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原本中立的清流文臣，看向苏岩的目光也变得无比热切，如此大才，若能为国所用……


    而坐在女眷席中的六公主萧婉容，更是美眸圆睁，小手掩着因惊讶而微张的红唇……这位苏长老，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苏岩面对满场赞誉，却只是微微颔首，淡然道：“信口胡诌，贻笑大方了。”仿佛刚才那首惊世之作，真的只是他随口吟来一般。


    诗会之后数日，苏岩于东宫别院静修，偶尔与太子商议事宜，深居简出。


    然而，一份来自深宫的烫金请柬，却打破了这份宁静。


    请柬是六公主萧婉容派人送来的，邀他三日后于皇家御苑“沁春园”赏菊品茗。


    苏岩接到请柬，眉头微皱。他与这位六公主仅有数面之缘，虽知其对自己好奇，但皇室公主，身份敏感，与之过从甚密，易惹是非，尤其是当下与二皇子争斗日趋激烈的关头。


    他本意欲寻个借口推辞。


    不料，送请柬来的并非普通太监，而是公主身边一位贴身女官，名唤莺儿。此女生得杏眼桃腮，身段窈窕，声音软糯，一双大眼睛仿佛会说话般，灵动非常。


    她将来意说明后，并未立刻离去，反而巧笑倩兮地与守在门外的李虎攀谈起来。


    “这位便是李虎壮士吧？公主殿下常听苏长老提起您，说您勇武过人，忠心耿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呢。”


    莺儿声音甜甜的，目光崇拜地看着李虎。


    李虎哪受过这等美貌姑娘的吹捧，尤其还是公主身边的近侍，顿时骨头都酥了半边，嘿嘿傻笑，挠着头：“嘿嘿，姑娘过奖了，俺就是个粗人，跟着岩哥儿混口饭吃……”


    “壮士何必自谦？”


    莺儿掩嘴轻笑，“那日诗会，奴婢在外头也瞧见了，苏长老文采风流，震惊四座，壮士您想必也是耳濡目染，非同一般呢。不知壮士平日除了修炼，可有什么喜好？”


    李虎被夸得飘飘然，顿时打开了话匣子，从星云派的伙食吹到京城的烤鸭，从自己如何一拳打爆凶兽吹到将来要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儿……唾沫横飞，滔滔不绝。


    莺儿听得极其“认真”，不时发出惊叹附和，一双妙目更是眨也不眨地看着李虎，仿佛他说的是世间最有趣的事情。


    一来二去，李虎彻底被这温柔貌美、又“懂得欣赏”他的莺儿姑娘迷住了，只觉得这姑娘简直是天下第一知己。


    当苏岩出来，告知莺儿自己公务繁忙，恐难赴约时，李虎顿时急了。


    他一把拉住苏岩，躲到一边，压低声音急道：“岩哥儿，别啊！这可是公主邀请，多大的面子。俺看那莺儿姑娘人美心善，公主肯定也是个好人。你去一趟呗？就当散散心？俺……俺也想跟莺儿姑娘多说说话……”


    看着李虎那副抓耳挠腮、春心荡漾的模样，苏岩一阵无语。


    他这才明白，那莺儿姑娘是使了美人计，迂回路线，先把李虎这憨货给拿捏住了。


    “你可知与公主走得太近，会惹来多少麻烦？”苏岩无奈道。


    “哎呀，岩哥儿，就是赏个花喝个茶，能有多大事？”李虎不以为然，“再说了，俺看那六公主挺顺眼的，比二皇子那帮人强多了。说不定还能套点消息呢？去吧去吧！”


    被李虎缠得没办法，加之转念一想，从这位受宠的公主口中，或许真能听到一些从太子那里无法得知的宫廷秘闻或皇帝的真实想法，苏岩最终只好应允。


    三日后，沁春园。


    秋高气爽，菊花盛开，千姿百态，争奇斗艳。


    苏岩与李虎准时赴约。


    六公主萧婉容早已在园中一处临水的精致暖阁中等候。


    莺儿侍立一旁，见到李虎，抿嘴一笑，眼波流转，李虎顿时看得呆了，傻呵呵地笑。


    公主见到苏岩，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起身相迎：“苏长老肯赏光前来，婉容荣幸之至。”


    “公主殿下相邀，苏某岂敢不从。”苏岩客气回礼。


    四人落座，侍女奉上香茗和精致茶点。


    起初只是闲聊赏花，公主学识渊博，谈吐风趣，倒是丝毫不显沉闷。


    李虎则只顾着和莺儿挤眉弄眼，低声说笑，倒也自得其乐。


    品过几盏茶后，公主挥退左右侍女，暖阁中只剩下她、苏岩、李虎和莺儿四人。


    气氛似乎微微凝重了一些。


    公主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忽然轻叹一声，语气变得有些悠远：“苏长老可知，为何近年父皇愈发重视武备，甚至有些急于开疆拓土？”


    苏岩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苏某不知，请公主赐教。”


    公主目光望向窗外远处，低声道：“我大梁看似强盛，实则四面皆敌。北有北寒天厉兵秣马，西有西域三十六国虽散乱却时常扰边，南疆南越诸国十万大山亦有异动，东海之外，倭寇与那些海岛宗门亦非善类。父皇曾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尤其是西域。那条丝路古道，利益巨大，却因三十六国各自为政，盗匪横行，难以掌控。父皇已决意，攘外必先安内……哦不，是安定周边。他已密令镇西大将军厉兵秣马，储备粮草，最迟明年开春，便要西出阳关，以雷霆之势，先一步荡平西域诸国，将其彻底纳入版图，永绝后患。如此，方可集中精力，应对北南之患。”


    苏岩闻言，心中剧震。


    当初一战，造就了如今的摄魂珠，却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主动出兵，荡平西域三十六国。


    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一旦发动，必将改变整个天下的格局。


    如此重要的军国机密，公主为何要透露给自己？


    他面色凝重：“公主，此等军国大事，告知苏某，恐怕……”


    “因为我看得出来，苏长老你并非池中之物。这玉京城，甚至这大梁朝，都未必能困住你。”


    公主语气认真，“但男儿在世，总需建功立业。如今大战将起，正是英雄用武之地。若苏长老愿为我大梁效力，凭你的本事，封侯拜将，亦非难事。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