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河水滑过喉咙，总算压下了那股火烧火燎的干渴。我趴在河岸边，手掌拢成小瓢，一捧一捧往嘴里送水，眼睛却没闲着，飞快地扫过四周。


    这森林大得没边，从神乐和白童子待的那个山洞出来后，我已经独自走了大半天，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低头看了看这具七八岁女童的身子，真是弱得不行。以前随便走个十里八里都不费劲，现在才走这么点路，腿就沉得像灌了铅，肚子还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声音在安静的林子里格外清楚。


    “到底在哪儿啊……”我小声嘟囔着，稚嫩的嗓音一出口，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声音软乎乎的，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得先找着人类的村子才行，至少能问个方向，说不定还能打听着杀生丸的消息。他那样的大妖，走到哪儿都该有人议论吧？


    我对着河水发了会儿呆，正琢磨下一步该往哪儿走，身后树丛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不是风吹树叶的声音！更像是有东西在草丛里钻！


    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以前见多了危险，对这种动静特别敏感，可现在这身子，连只野狗都打不过！


    根本来不及多想，求生的本能让我猛地转身，“噗通”一声就跳进了河里。河水刚到腰际，冰冷的水瞬间裹住全身，我打了个寒颤，却顾不上冷，手脚并用地往对岸划。


    等我浑身湿透、跌跌撞撞爬上岸，牙齿还在打颤的时候，刚才待的那片树丛“哗啦”一声被撞开。


    一头大野猪冲了出来——不对，是长着野猪头的妖怪！体型比普通野猪大了一圈，獠牙往外翻着，上面还沾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残渣。它那双猩红的眼睛扫过河面，很快就锁定了我，视线像钩子似的勾在我身上。


    “嘿嘿嘿，差点让你这小点心跑了！”野猪妖的声音又粗又哑，口水顺着獠牙往下滴，“正好给老子填填肚子！”


    它试探着把蹄子伸进水里，又赶紧缩了回去，看样子是怕水凉。


    我吓得魂都飞了，哪还敢管冷不冷、累不累，转身就往森林里跑。这小身子居然爆发出了平时没有的力气，树枝刮在胳膊上、脸上，火辣辣地疼，我却一点都没感觉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快跑！


    不敢回头，只知道往前冲。肺里像着了火，疼得厉害，心脏“咚咚”地跳，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不知道跑了多久，双腿软得像面条，再也迈不动一步，“扑通”一声摔在厚厚的落叶堆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前阵阵发黑，差点晕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敢慢慢回头。


    森林里安安静静的，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野猪妖没追上来？是觉得不值得为了我冒险过河，还是被别的东西吸引走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深的无力感一起涌了上来。我瘫在落叶堆里，看着头顶交错的树枝和树枝缝隙里露出的天空，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以前，这种低等妖怪，我随手就能解决。可现在，却只能这么狼狈地逃跑，生死全看对方的心情。


    没力气，真的太难受了。


    休息了好一会儿，我才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来。衣服半干半湿，贴在身上，又冷又不舒服。得赶紧找有人的地方，不然天黑了，这森林里指不定还有什么危险。


    我咬着牙，拖着沉重的脚步继续往前走。之前从山洞逃出来的那点自由的喜悦，早就被现实磨没了，只剩下迷茫和说不出的难受。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太阳快落山了，天色渐渐暗下来，我总算看到了希望——前面的树变疏了，能看到一片开垦过的田地，还有几缕炊烟从远处飘起来！


    是村子！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加快脚步，可腿实在没力气，只能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村子不大，房子都是土坯墙，看起来很朴素。这个点，村民们应该都在家准备晚饭。我刚走到村口，就有人注意到了我。


    一个中年阿姨正在屋前收衣服，看到我，愣了一下，脸上很快露出惊讶和心疼的表情。


    我现在的样子确实够狼狈：衣服被树枝刮破了好几处，沾满了泥和草屑，头发乱得像鸡窝，小脸苍白，还在微微发抖，活脱脱一个没人管的小乞丐。


    “哎呀！这孩子怎么弄成这样？”阿姨赶紧放下手里的衣服，快步走过来，蹲下身，用温热的手摸了摸我的脸，声音里满是关切，“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的？爹娘呢？”


    阿姨的声音很温柔，带着点乡音，听着特别亲切。我看着她慈祥的脸，鼻子一酸，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一天的害怕、委屈和累，好像都找到了地方发泄。


    “我……我叫未名……”我抽抽搭搭地说，半真半假，“我没有爹娘了……迷路了……走到这儿来的……”


    阿姨听了，眼神更心疼了。她叹了口气，用粗糙却暖和的手擦了擦我的眼泪：“可怜的孩子……别怕，到这儿就安全了。饿不饿？冷不冷？快跟阿姨进屋。”


    她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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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手，把我带进了屋。屋子不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桌上还摆着刚摘的野菜，透着一股过日子的温馨劲儿。阿姨让我坐在炉灶边，先给我倒了碗热水，又从锅里拿出一个热乎乎的粗粮饼子，塞到我手里。


    “先吃点垫垫肚子，看你饿的。”阿姨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心疼地说，“这么小的孩子，真是造孽。”


    吃了饼子，喝了热水，身上暖和多了，我才感觉舒服点。阿姨又打来热水，帮我擦了脸和手，还找了件她小时候穿的旧衣服给我换上。衣服有点大，袖子和裤腿都得挽起来，但干净又暖和。


    “孩子，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啊？”阿姨坐在我旁边，温和地问，眼神里带着担忧。


    我捧着热水碗，低下头。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去找杀生丸？可我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就我现在这样，说不定还没找到他，就死在哪个角落里了。


    “我不知道……没地方可去……”我的声音很低落。


    阿姨看了看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叔叔——他应该是阿姨的丈夫，刚从地里回来，裤腿上还沾着泥，手里拿着个锄头。叔叔看起来很憨厚，虽然没说话，但也没反对阿姨收留我，只是看着阿姨的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心疼和无奈。


    阿姨拍了拍我的手背，声音更温柔了：“要是不嫌弃，就先在阿姨家住着吧。添双筷子的事儿，总比你一个小孩子在外头流浪强，太危险了。”


    我抬起头，看着阿姨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叔叔，心里暖暖的，特别感动。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最无助的时候，能遇到这样的好心人，真的太幸运了。


    “谢谢阿姨，谢谢叔叔。”我小声说，声音有点哽咽。


    “谢什么，别客气。”阿姨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天不早了，你今天肯定吓坏了，早点休息。那边有个小隔间，以前放杂物的，我给你收拾一下，铺点干草和旧被子，虽然简单，但能睡觉。”


    阿姨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了隔间，里面铺着干草，还放了一床旧被子，闻着有股阳光的味道。虽然简陋，但很干净，也很安全。


    我躺在小窝里，身体累得不行，却睡不着。


    窗外的月亮很亮，月光透过小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洒了一片银辉。


    杀生丸……他现在在哪儿呢？还在找奈落吗？会不会偶尔想起我这个突然消失的分身？


    我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沉，终于抵不过睡意，慢慢闭上了眼睛。至少今晚，我有个能安心睡觉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