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才直起身子。


    伏羲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任何言语，在刚才的“观星论道”面前，都失去分量。


    伏羲只是再次对着凌尘，行了一个平辈的道揖。


    然后，伏羲拉起身旁的妹妹女娲，转身走出了紫微宫大殿。


    凌尘没有挽留，也没有起身相送。


    凌尘静静地坐在帝座之上，看着这对兄妹的背影，消失在星光门户之外。


    离开紫微神庭的回归之路上，气氛凝重。


    伏羲与女娲，这对兄妹一路无言。


    来时，他们带着探究与傲气。


    回去的时候，他们心中只剩下震撼与沉重。


    脑海之中，反复回荡着凌尘的话语，以及那片浩瀚的宇宙星图。


    那不是神通，而是道的具现。


    他们以往建立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了。


    一路沉默。


    直到他们重新回到那座坐落于不周山之巅，被造化之气笼罩的娲皇宫内。


    伏羲挥了挥手，屏退了所有前来迎接的侍女仙童。


    “砰。”


    随着殿门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大殿之内，只剩下了他们兄妹二人。


    伏羲终于打破了沉默。


    伏羲没有抱怨，没有沮丧，也没有因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被击败而羞愤。


    他以智者的方式，开始了关乎未来命运的复盘。


    “妹妹。”


    伏羲看着女娲，神情严肃。


    “今日之事，你如何看？”


    女娲叹了一口气，她的眼眸中，也透出凝重。


    “兄长心中，已有答案。”


    伏羲点了点头。


    伏羲走到大殿中央，抬头，目光穿透宫殿的穹顶，再次看到那片星空。


    “那位紫微大帝……”


    “他的实力、智慧、格局，皆不可测。”


    “我怀疑，他根本就不是我等认知中的‘准圣’。他恐怕早已超越那个范畴，达到了我等无法理解的境界。”


    伏羲的语气中，带着忌惮。


    伏羲给出了第一个结论。


    “这样的存在，不可与之为敌。”


    “与他为敌，是自寻死路。”


    “放眼整个洪荒世界，恐怕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做他的敌人。”


    这个评价极高。


    女娲听了，却点头，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因为他们亲身体验过那种感觉。


    在对方面前，自己的一切秘密、一切未来，都被一览无余的无力感。


    伏羲顿了顿，说出第二个结论。


    这个结论，关乎他们未来的选择。


    “他能一眼看穿我等未来，便意味着，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将要发生的‘定数’。”


    “也就是说，妖族未来的失败，已经注定。”


    伏羲的眼神变得锐利。


    “我等若再与妖族深度捆绑，未来必将一同葬身于量劫的洪流之中，应验他所言之劫数。”


    “帝俊……选错了对手。”


    “妖族，并非良配。”


    伏羲的分析冷静而残酷，否定了他自己之前的选择。


    女娲听完，终于开口。


    她的声音轻柔，却有力量。


    “兄长所言甚是。”


    “那位大帝，点出我的成圣之机，在于大地之上的‘造化功德’。”


    “这与我所修的‘造化大道’，不谋而合。”


    女娲的眼中，闪烁着明悟。


    她一直觉得未来的道路有些模糊。


    对于如何成圣，始终缺少一个明确的方向。


    而今天，凌尘的话，瞬间照亮了她前方的迷雾。


    她明确了自己的决心。


    “与其将精力耗费在族群争霸与气运之争上。”


    “不如静心潜修，寻求我自己的成圣之机。”


    “兄长，此言甚是。”


    听到妹妹的话，伏羲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在来之前，担心妹妹会因为与帝俊、羲和等人的交情而犹豫。


    现在看来，自己的妹妹，同样有着智慧与决断。


    很好。


    在这一刻，兄妹二人，达成了共识。


    伏羲走到女娲面前，看着她，一字一句地，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好！”


    “既然如此，那便这么定了。”


    “从今日起，我兄妹二人，对外宣称闭关，不再理会妖庭任何俗务。”


    他的声音，透出决断。


    “帝俊那边，只做表面文章。他若来请，便以闭关为由推脱。”


    “可为客，不可为主！”


    “绝不能再被他拖入与紫微神庭对立的深渊之中！”


    女娲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听兄长的。”


    说完这句话，兄妹二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释然。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但他们明白，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是那位紫微大帝，用他那无法理解的手段，将他们从一条注定毁灭的道路上，强行拉了回来。


    这份“指点”之恩，重于泰山。


    视角，在无形中拉高。


    那座位于不周山之巅的娲皇宫，在这一日，悄然发生了变化。


    笼罩在宫殿之外的造化之气，变得更加浓郁。


    一层又一层的禁制，升腾而起，将整座宫殿与外界隔绝。


    凌尘，用了一扬论道，就兵不血刃地，将妖族重要的战力与智囊，从他们的战车上策反了下来。


    这扬无声的胜利，比任何战争的胜利，都更具分量。


    这也彰显了紫微帝王的手段。


    可以预见，在失去了伏羲兄妹这对稳定器和智囊的支持后。


    妖族未来的战略规划能力，将大打折扣。


    而妖帝帝俊，若想再有所动作，必然会更加依赖妖师鲲鹏那样的阴谋家，也必然会采取更直接、更激进的军事手段。


    一扬更大规模的冲突，已在地平线上酝酿。


    伏羲合上双眼，对女娲说道：“那么，我等便开始闭关吧。”


    女娲微微颔首。


    下一刻，娲皇宫的大门轰然关闭。


    宫殿之外升起了层层禁制，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不周山巅，再次陷入了万古的寂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