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程黎忽然蹙紧眉头，喉间溢出一声模糊的闷哼。


    那股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太过真实，像是被无形的网攥住了呼吸，让他浑身都透着股不自在。


    江辞墨见状，几乎是本能地退开半寸，眼底的暗色还未褪尽，已换上一副全然无辜的模样。


    程黎猛地睁开眼，视线撞进近在咫尺的墨色瞳孔里，心头一震。


    刚要质问，喉咙里先涌上一阵被压制过的痒意，忍不住低咳两声。


    “江辞墨，你刚才做了什么？”他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眼神锐利如剑，直刺对方。


    江辞墨垂手立在床边，脊背挺得笔直，语气坦然而疑惑：“弟子刚进来，正打算按师尊的吩咐打扫寝宫。不知师尊为何如此问？”


    程黎心头火起，忙问甜甜，“甜甜！你刚才看见了吗？他是不是对我做了恶心的事？”


    【抱歉，宿主，我刚才进入休眠状态了，没看清具体情况。】


    程黎一噎，目光重新落回江辞墨脸上。


    对方那副全然坦荡的神情，倒让他有些犹豫了。


    他抿了抿唇，试探着追问：“你刚才……是不是离我很近？”


    江辞墨露出恰到好处的诧异，像是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


    “弟子进来时见师尊睡得沉，怕惊扰了您，确实放轻了脚步。莫非是弟子的动静吵到师尊了？若是如此，弟子这就退出去，等师尊醒透了再进来打扫。”


    他说着便要转身，那副恭顺有礼的样子，挑不出半分错处。


    程黎的眼神变了几变。


    难不成……刚才那窒息感，还有那若有似无的触感，全是梦？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指腹触到一片微凉的湿润。


    程黎心头一跳，随即自我安慰。


    他肯定是睡觉流的口水，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如果只是梦……


    他为什么会梦到和自己和徒弟亲嘴？


    程黎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两巴掌。


    禽兽啊程黎！那可是你徒弟，以后还是个不正常的变态！


    你居然能做这种梦？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对男人从来没兴趣，更何况是江辞墨这个神经病、死变态。


    一定是昨晚跟魔头打斗时受了惊吓，才做了这种乱七八糟的梦。


    程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了平静。


    他只淡淡挥手：“算了，你去打扫吧。动作轻点，别吵到我，记得把我书架上的书都擦一遍。”


    “是，弟子遵命。”江辞墨应了一声，转身去取墙角的扫帚。


    他低眉顺眼地扫地，眼角的余光却始终落在床榻上那道僵硬的背影上，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隐晦的弧度，快得如同错觉。


    次日清晨，程黎睁眼便见寝宫内窗明几净，连桌上的茶壶都擦得亮了不少。


    江辞墨正蜷缩在墙角，一身青色道袍沾了些许灰尘，已经累得睡着了。


    程黎用脚轻轻碰了碰江辞墨的小腿，他便猛地惊醒。


    “抱歉师尊，”他揉着惺忪睡眼，眼底带着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愧疚，“昨晚收拾到后半夜，想着靠会儿歇脚，竟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程黎唇边漾开温和笑意，语气里满是“体恤”：“无妨，你替为师分忧，为师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怪罪？”


    两人对视而笑，程黎眼中是师长对弟子的慈爱，江辞墨眸底是徒弟对师尊的恭敬。


    然而……


    程黎在想：小傻逼，敢害我受伤，我累不死你。


    江辞墨在想：程黎，敢这样使唤我，我c不死你。


    【宿主，我去主系统那边问过了，他们说最近档案丢失，查不到江辞墨的重生记录。】


    程黎心头一动：“也就是说，他们也不确定江辞墨是不是重生了？”


    【目前来看是这样。】


    思索片刻，程黎还是决定亲自试探。


    他想起宗门藏宝阁里那枚幻梦铃。


    此铃能引动人心底最深的记忆，织成幻境，但若是记忆有偏差，幻境便会随之扭曲。


    趁着江辞墨整理书案的功夫，程黎悄然取出幻梦铃，指尖灵力微动，一道几乎不可察的音波便缠了过去。


    江辞墨身形微顿，眼中闪过一丝恍惚，随即恢复如常，显然已入幻境。


    幻境之中，江辞墨猛地从床上弹起，环顾四周熟悉的陈设。


    可他记得自己明明在竹舍修炼，怎么会躺到师尊床上？


    他推门而出，却被眼前景象惊得心头剧震。


    门外哪是什么霜寒峰，竟是高耸入云的黑色城墙，墙上游走着狰狞的魔气，分明是他前世的魔宫！


    而这寝殿，不过是他当年仿照程黎住处，为其在魔宫特设的偏殿。


    难道重生只是一场幻梦？他仍是魔族的魔尊，而程黎……


    江辞墨心头一紧，转身冲回殿内。


    还好，程黎还坐在床沿，只是领口微敞，颈间、锁骨处散落着点点红梅似的印记，带着未褪的暧昧。


    “师尊。”江辞墨低唤一声，语气里竟有失而复得的颤抖，仿佛找到了失去已久的珍宝。


    程黎抬眸，冲他露出一抹极浅的笑，声音慵懒：“乖徒儿。”


    那笑容太过柔和，柔和得让江辞墨瞬间警觉。


    他的师尊，从来不会对他露出这般“无害”的模样。


    “师尊，这里是哪里？”江辞墨快步上前，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这陈设虽像您的寝宫，可外边……魔气冲天，还有魔族巡逻。”


    他的视线落在程黎颈间，眉头紧锁：“您身上这些印记……不像伤口，倒像是……”他顿了顿，语气陡然沉了下去，“被人轻薄留下的？”


    透过幻梦铃看着这一切的程黎，悄然松了口气。


    看江辞墨这反应，显然对前世的纠葛毫无记忆，否则怎会对魔宫景象如此震惊，又怎会用这种质问的语气提及那些“印记”？


    “看来，他还是那个还没黑化的江辞墨。”


    甜甜忍不住提醒：【宿主，恐怕你再虐男主，他就真的要黑化了。】


    为了剧情，程黎决定不整男主了。


    他决心要把他的好徒弟，培养成一个根正苗红的少年。


    江辞墨从幻梦铃编织的梦境中醒来的时候，程黎已经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