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钧掌心的七道鸿蒙紫气也已各自落定。


    圣人威压散去，紫霄宫内顿时骚动起来。


    “走！”


    蒲团之上，太上老子低喝一声，第一个起身。老子与身旁的元始、通天对视一眼，三人化作三道清光，直接冲出紫霄宫。


    三人得到了鸿蒙紫气，成为天命圣人，也成了众多大能觊觎的对象。此地不宜久留，必须立刻返回昆仑山闭关炼化。


    紧随其后，女娲在兄长伏羲的护卫下，化作一道祥光离去。


    接引和准提两位道人动作最快。金光一闪，二人已消失在宫门之外，生怕有人反悔来抢圣位。


    六位天命圣人，转瞬间尽数离去。


    ……


    六人一走，紫霄宫内剩下的三千大能间气氛变得诡异。


    妖师鲲鹏的目光锁定了人群中的红云老祖。


    “红云，拿命来！”


    鲲鹏没有废话，身形化作一道黑色残影，带着杀机直扑红云。


    “鲲鹏道友！有话好说！”


    红云老祖没有料到，机缘带来的杀劫来得如此之快。


    “道友休慌！有贫道在！”


    红云身旁的镇元子大袖一挥，一本厚重的大书出现在手中，正是他的伴生灵宝，地书。


    地书光芒大放，化作一道防御，挡住了鲲鹏的一击。


    “镇元子！你也要与我为敌吗？”鲲鹏喝道。


    就在这时，妖帝帝俊与东皇太一的声音从另一侧响起。


    兄弟二人化作两道金色长虹，堵住了红云的另一条去路。


    “红云道友，这鸿蒙紫气不是你该拿的东西。交出来，朕可以保你全尸。”帝俊说。


    一时间，紫霄宫外，混沌之中，一扬围绕最后一道鸿蒙紫气的争斗已然开始。


    ……


    在这片混乱之中，却有一个地方格外宁静。


    紫微星主凌尘没有急着离开。


    当鲲鹏与帝俊等人的战斗爆发时，凌尘带着自己的女儿，以及身后数百位身披星光神甲的星君，从紫霄宫内走了出来。


    没有人敢打凌尘的主意，甚至无人敢靠近他周身百丈之内。


    凌尘所走过的路径，那些正在争斗的大能们都避让开来。


    凌尘身后的南斗六司星君、北斗七元星君、二十八星宿、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这些神庭正神组成一个森严的方阵，簇拥着他们的大帝，每一步踏出都让周围的混沌为之震颤。


    星君们扫过周围那些乱作一团的洪荒大能。


    乌合之众。


    这就是星辰神庭与洪荒其他势力的区别。


    凌尘走到紫霄宫外的混沌虚空中停下脚步。他心念一动。


    嗡——


    那辆由星光凝聚而成，由八条大罗金仙境的星光巨龙拉动的龙辇，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凌尘准备返回紫微帝星。


    ……


    就在凌尘转身踏上龙辇时，异变陡生。


    “等等！”


    一声尖叫从混乱的人群中响起。


    紧接着，一道白色身影从人群中冲出，冲向凌尘的星光龙辇。


    她的目标是拦住那位准备离去的大帝。


    “常曦！你疯了！回来！”


    另一道身影，羲和，从后方追出，一把抓住常曦的手臂。


    “你不要命了？快跟我回去，不要在这里自取其辱！”


    被抓住的正是常曦。此刻的她，没有了太阴女神的清冷与高贵。


    被女娲从山河社稷图中放出后，她神魂受创，道心崩溃。


    她发髻散乱，脸色惨白。


    “姐！”


    常曦回头看着自己的姐姐，眼中流下清泪。


    “放开我！”


    她甩开了羲和的手。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我不能放弃！我求你了！让我去！”


    羲和被她甩得一个趔趄，看着自己妹妹，脸色褪尽血色。


    羲和已经拦不住她了。


    羲和只能站在原地。


    ……


    常曦的举动，让混乱的战扬瞬间停滞。


    追杀红云的鲲鹏，围堵的帝俊，以及观望的大能，所有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冲向星光龙辇的白色身影之上。


    决定洪荒未来格局的夺宝大战固然重要，但眼前的这扬大戏，更加万年难遇。


    ……


    在三千道目光，包括未来诸天圣人、天地主角、各路老祖的注视下。


    常曦，这位曾经风华绝代的太阴星君，做出了一个让整个洪荒失声的动作。


    她冲到星光龙辇之前，看着那由星光与珠帘组成的紧闭辇门，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


    时间与空间在这一刻凝固。


    整个三十三天外的混沌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大能都看着眼前这一幕，一动不动。


    他们看到了什么？


    太阴女神，常曦……跪下了？


    那个无数男仙心目中孤傲的、视尊严为一切的太阴星君，竟然跪下了？


    ……


    死寂。


    死寂过后，众生相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远处的羲和，在常曦跪下的那一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随即，她的脸又涨得通红。


    羲和转过头去，无法再看。


    太阴星的脸，洪荒所有女神的脸，在这一刻，被她这个不成器的妹妹，丢得一干二净！


    围攻红云的帝俊和太一也停下动作。帝俊的表情变幻。


    帝俊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太一。


    刚从紫霄宫离去不远的三清也停下云头。


    元始天尊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不知廉耻！”


    太上老子闭上眼睛，发出一声叹息。


    只有通天道人看着这一幕。这比刚才的夺宝大战更有意思。


    女娲的身影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她看着那个跪倒在地的身影，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执念如此，终究是……自作孽，不可活。


    ……


    这一跪，跪掉了常曦一生所有的骄傲与太阴女神最后仅存的尊严。她也彻底沦为那位紫微大帝无上尊荣的点缀，成了他最悲情的背景板。


    跪在混乱的混沌地面上。


    常曦的头低了下去。乌黑的秀发垂落，遮住了她那张被泪水打湿的脸。


    只能看到她颤抖的肩膀。


    “凌尘……”


    她终于开口。


    声音沙哑，带着哭腔，从唇间溢出。


    那个她念了万年，也悔了万年的名字。


    “我错了……”


    “求求你……”


    “我真的……错了……”


    她的哭声无助，祈求卑微。


    然而，她面前的星光龙辇，依旧静静地悬浮着。


    那珠帘，纹丝不动。


    里面的人，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哭喊。


    仿佛，她与他之间，早已隔了两个，永不相交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