


    “校长，网上……您看，他们说我们教育作秀，还呼吁有关部门介入调查！


    下面评论区快打成世界大战了！


    我们……我们是不是该低调一点，先避避风头？”


    沈诚正悠哉地用小勺刮着哈根达斯，


    “低调？为什么？我们需要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