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手握着那两件光芒黯淡的伴生至宝。


    伏羲脸上的血迹尚未干涸，面色苍白。


    他败了。


    在他最擅长的领域，败得彻底。


    伏羲连对方是如何出手的都不知道。


    对方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他的河图洛书遭到了反噬。


    这已经不是神通或者法力的差距。


    这是生命层次，或者说是“道”的维度的碾压。


    一旁的女娲，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伏羲。


    女娲看着帝座上的男人，心想“圣人之下皆蝼蚁”这句话，或许并非绝对。


    因为眼前这个人，不在“圣人之下”的范畴里。


    凌尘放下茶杯，杯子与玉石桌面发出一声轻微的碰撞，声响在这死寂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这声响让伏羲惊醒过来。


    凌尘的目光落在伏羲身上。


    “伏羲道友。”


    他开口，声音平淡。


    “你可知，算天机与观天机的区别？”


    伏羲闻言，抬头看去。


    凌尘没有等伏羲回答，继续说道：


    “你以河图洛书，是在‘算’。”


    “你是根据天道铺设好的轨迹，根据已有的因果线，去进行推演和演算。”


    “此法虽妙，但终究眼界有限，难窥全貌。”


    “你所能算到的一切，都局限在‘天道’这个框架之内。”


    凌尘的话，让伏羲无法反驳。


    他说的没错。


    河图洛书的本质，就是解读天道留下的痕迹。


    凌尘站起身，负手而立。


    “真正的天机，不是‘算’出来的。”


    “是‘观’出来的。”


    “要站在天道之外，俯瞰其运行的全貌，洞悉其源头与流向。”


    伏羲呼吸一滞。


    站在天道之外？


    这怎么可能！


    生于洪荒，万物皆在天道笼罩之下，如何能站到天道之外？


    凌尘伸出一根手指。


    他对着紫微宫的穹顶，轻轻一点。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


    但整个紫微宫的穹顶，在这一刻，被至高的法则之力消融，变得透明。


    外界浩瀚的洪荒星空，呈现在伏羲与女娲头顶。


    那不是幻象，不是投影，是真实。


    二人能感受到星辰运转的古老气息，能看到遥远星云中孕育的新生星辰，能触摸到冰冷的宇宙法则。


    这一刻，伏羲仰着头，看着这片囊括宇宙的真实星图。


    亿万星辰的运行轨迹，化作玄奥的线条，在他眼前流淌。


    这……


    这才是真正的“天机盘”！


    伏羲低下头，看着手中黯淡的河图洛书。


    一种挫败感涌上心头。


    这是从法宝到世界观的碾压。


    一种源自“道”的羞辱，让这位洪荒智者的脸庞涨得通红。


    凌尘没有理会伏羲。


    凌尘负手立于星图之下，指着头顶的星空说道：


    “道友，请看。”


    他的手指引动星图中几颗不相干的星辰。


    星辰光芒牵引汇聚，在二人面前，凝聚成一幅动态的画面。


    画面之中，是一扬席卷天地的惊天大战。


    妖气与煞气充斥了整个世界。


    然后，伏羲看到了自己。


    画面中的伏羲身披帝袍，为妖族而战，最终在一扬大战中，肉身崩毁，元神陨落。


    就在伏羲的元神将要消散时，一道紫色气息包裹住其残魂。


    紫气带着元神，划破虚空，投入大地。


    在那里，一个新生的弱小种族正在诞生。


    伏羲的元神，就此投入那个种族之中。


    画面，到此结束，消散于星光之中。


    伏羲冷汗浸透了后背。


    那画面无比真实，揭示了他无法逃脱的宿命。


    凌尘收回手指，平淡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此星为你，此星为妖族。”


    “你之命数，与妖族气运纠缠过深，未来必有身陨之厄。”


    “唯有舍弃此身，元神借那一道‘人道紫气’转生，投入未来成为天地主角的‘人族’之中。”


    “方能以‘人皇’之身，重获新生，再证大道。”


    说完伏羲。


    凌尘的目光转向女娲。


    他指着星图中另一颗璀璨的星辰。


    那颗星辰，独立于所有争霸星辰之外。


    “而女娲娘娘。”


    “你的成圣之机，不在天庭争霸，不在气运之争。”


    “而在于‘无中生有’。”


    女娲身体一震，抬起头。


    “待时机成熟，你当于大地之上，以无上造化神通，效仿盘古，创造出一个全新的，符合天道运转的道体种族。”


    “此事，乃开天辟地以来，第一等的无量功德。”


    “此功德，足以助你一步登天，立地成圣！”


    凌尘的话音落下。


    整个大殿，再次陷入死寂。


    伏羲与女娲，僵在原地。


    他们脑海中一片空白。


    眼前的男人，不仅仅看穿了他们的未来。


    甚至连如何“破局”，如何“自救”，如何“成圣”的关键，都为他们说得一清二楚。


    这哪里还是推演天机？


    这分明就是执掌命运！是创造命运！


    他们终于明白了双方的差距。


    许久。


    许久之后。


    伏羲缓缓回过神来。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妹妹。


    然后，伏羲做出了一个让女娲意外的动作。


    他将手中的伴生至宝，河图洛书，收回体内。


    然后，伏羲走上前，对着帝座前的凌尘，深深弯下腰。


    这是一个标准的弟子礼。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多谢……道友……指点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