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透过破窗棂的缝，就在满是灰尘的空气里投下几道蒙蒙的光柱。


    我和铃轻手轻脚地帮花野子阿姨收拾那间勉强能算“家”的屋子，想扫掉些悲伤的痕迹，留点儿整洁。简单喝了碗粥，离别的时刻还是到了。


    我蹲在花野子阿姨面前，握着她依旧冰凉的手，轻声说：“阿姨，我得走了。之前救我的杀生丸大人，我认识他，现在要跟他一起走。”


    经过一夜休息，或许是把志武叔叔安葬后，心里最大的事儿了了，阿姨情绪稳了些，但眉宇间的忧伤还是很深。


    她反握住我的手，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和慈爱，犹豫了一下，沙哑却恳切地开口：“未名，阿姨知道你是好孩子，怕拖累我。但听阿姨一句，人和妖怪终究不一样，在一起生活太危险，大多没什么好结果。”


    她顿了顿，眼里闪着泪，却努力挤出温柔的笑，“阿姨不觉得你麻烦，真的。要是愿意，留下来吧，阿姨照顾你，做你妈妈，咱娘俩相依为命，好不好？”


    我的心像泡在温水里，又酸又胀，差点哭出来。这份经历大创伤后还愿意给的温暖，沉得珍贵。


    我用力回握她的手，却缓缓摇头，声音哽咽却坚定：“对不起，阿姨，谢谢您。真的特别感谢您和志武叔叔给我一个家，但我还有必须做的事。”


    奈落的威胁像悬在头顶的剑，我自己的秘密，还有前面那道银色的身影，都让我没法停下，“您在这儿一定要好好活，为了志武叔叔，也为了我，好吗？”


    花野子阿姨看着我坚定的眼神，知道我去意已决，眼泪又掉下来，却不是之前那样绝望了。她点点头，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脸：“好孩子，那你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好好的。”


    我往前倾身，紧紧抱了她一下，把她的温暖和气息记在心里。然后站起身，咬咬牙不回头，拉着铃的手，一步步走出这个给过我短暂安宁的院子。


    出了村子，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吹散了心里的闷。我看着身边蹦蹦跳跳、好像永远没烦恼的铃，突然想起个重要事儿。


    “铃，”我停下脚步，认真看着她，“你没想过留在人类村庄里生活吗？那儿更安全，还有同龄的小伙伴。”虽然大概知道答案，我还是想确认。


    铃想都没想就摇头，脸上绽开阳光似的灿烂笑容，用力回握我的手，声音清脆又坚定：“不要！未名姐姐，我想和你、杀生丸大人还有邪见爷爷在一起！不管去哪儿，有你们在的地方就是铃的家，你们是铃最重要的家人！”


    看着她没一点阴霾、满是信任的笑容，我心里涌上来巨大的感动，喉咙堵得说不出话，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这份毫无保留的依赖，是这残酷世界里最珍贵的东西。


    我们手拉着手加快脚步往村外走，远远就看见晨曦里那抹银色的身影，旁边是蹦跳的绿色小妖和温顺的双头坐骑。邪见踮着脚张望，看见我们就挥着人头杖喊：“太慢啦！让杀生丸大人等这么久！”


    走到跟前，杀生丸的目光在我们交握的手上停了一瞬，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转身：“走了。”


    我们又踏上旅程。坐在阿哞软乎乎的背上，看着前面杀生丸从不迷茫的背影，我突然想起藏在心里的疑问。


    “杀生丸，”我忍不住开口，“我们接下来还是要追杀奈落吗？”


    没等杀生丸回答，旁边的邪见抱着人头杖，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凑过来抢话：“哼！奈落那家伙狡猾得很，哪那么容易找！杀生丸大人现在有其他的事要做！”


    他顿了顿，故意卖关子，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们现在要先去蜘蛛婆那儿！”


    “蜘蛛婆？”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找她做什么？”


    “当然是给你那件宝贝衣服改一下啊！”邪见一脸“你这都不懂”的表情，“难道你想一直抱着那么大一件衣服占地方？”


    “改衣服？”这个答案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愣住了。下意识看向前面杀生丸的背影，心里涌上来一股说不出的暖流和惊讶。他居然一直记得这件事，还特意要绕路去？


    我忍不住轻声说：“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我现在这样有衣服穿就很好了，而且那件衣服本身已经很珍贵了。”我说的是真心话，那份心意比衣服重要多了。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杀生丸突然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金色的眼眸看向我，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朝阿哞走过来。在我和铃惊讶的目光里，他伸出手，直接把我从阿哞背上抱了下来。


    不是拎着，也不是随便揽着，而是像抱小婴儿似的姿势，让我侧坐在他一只手臂上，我的身子自然地靠在他结实又冰凉的肩甲上，他另一只手随意垂在身侧。


    我的脸瞬间爆红，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僵了，连呼吸都忘了。


    杀生丸却像做了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抱着我脚步没减慢，甚至更快了些，把邪见、铃和阿哞甩在后面一点。


    风在耳边吹过，我能清楚闻到他身上那股冷冽清淡、像雪后松林的气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差点震得我耳朵聋了。


    就在我羞得不知该怎么办，差点把脸埋进他胸前时，头顶传来他依旧平淡清冷的声音，却比平时慢了点儿语调：“要给那件衣服加持防护结界。”他说得简单，“你现在太弱，随便一只不入流的小妖都能轻易杀了你。”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他不只是为了改尺寸，更是要给我加一道保命的屏障。


    而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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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觉得后面邪见和铃离得远，听不见，才用这种方式跟我说这些有点关心的话？虽然他语气还是冷冰冰的，表情也依旧淡漠。


    我的脸颊还是滚烫的，心里却甜得像炸开了蜜糖。我努力让自己声音不发抖，接话道：“是……是像犬夜叉身上那件火鼠裘一样，有很强的防御力吗？蜘蛛婆做的衣服……原来还能这么厉害呀！”


    “嗯。”杀生丸应了一声，算是肯定。


    又安静下来，只有风声和他稳健的脚步声。我靠在他冰冷的铠甲上，却觉得特别安心。就在我以为对话结束时，他突然又开口了，声音低沉，清楚传到我耳朵里：“你，不是麻烦。”


    “——！”


    这句话像道闪电，瞬间击中我的心脏。我猛地抬头，不敢相信地看向他近在咫尺的侧脸。他……他听到了我和阿姨的对话？这是在回应我？


    巨大的冲击和狂喜让我整个人都懵了，血液好像一下子冲到头顶又迅速落下去，世界都变得不真实。他居然会说这种话！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让人震惊！


    我没法冷静，只觉得脸上热得快要冒烟，心脏跳得又快又乱，差点从喉咙里蹦出来。最后，只能像鸵鸟似的把滚烫的脸重新埋进他肩颈处柔软又昂贵的毛里，一动不敢动，想遮住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绪和震耳欲聋的心跳。


    杀生丸好像没在意我的反应，依旧稳步往前走，只是抱我的手臂，极其细微地调整了一下，让我靠得更稳了些。


    走了大概两天，我们进了一片没人去的、古树参天的幽深森林。空气里飘着潮湿的苔藓味和一种奇怪的花香。最后，我们在一个被巨大藤蔓和发光菌类围着的洞穴前停了下来。


    洞穴入口挂着无数晶莹剔透、像月光织成的蛛丝，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迷离的光。


    杀生丸把我放回地面，我的腿还有点软，脸上的热度也没退。


    这时，洞穴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一个身影慢慢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那是个女子，身姿窈窕，穿一身暗紫色绣着复杂蛛网纹路的和服，外面罩着一层薄得像蝉翼的墨色纱衣。


    她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妩媚又成熟，眼波流转间带着股慵懒的风情，嘴唇是诱人的玫红色，一头乌黑长发挽成复杂的发髻，斜插着一支骨质发簪，簪头刻成精致的蜘蛛模样。


    她看见洞外的我们，尤其是为首的杀生丸，妩媚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接着变成慵懒又恭敬的笑容，声音柔媚却不轻浮：“哎呀，真是稀客呢。杀生丸少爷，好久不见，今天大驾光临我这简陋的洞穴，是有新的衣裳要妾身为您效劳吗？”


    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我们一行人，最后，那带着点探究和好奇的视线，落在了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