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越在一旁低低地笑了，带着几分得意。


    江辞墨愣住了，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程黎再次加重了蛊虫的力道。


    蚀骨的疼痛让江辞墨几乎说不出话，冷汗浸透了衣衫，嘴唇都咬出了血。


    “是……是我眼红大师兄……”他终于松了口，“是我污蔑他，还……还故意把心头血抹在了上面……”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平息，看向江辞墨的眼神多了几分鄙夷。


    凌风越得意地扬起了头。


    程黎收回灵力，转身准备离开。


    “师尊。”


    身后传来江辞墨的声音，很轻。


    程黎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江辞墨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声音平静得可怕：“这样，你可满意？”


    程黎没有回答，大步走出了正殿。阳光刺眼，程黎却觉得浑身发冷。


    寝殿的门被关上的刹那，程黎扶着门框，剧烈地咳嗽起来。掌心不知何时被指甲掐出了血痕，渗在衣料上。


    甜甜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问：【宿主，你还好吗？】


    程黎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轻声道：“没事。”


    玉清宗的风卷着灵雾，各峰弟子齐聚大殿之上，目光灼灼地望着那道悬在半空的光幕。


    秘境入口将启，一年一度的宗门大比，便在此间决胜负。


    程黎站在高台上，白色的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


    凌风越腰悬长剑，意气风发，手里还拿着抢来的不染。


    阮灵儿捧着刚领的符箓，她知道江辞墨是第一次参加，便笑盈盈地拉着他讲起往年秘境的趣事。


    江辞墨只是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侧脸线条冷硬如石。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牢牢锁在程黎身上，那双眼眸里翻涌出的恨意，几乎要冲破眼眶。


    掌门介绍着秘境的规则和奖励，这秘境虽然凶险，但是每个弟子都配备着玉佩，若是哪个弟子遭遇生命危险，捏碎玉佩便可出了秘境。


    程黎走到他的三个徒弟面前，目光最终落在江辞墨身上。


    “此次秘境之行，以猎杀妖兽的内丹计数，榜首者可入玉清宗藏宝阁，任选三件法器。”他语气一转，刻意加重了一些，“只是有些人，怕是连一阶妖兽都对付不了，白白占了个名额，徒增笑柄罢了。”


    话音刚落，凌风越笑出了声，挑衅似的朝江辞墨挑了挑眉。


    江辞墨猛地抬头，眼里像燃着两簇火，几乎要将程黎灼穿。


    他死死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却始终没有说一个字。


    【宿主，刺激男主的任务完成。】


    程黎叹了口气。


    没办法，主角要打脸之前，总需要一两个作死的反派出言嘲讽。


    秘境入口的光幕亮起，各峰弟子陆续争先恐后的踏入。


    程黎和各峰长老守在秘境外，看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战绩。


    凌风越猎杀了三头二级妖兽，位居前列。


    阮灵儿也有收获，虽然算不上顶尖，却也稳妥。


    唯独江辞墨，始终没有消息。


    直到最后一日傍晚，比赛结束，所有在秘境中的弟子全部被送回来。


    江辞墨从秘境走了出来，虽然衣服上沾了一些血迹，但不过都是一些皮肉伤，还没有平日里程黎鞭打他的伤严重呢。


    他直直地站着，手里捏着妖兽的丹，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掌门公布了战绩，此次秘境击杀妖兽，榜首为江辞墨。


    江辞墨没看周围的惊叹，径直走向程黎。


    “师尊看着。”他喘着气，声音沙哑却带着扬眉吐气的快意，“我做到了。”


    程黎一脸诧异。


    “甜甜，怎么回事，原著里男主不是得了第二吗？”


    原著里，江辞墨本可拿下四阶妖兽丹，却因在中途救阮灵儿而错失，最终屈居第二。


    可现在......


    忽然，甜甜的声音传来：【不好了宿主，女主面临生命危险。】


    程黎心头一紧，再顾不上江辞墨，猛地推开他，朝着人群的另一侧奔去。


    只见阮灵儿脸色苍白如纸，躺在凌风越的怀里。


    她的右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那伤口泛着乌紫，丝丝缕缕浊气顺着经脉蔓延。


    凌风越为她渡着灵力续命，可却于事无补。


    见到程黎来了，凌风越赶紧道：“师尊，你快救救小师妹，她被妖兽咬伤了。”


    “师尊，我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阮灵儿气若游丝，睫毛上挂着泪珠。


    “不会的，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程黎紧紧扣住她的脉搏，指尖凝聚灵力探入，心却沉到了谷底。


    妖兽浊气已侵入心脉，程黎能清晰的感受到，渡过去的灵力刚触碰到黑气，就瞬间被腐蚀，化作虚无。


    程黎决不允许女主就这样死去。


    他开始源源不断地将灵力灌输到阮灵儿体内。


    丹田内的灵力如潮水般涌出，经脉传来阵阵刺痛，可他不敢停。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体内的灵力近乎耗尽，眼前阵阵发黑时，终于感受到那股黑气的侵蚀速度慢了下来。


    阮灵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虚弱地唤了一声“师尊”。


    【还好女主活了，不然任务就失败了。】


    程黎松了一口气，脱力般瘫坐在地上，再没了半分平日里的清冷庄严。


    不远处，江辞墨静静地站着，看着程黎刚才那副失态的样子，看着他输送灵力时额角暴起的青筋，看着他松气时眼底难掩的后怕......


    他想起自己在秘境里的三天三夜，为了拿到第一，让程黎对他刮目相看，他拒绝了师姐的同行，一个人不停地找妖兽，再击杀......


    他以为拿到第一，终于可以让程黎高看他一眼。


    可是没有。


    程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只有诧异，而这诧异也仅有一瞬，师尊的注意力很快被师姐占据。


    江辞墨看着程黎那么担心受伤的师姐，他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忽然在想：


    如果他也受了那样的伤，师尊会不会也为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如果有一天他死了，师尊开始后悔曾经那样对他......


    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心里忽然就没那么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