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42.藏未用,为怨府
作品:《白雪歌送逃婚者归京(女尊)》 1.
所谓的“险平峡”是海边凸起的一处峰峦,并不算高,但异常陡峭,几乎无径可攀。当中裂开道直达海面的黝黑山隙,海水挤压着冲荡其中,撞出奔雷般震耳欲聋的轰鸣。
白鸥从峡谷中穿梭而过,倒像被吞噬进漆黑的大口里。
我们三个六腿六手地挣扎站起。我的脸冲着海,正望见这处奇观,不由得有些胆寒。半仙站在悬崖边,哆嗦着双腿瞪眼道:“教主在哪?在峡谷里?如何下去呢?”
“从这里跳下去,”回答她的是蜘蛛,“不用担心淹死,我们会接住你的。”
她貌似忠厚老实,说出的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然而半仙喜不自胜,真有一跃而起之势,我连忙道:“使不得……教主在什么地方?在海里还是在崖底?说详细点,怎么带我们去?”
我用背在身后的双手抓着妙霰和后丘,让她们一起帮我套话,然而妙霰用非常大的力气回握我的手,把我往前面推。我没防备,迈出整整一大步,差点踏空掉下悬崖,立即调整站姿,向后仰倒,抵抗她推我的力量。
“掉下去了,真要掉下去了!”可是妙霰不管我,直把我推得调了个方向,改和蜘蛛面对面了,我刚想问她发什么疯,没想到另一边的后丘也开始挤我,一边挤一边催促道:“跳!快跳!”
妙霰慌乱道:“不敢,我不敢!”
跳?为什么要跳?
我不知这两人背着我有过什么商量,总之这决定完全不明智啊!我被两人扯得又转了个方向,只好咬牙往前趴,想把妙霰带离悬崖,可恨后丘非但不帮忙,还拖我后腿。
“我数三个数:一、二……三!”
喊出“三”字的同时,他将肩膀狠狠向妙霰那侧撞去,把我带得失去平衡,旋转半圈向后仰倒。
“啊——!”
失重感袭来,我双脚腾空,转到后丘和妙霰曾站过的那个方向,便目睹了此生所遇最为诡异恶心的场景——矮墩墩的胖男子正抓着拉屎那人的脑袋,双手扳住头上“横钗”咬牙旋拧,拉屎的发髻散作乱蓬蓬的一团,“横钗”竟然还没掉,这时我才看清楚那根本不是什么钗,而是头顶插着的一把兵刃的把手。
矮子拧横钗的力道甚大,像要将拉屎的脑袋一分为二!
带着对这一幕惊悚的印象,我大头朝下跳了海,腥咸的水沫激荡着鼻腔,浑身血液都向着腿部奔来。悬崖边的半仙捏紧鼻子,也跟着我们跳下,她还算聪明,我都吓得忘憋气了。
我连忙吸进一大口气,下一秒,视线就被大大小小的气泡集满,为了隔绝火辣的痛感,我紧闭双眼,尽力摆动双腿,原本束缚在我们身上的铁链登时松开了,我立即凫水将脸露出海面。
“妙霰!”我大喊道,“后……”
名字没叫完,突然被个东西狠狠砸到身上,呛了一大口海水,整个肺部都酸胀起来。我下意识咳嗽,却呛得更多。一时间四面八方涌来的海水无孔不入地将我吞没,我挣扎着想:坏了,坏了……
意识开始涣散,如果这是我的归宿,真的,我宁愿我是鱼鳖虾蟹投生来的。
——
2.
“可久,可久……”
朦胧中我听见了妙霰的呼唤,连忙抓住面前那只手,睁开眼后,发现我已不在海里了。
妙霰哭得眼睛通红,后丘则欣慰道:“我就说你不会有事,但她吓坏了。”
“你刚才肿得像个皮球……”妙霰道,“还好后丘把你喝的水都压出来了。若你身边只有我一个,恐怕早就死了,因为我都不知道怎么救你……”
她哭诉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想安慰她,但张嘴只会咳,只好捏捏她的手,后丘拍我肩膀道:“我只捞起了你,你的剑沉到海里去了。”
“咳?”
“我的兵器也丢了,”后丘道,“没办法,这里浪太急了。”
“咳咳咳!我好像是被谁给……拍下去的……”
“是半仙,”妙霰道,“她也跳了海——正好跳在你头上。”
那我可真是幸运啊。
溺水前的印象已不甚清晰,但跳崖前那幕还记得,我悚然道:“你们看见了吗?那矮子要给拉屎的开瓢!”
“看见了,我们也是因此才想跳的。但是刚刚得知,是我们误会了。”妙霰望着某个方向,我看过去,发现蜘蛛、矮子和拉屎的站在一处,听她解释道,“三年前,此人被兵器开了瓢,危在旦夕时,魔教教主用铁箍帮她箍住了脑袋,保住了她的性命。后来皮肉愈合,骨头还没长好,就连带着铁箍长在一起,变成这副模样了。”
我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合着她脑袋上的把手是为了救她?我又问:“那刚才为何要拽她脑袋?”
“因为头部受伤,此人脑袋也受了影响,有时会突然发狂。只要把箍拧紧一点,狂症就会散去。”
我光是想想那个场景,就忍不住呲牙咧嘴。但是拉屎的确实似乎不疯了,正站在一处极高的门前,与她的同伴说话。
“不是说带我们去见教主吗?教主呢?”我问。
“就在那道门里。”后丘道,“她们已知道我们背地里干过什么事,正商量如何处置呢。”
我挣扎着想要爬起,这时才发现一直被我抓着的那只手根本不是妙霰的,我尴尬地放开五指,为他白皙手背上的红痕道歉。
后丘倒是坦然:“没事的,你能醒转就好。”
“还商量什么?本来我们也是为了挑战……”我刚想说挑战母门门主,就想到剑丢了的事,一时间愣住了,也怂了。有兵刃还能放手一搏,如今我们是三双赤手,如何能敌?
“醒了?”蜘蛛见我站起,走过来道,“那就随我见教主吧,你们干的好事我会一五一十禀报,就看教主如何裁断了。”
——
3.
我挺直腰都很困难,鼻子里的海水擤不尽似的,妙霰和后丘一左一右搀扶着我,半仙倒是兴奋地跑在最前面。那扇大门在蜘蛛手下轰然开启时,半仙也是第一个钻进去的,妙霰道:“你小心些啊!万一有机关……”
回应她的只有半仙激动到癫狂的笑声。
蜘蛛她们殿后进入门内,又将两人高的大门阖好,我们顿时置身幽暗,眼睛适应后,便会发现周围的墙壁上浮出许多光点,隐隐地照亮内部的一切。
上方是天一样高的穹顶,让我怀疑外面看到的山头已经剖空,而我们正站在巨大腔室的底部,脚步声反复回荡在粗糙的石壁上,七个人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而山洞尽头、我们的正前方,隐约可见一面发光的墙。
身处于完全黑暗的环境里,会本能对周围产生恐惧,我们不约而同加快脚步,朝着唯一的光亮行进。
半仙仍旧东倒西歪地走在最前,看上去兴奋极了,口中不时溢出难懂的只言片语。
“鱼胎……细视眼……鸡子……人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突然疯了?”妙霰问。
我怎么知道呢?大概是太虔诚惹来的麻烦吧。我至今仍不知魔教教义讲了什么,而半仙往往乐此不疲地为我们布道,被拒绝也不气馁。虔诚如她,已经踏上心中圣地,马上就能见到教主,怎能不为之痴狂?
“那是什么?”后丘突然指着右边一处墙壁道。
我眯眼看了看,感觉像是幅画。画的不是风景也不是人物,而是由线条组成的不知名的图形。我们连着观察四五个,图形似乎一模一样,又走了十几步后,突然发现这张图和最初看到的不一样了。
我望向来时路道:“看来是每一张都有不同,但变化不明显。”
这些是什么画呢?半仙一边往前走,一边转头看,突然停下对我们笑道:“那是人子。”又哈哈地跑到前面去了。被空旷山洞放大了无数倍的诡异笑声里,我们走向尽头那面发光的墙壁,逐渐看清了它的本貌。
无数木头栅栏整齐地架在墙壁上,将其切割出一个又一个菱形,栅栏每个交汇点上都固定一根蜡烛,将整面墙照得明亮。墙壁前方依稀可见几个巨大的影子,应该不是活物,因为它们的线条笔直地延伸着,在墙壁上切割出一道锋利的阴影。
“教主在哪?”我有点心慌,回头问蜘蛛,“怎么现在还不见踪迹?”
蜘蛛示意我们继续向前。
随着我们走近,那座巨大的非人物件逐渐显现出完整轮廓,似乎是根柱子,反射烛光的光滑边缘证明它的外壳是由金属构成。我一直猜想这是什么东西,兵刃吗?还是什么攻城的器械?想铸造这么一根宏伟之物,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巨大的金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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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斜架在无数纵横的木头架子上,最高处足有六层楼高,越是接近,巨物的狰狞感越是将我震慑,满壁烛火微微颤抖,总让我有种错觉,以为有什么东西正在这根金属柱上苏醒。
半仙已经疯疯癫癫来到斜柱的最低端,几乎把下巴仰成一条垂直的线,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教主!”
——
4.
我们三个四处张望。教主在哪?不会是指这根柱子吧?吊诡的是,我们身后的三位母门门主也跪下来了。
我们夹在中间,站也不是,跪也不是,互相看看,最终还是谁也没动。我的耳朵从烛芯的爆鸣声中捕捉到头顶传来的一阵细微声响,抬头看去,在金属柱最上方的木架子上,冒出了一个黑黑的小脑袋。
那脑袋倏忽又缩回去,木架随即传来隐约的“吱呀”,一个人影费力翻到木架之外,大概此人就是教主了。
大凡这种不平凡的人物,都会有惊艳世俗的出场方式,我以为教主要纵身跃下,还连忙往旁边让出两步,然而那人手脚并用地挂在架子中间,撅着屁股一点点往下挪,动作缓慢而谨慎,我们三个抬头看了半天,脖子累得极酸,人影才移动了不到一半距离,换成是我,早用轻功跳下来了。
“教主,需要帮忙吗?”我身后的蜘蛛朗声问道。
“不用不用!下面就有楼梯了。”回答她的是一个带着浓厚回音的女声。
人影一脚踩在楼梯上时,我们三个不约而同舒了口气,她刚才摇摇欲坠,我数次担心还没见面教主就摔死在面前,而今她扶着把手款款走下,走两步就停着喘几口气,体力差得和妙霰似的。
“这位教主……不会没有武功吧?”我用气声对后丘和妙霰道。
那可是名噪雪滩的魔教教主,那么多武林高手为其奔走,怎能是面前这个三十来岁、气喘吁吁的废物呢?她已是强弩之末,靠着最后一级台阶就地坐下,半仙眼含热泪,膝行至前。
“教主!我总算见到您老人家了!”
教主明明看着比她还年轻呢,瞅着半仙疑惑道:“你是哪一个?白雪?彭可久?还是后丘?”
“我都不是!我就是一个被您吸引的无名小卒!我毕生的梦想,就是将本教教义散播出去,戳破世人对教主的成见和诋毁!”半仙热切道。
教主甚为满意地点头,又将目光转向我们:“看来你们三个才是暗中为我掘坟者?”
她说得过于严重了,后丘遮掩道:“我们做这些,是为让本教摆脱罪徒的拖累,以免教主陷入无端指控。”
然而教主回望他道:“并不‘无端’吧,至少在骗钱方面,我的确不遗余力。”
后丘显然还准备了后话,却没想到教主一开口就承认罪名,后话憋在嗓子里说不出,噎得直瞪眼。妙霰道:“也就是说,你承认欺世盗名、搜刮钱财了?”
“欺世盗名未可知,搜刮钱财确有其事。”教主浑似不在意任何指控,“否则我哪有那么多钱搞事业呢?”
“事业?”妙霰问道,“你的事业是什么?”
我以为只不过是“做大做强”之类的话,这些小教主总是做一统江湖的美梦,然而魔教教主莞尔一笑,对我们道:“向圣上证明,她是错的。”
“什么?”
“八年前被斥为‘恶神来镇’的教义,才是世界本来的真相,被圣上迫害的‘海内大沫教’初代教徒,非但不该受到追捕,还应得‘博士’之称。我的目的就是为当年的冤假错案平反,让圣上乃至全国认清事实。”
我哭笑不得道:“好吧,原来你也认为我们是鱼鳖虾蟹。”
“对。”她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和疯子有什么话好说呢?我道:“怎么证明呢?你相信什么,就是什么了。”
教主抬头看着那根巨大的金属柱,缓缓道:“非也,我是真找到了证据。你们若有胆,就听我说下去,若没胆量颠覆原有认知,我说了也是白说,不如让她们三个就地结果了你们,反正这个地方至今还没人发现……”
“听听无妨,听听也无妨。”我们三个连连点头答应。
我见识过蜘蛛的能耐,更别说她还有两个高手同僚,失去武器后,这些威胁对我们异常有用。
姑且听听魔教教主怎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