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不是没有玩过全息网游，相反的，他几乎在所有领域都有所涉猎，但……“强制性”的真人格斗游戏？


    这确实还是头一次。


    他尝试迅速适应规则，试图将系统视作辅助工具，主动配合眼前浮现的“Q”、“E”、“Shift”等操作提示。


    可很快他就发现问题远比想象中棘手。


    尽管他对格斗术驾轻就熟，却完全无法从这些闪烁着的符号按键中判断自己的身体下一步会做出怎样的动作。


    这一切都太不利了。


    在战斗过程中，他的身体几乎每隔三到五秒就会被系统强行接管一次。有一些招式确实有效的，朝着对方的薄弱点攻击，但更多时候都是一些没什么大用的花把式，不仅打乱了布鲁斯的战斗节奏，还多次让他露出破绽，深陷极其凶险的境地。


    再又一次不合时宜的冲拳过后，他咽下喉间上涌的铁锈味，瞥了眼侧腹那鲜血淋漓的伤口。


    不能再过多纠缠了。


    布鲁斯侧头躲开了身后的，来自哈莉的铁锤，从万能腰带中取出一枚电击弹，朝着身前几人甩去。


    这替他成功争取到了一秒钟的时间。


    他夺门而出。


    “拦住他！”科波特大叫，“都给我追！”


    那群手下一拥而上，端着枪支冲他开火，火光在漆黑的披风上炸开，带来猛烈的冲击力和灼烧感。


    紧紧追随在身后的贝恩没想过就这样轻易的让他离开，他一拳砸碎了身侧的展示柜，从中抽出一把匕首，猛地朝这边投掷而来——


    布鲁斯本可以轻松闪避，但那一瞬间，游戏界面上的交互按钮再次闪烁起来，就像是在逼着他做出抉择。


    好吧——布鲁斯强行把自己带入玩家视角——选左边那个！


    但他今天相当不幸。


    几乎是在做他作出选择的同时，他的手就做出了摸蝙蝠镖的动作，但问题是，它也仅仅是做出了这样的动作，一股阻力迫使这个动作并没有完成——不知怎么的，蝙蝠镖被卡在了腰带的边缘。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柄匕首朝着自己而来，心跳骤然加快，布鲁斯紧咬牙关，试图摆脱游戏机制的控制。


    好在，下一秒——


    “咔！”


    一个猩红的、红白相间的利齿状的飞镖从身后飞来，将那柄匕首狠狠击飞。


    与此同时，布鲁斯感觉到一直禁锢在身体上的那股神秘力量也就此消散，他轻轻一扯，蝙蝠镖就立刻出现在指间，他一边朝着追来的人甩出飞镖，一边朝着“支援”的方向看去——


    一个高瘦的、身穿黑色皮夹克的男人正站在不远处的铁质平台之上，他的脸上涂着一层黑色的油彩，此刻，他正单手抓着一个花里胡哨的钩爪发射器，另一只手则握着一只飞镖。


    大概是感觉到布鲁斯的视线，那人也看了过来，扬起嘴角：


    “HAHA……不用谢，蝙蝠侠！”


    “约翰？”


    布鲁斯凭借声音和体型认出了这个造型奇异的“支援者”。


    “你怎么——”


    “我在追踪哈莉，”约翰敏捷的躲过了朝他射来的子弹，接着利用钩爪发射器迅速与追击者拉开距离，“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蝙蝠，但我听到了那群人在喊‘蝙蝠侠’！”


    ……所以约翰才是那个切断监控的人。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复盘了。


    他们沿着长廊飞奔，布鲁斯用披风为两人挡下袭来的流弹，而在眼角的余光中，他看到约翰掏出一把模样古怪的、五彩缤纷的枪，对准了身后紧紧追随的贝恩。


    周身空气的温度骤然下降，冰蓝色的光芒自枪□□出，顷刻间，将贝恩的腿部冻结在了地面。


    贝恩发出一声怒吼：


    “原来是你！你这个懦夫！我要将你撕碎——”


    约翰满不在乎的收回了枪，跟着布鲁斯跳上了另一边的平台。


    “老实说，”他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他们对待老朋友的方式一点也不礼貌。”


    布鲁斯：“专注当下。”


    他们拐进一处较宽的大厅，身后仍有不少人朝他们追来，布鲁斯抬眼观察四周，视线停留在了高处的一扇窗户之上。


    “准备好。”他说。


    约翰抬起头：“什么——”


    话音未落，布鲁斯单手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精准的朝上方发射出勾爪枪。


    “咻！”


    钢索弹射而出，在两人跃至高空的一瞬间，布鲁斯猛地抬腿，狠狠踹向面前的玻璃窗！


    “嘭！”


    玻璃应声而碎，两道身影破窗而出。


    耳畔的风声呼啸着，布鲁斯调整姿势，借助披风缓冲，两人从数十米高的高空降落在地面上。


    布鲁斯松开手，偏头问道：


    “你还好吗？”


    约翰呼了口气，手撑着膝盖：


    “当然，我是说……这很棒。”


    他站起身，拍了下布鲁斯的肩膀，原本大概是想要再来个庆祝的击掌，动作却忽然顿住了。


    他注意到了布鲁斯胸腹处的血渍。


    “……你流血了，”他喃喃道，声音微微收紧，“你受伤了——蝙蝠侠！”


    “这无伤大雅，”布鲁斯喘息着，血液正从伤口处汩汩涌出，“我们得尽快离开这儿。”


    “对，对，”约翰扭头，看向周围的环境，脸上的表情忽然放松了些，“哦，这个位置真够巧合的，我的车就停在这附近。”


    他扶住布鲁斯的肩膀：


    “让我帮你离开这儿。”


    —————————


    一分钟后。


    两人出现在一辆宽敞的越野车前。


    “好了，”约翰扶着布鲁斯上了车，随后回到驾驶座上，迅速找出了医药箱，“我来帮你处理——”


    “不，”布鲁斯打断道，“我可以自己缝合伤口。”


    “好吧，”约翰耸了耸肩，启动了车辆，“你说的对，你是蝙蝠侠……蝙蝠侠无所不能。”


    车辆低调的驶出码头，朝着市区的方向而去。


    车里安静了一阵，只剩下布鲁斯处理伤口时血肉摩擦的细微声响。


    “说真的……”约翰转动着方向盘，“我都快忘了这种感觉了。”


    布鲁斯专注着手上的动作，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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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声。


    “当然，我很感谢你帮我找了现在的这个工作，让我这个……从那地方出来的人能够在韦恩集团任职，不过我也时常想念曾经的一切。”


    他笑了起来，稍显尖锐的笑声伴随着低哑的嗓音带来了一种奇妙的感官刺激。


    “我想念我们曾经的‘并肩作战’，想念我们之间的那种奇妙的默契，我想念我们俩倒在配电室的那一次谈心，我甚至想念你用蝙蝠侠刺中我的手心时，血液奔流而出的感觉……”


    布鲁斯皱起眉。


    ……刺中手心？


    约翰目视前方，说道：


    “而今天，我们又重新体验了一把，真棒，布鲁斯！虽然没能穿上我先前从廉价成衣店搜罗来的那件经典套装……这让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但是，嘿，这样也不错！”


    说到这里，他忽然转过头，兴致勃勃的问：


    “对了，你觉得我独创的投掷飞镖的技术怎么样？比起以前有退步吗？”


    布鲁斯将线头扯断，把那些医疗用品放回了药箱，缓缓说道：


    “很不错，今天是你救了我，你的准头很棒。”


    空气中安静了一瞬。


    几秒后，驾驶座上的人轻声道：


    “不用谢，兄弟。”


    过了一会，他又问：


    “忘了说，你想要去哪儿？布鲁斯？是直接回你的庄园，让你那位忠诚的管家照顾你……还是说，你准备跟着我回到我的住处？我那里有块菠萝披萨，还有几罐啤酒。”


    布鲁斯沉默片刻，低声道：


    “去你那儿吧。


    他想要更多的了解一下——自己这个“神秘的”伙伴。


    “太棒了，”约翰大笑出声，“来，帮我一个忙，我裤兜里有手机，我想要你帮我点开通讯录——我得通知我那几个在我的地盘赖着不走的家伙，今晚该滚蛋了。”


    布鲁斯低头，将手探进约翰的裤袋中掏出手机，然后点开了屏幕。


    而就在看清楚屏幕的一瞬间——


    心脏忽然漏跳了一拍。


    一股寒意从心底深处滋生，席卷着几乎要将他浑身的血液就此冻结，他僵硬的维持着低头的姿势，不受控制的瞪大了眼睛，凝视着眼前的屏幕。


    他看见了一张合影。


    合影之中是他和约翰，约翰的笑容很灿烂，正冲着镜头比耶，而他自己则是一脸抗拒的表情，拒绝直视镜头。


    这本身没什么，除了——


    那张属于约翰的脸，那头深绿色的头发，以及……那张苍白得近乎病态的皮肤。


    此前的所有的那些熟悉感全部落到了归处，布鲁斯转瞬间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约翰根本不是什么未知的义警朋友。


    ……他是Joker.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轻响。


    “咔哒。”


    寂静中，一个冰冷的物体顶上了他的太阳穴。


    车辆缓缓停了下来。


    耳畔传来了一道轻柔，但极具压迫感的声音：


    “不过，在来我家参观之前，”小丑扬起嘴角，“你得先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