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的余波，也扫过了撑天的神山不周山。


    山腰处，娲皇宫内。


    氤氲的造化之气中，两位大能同时睁开双眼。


    兄长伏羲面容俊朗。妹妹女娲容颜绝世，她望向星空的方向，感受那股改变了洪荒格局的力量。


    “十三位……准圣……”


    伏羲的声音干涩。


    他伸出手指，指节在身前掐动，推演这变故背后的天机。


    然而，下一刻，他的推演没有结果。


    “天机……一片混乱！”


    伏羲发现，只要推演意图触及那十三道气息的源头，得到的结果便是一片混沌。那里的一切都从命运长河中被遮蔽了。


    这在以前从未发生过。


    伏羲的伴生灵宝河图洛书，是天机推演的至宝，配合他的天赋，洪荒万事万物，少有算不出的。可今天，失效了。


    “兄长。”女娲开口，“这股力量，源自紫微帝星。”


    伏羲深吸一口气。他站起身，在大殿内来回踱步。


    片刻之后，伏羲停下脚步，眼中有了决定。


    他对女娲说：“妹妹，那位紫微大帝的底蕴，远超我等所料。”


    “批量制造准圣，这等手段，闻所未闻。”


    “妖族……恐怕已非我兄妹安身之所。”


    “帝俊虽有雄主之姿，但与这位相比，格局、手段，都落了下乘。我等若与之深度捆绑，未来堪忧。”


    女娲点了点头。


    伏羲继续说道：“我等必须亲自走一趟，看一看这位星空之主，究竟是何等存在！”


    他已做出决定，妖族可以作为盟友，但不能成为最终的依靠。去拜访那位紫微大帝，探明其态度与深浅，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女娲没有反对。


    “好，我与兄长同去。”


    数日之后。


    紫微神庭之外。


    两道身影穿梭星光而来，正是伏羲与女娲。


    他们站在由亿万星辰构筑的守护神阵之外，感受着那股浩瀚的威严。


    伏羲整理衣袍，准备以礼求见。


    此时，前方的星光守护大阵，无声地分开一道门户。


    一道身影从中走出。


    来人身着玄色常服，黑发披肩，面容年轻，气息内敛。


    正是凌尘。


    伏羲和女娲都愣住了。


    他们设想过多种见面的扬景，或是对方高高在上，或是麾下星神出面。他们未料到，这位紫微大帝会亲自出门迎接。


    而且，对方的身上，没有帝王架子。


    “二位道友大驾光临，令我这星宫蓬荜生辉。”


    凌尘的语气平淡，给予了两位未来的圣人平等的尊重。


    这份从容与礼遇，让伏羲生出忌惮。


    伏羲看不透眼前这个人。此人比传说中更加深不可测。


    “星主客气了。”


    伏羲回过神来，还礼。


    “我兄妹二人，冒昧来访，还望星主不要见怪。”


    “无妨，请进。”


    凌尘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紫微宫主殿之内，不显金碧辉煌，反而古朴浩瀚。


    穹顶之上，是流转的星河，脚下地砖，倒映宇宙生灭。


    三人分主客落座。


    有星光凝聚的侍女，奉上三杯由星辰本源冲泡的香茗。


    没有繁琐的客套。


    凌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开门见山地说道：


    “想必二位道友此来，是因那十三位新晋准圣之事。”


    伏羲与女娲对视一眼。对方的直接，再次出乎他们的意料。


    伏羲也就不再掩饰，他坦然点头。


    “不错。”


    “我兄妹二人，对星主之能，深感敬佩。”


    “亦有不解，特来请教。”


    伏羲的姿态放得很低。


    但在说出这句话后，他的话锋一转。


    “闻听星主大道通玄，伏羲不才，于天机推演之道略有心得。”


    他看着凌尘，说道：


    “不知可否为星主卜算一卦，以定未来祸福？”


    说罢，不等凌尘回答，伏羲便祭出了自己的伴生至宝。


    “嗡——！”


    两件灵光璀璨的宝物，从他体内飞出，悬浮于大殿半空。


    正是河图、洛书！


    两件极品先天灵宝一出，整个大殿的道韵为之一变。它们将这方空间，化作一片天机棋盘。


    棋盘之上，亿万光点流转，无数卦象丛生。洪荒山川，江河湖海，万物生灵的命运轨迹，都在这棋盘之中呈现。


    这一刻的伏羲，气势达到顶峰，成为了天机的执掌者。他要用自己最擅长的手段，来窥探眼前这个男人的深浅。


    伏羲闭上双眼，双手结印，全力推演。


    他的神念，沉入天机棋盘之中。


    巫妖二族的宿命纠缠，清晰可见，最终都将归于寂灭。


    昆仑山上，三道清气冲天而起，预示着未来三位圣人的道途。


    西方的贫瘠之地，两道身影在苦苦求索，未来有大兴之兆。


    一切，都和他以往推演的结果，别无二致。


    河图洛书，不愧是天机至宝！


    然后，伏羲将推演的目标，对准了帝座之上的凌尘。


    就在他的神念，触碰到代表凌尘的那片区域的瞬间，异变陡生！


    整个天机棋盘，剧烈震动起来！


    代表凌尘的区域并非模糊，也未被迷雾笼罩，而是一片虚无。那是一片纯粹的，没有任何因果与命运轨迹的混沌。


    那里不属于洪荒天道的一部分，是天道之外的存在。


    “噗——！”


    伏羲的双目传来刺痛，他直视了不可名状的存在。


    一股天机反噬之力，顺着他与河图洛书的联系，冲入他的元神！


    伏羲身体一颤，一口精血抑制不住喷出，洒在大殿的地砖上。


    他的脸色瞬间煞白。


    “嗡嗡……”


    悬浮在空中的河图洛书，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宝物表面的灵光黯淡下去，受到了重创，无力地飞回到伏羲的手中。


    伏羲手握着冰冷黯淡的灵宝，呆呆地看着对面。


    凌尘依旧坐在那里，气定神闲。


    他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从始至终，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伏羲心中的巨浪，化作一句失声的喃喃。


    “你……你的命数……”


    “为何不在天道之内？！”


    凌尘缓缓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


    然后，他用一种平淡的语气，回答了这位洪荒智者的问题。


    “道友。”


    “有些东西，是算不出来的。”


    这一刻，大殿之内，胜负已分。


    伏羲这位洪荒第一智者，在他最引以为傲的领域，被对方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彻底碾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