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不染回鲸山第三天才补了自己的SIM卡，路远寒给他的副卡也没取，怕他习惯了拨那个号码。


    刚把卡槽推进去，姜皓月的夺命连环Call接踵而至，以一种不死不休的姿态硬是把他Call到了滨海路SKP商场那家被奢侈品环绕的西餐厅里。


    悠扬的小提琴旋律下，他有些心虚地垂下眸光，不敢直视坐在对面如同法庭审判官一样双双抱臂审视着他的姜皓月和季思凡。


    “你是说，你一声不吭玩消失的这十天——”姜皓月眉头高高蹙着，满脸费解，“其实是待在路远寒家？”


    “你住他家吗？”季思凡则比较直接，“进展到哪一步了？”


    “......怎么可能？”墨不染冷着脸沉着找补，“我住曲水附近酒店，他家那种古董老破小，你觉得我会住？”


    姜皓月：“你搞离家出走，为什么不来找我俩或者肖瑜晨，要去找他？”


    季思凡：“我也很好奇。”


    “......不是我去找他，是他喝多了来接......不对我操！”墨不染语言系统紊乱中，“是我喝多了他来接我，然后我手机不小心掉水里坏了，真不是故意不跟你们联系的。”


    “拉倒吧！苹果在水里泡一晚上捞起来拿吹风机吹干都不影响打电话。”姜皓月狐疑地看着他，“我怎么感觉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很心虚。”


    “我心虚你妈。”墨不染彻底黑脸，“滚。”


    “你脸红什么？耳朵也红了！”季思凡脑袋上的虚拟Gay达转得飞快，“我操，你们不会，你不会——”


    “怎么还不上菜？”墨不染慌乱地瞥了眼空旷的餐厅，疑惑，“不是，咱仨约饭来西餐厅做什么？”


    “不止咱仨，有人找你找不到，听说你回鲸山了，特地让我约你一块吃饭。”姜皓月低头扫了眼手机，“她应该快到了。”


    紧接着餐厅门铃一响，风尘仆仆跑进来个穿着淡粉色毛呢大衣的女孩子。


    “抱歉抱歉，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白宜璇脱掉外套和围巾，笑盈盈地边打招呼边落座，“好久不见，思凡，墨尘。”


    季思凡：“好久不见。”


    墨不染：“......”


    快要藏不住的心虚顷刻转换成了另一种情绪，路远寒那张冷魅暗含警告的脸蓦地闪过眼前。


    那只大型犬连他妈抱他一下都能醋到吠出一堆混账话，要是知道他跟白宜璇在西餐厅吃饭，还不晓得会做出什么疯癫举动。


    墨不染抬眸担忧地瞥了姜皓月一眼，继而埋头叉住牛排一顿猛切。


    吃饭间隙白宜璇问他：“怎么给你微信发消息都不回我？”


    “手机坏了。”墨不染敷衍，“刚修好，消息太多没来得及处理。”


    这句话他没撒谎，换上卡之后登录微信，起码堆了上千条消息，他一条都懒得看。


    “早知道你就在赤云，我直接去曲水亭那边找你玩啊！”白宜璇遗憾追悔，“反正距离我家也不远。”


    墨不染懒洋洋地一勾唇角：“你敢来曲水亭找我得先打狂犬疫苗。”


    “为什么？”白宜璇不解，“那边狗很多吗？”


    “不多，就有只又大又凶的阿拉斯加狼犬。”墨不染叉起一块做成樱桃外观的红酒鹅肝送进嘴里细品，“它主人经常不栓绳子出来遛它，挺危险的。”


    “阿拉斯加吗？我家也养了一只，不过是普通的宠物犬，家养的都不会随便咬人。”白宜璇有些不自在地笑了下，“但......路远寒应该不欢迎我吧？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好像很讨厌我。”


    墨不染冷淡地回：“你想多了。”


    “姓路的对谁都是那副屌样，你别管他。”姜皓月怜香惜玉地附和，“少跟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玩意儿计较，嗷——！你他妈扎我干什么？”


    “看错了，你手挡着那盘德式烤猪蹄了。”墨不染冷冷地扔掉在姜皓月手背上戳出四个坑洞的叉子，喊来Waiter，“换副餐具，脏了。”


    姜皓月：“？？？”


    桌边的手机震了下，墨不染瞥了眼屏幕：“你们吃，我出去接个电话。”


    姜皓月震惊地盯着他走出餐厅的背影：“什么电话现在都不能当着我们的面接了？你有没有感觉他今天怪怪的？”


    “......”季思凡很想翻白眼，“你以后别当着不染的面说路远寒坏话，知道吗？”


    “你不会是想说，他刚刚扎我，是因为我说姓路的坏话了吧？”姜皓月究极无语地笑了声，“怎么可能？他一定是看错了！”


    “嗯，有道理。”季思凡点头，“肉眼确实很难分辨你的手和那盘德式烤猪蹄有什么区别。”


    姜皓月有点崩溃：“我他妈宁愿相信我的手就是那盘德式烤猪蹄我也不能接受我兄弟为了一个男人拿叉子扎我！”


    他为兄弟两肋插刀，然而为了男人叉了他一刀的兄弟此刻正倚在餐厅不远处的玻璃护栏上，沉浸在他每天的固定视频里。


    “又去哪浪了？”


    路远寒刚把糖水铺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重新清扫收拾了一番，累出一身汗，裸着上半身坐在电脑桌前喝冰水。


    “SKP。”墨不染掩耳盗铃地补充，“跟姜皓月和季思凡来这边吃饭。”


    路远寒敏锐地瞥了眼他背后的西餐厅：“还有谁？”


    “没谁了，就我们仨。”墨不染不耐烦地转移话题，“怎么，想查我的岗？”


    路远寒狭长的眸子眯起：“可以查吗？”


    “摄像头往下挪挪就告诉你。”


    路远寒如他所愿。


    墨不染这边屏幕骤然被壁垒分明、纹理清晰的胸腹填满，冷白一片，紧实的肌肉像浸在薄雾里的山峦，清晨将坠未坠的露珠沿着山脊线滚动，散发出包裹着浓郁荷尔蒙的蓬勃生机。


    “干嘛了，流那么多汗？”


    “刚打扫完卫生，给拿铁做了猫饭。”


    “路拿铁乖吗？这几天。”


    “乖的。”路远寒指骨劲长的手抚掉锁骨附近的薄汗，随意捏了下脖颈，“你不在安静很多。”


    “......”墨不染被他这套小动作勾得呼吸发紧，“搔首弄姿的。”


    路远寒懒懒地噙起薄笑，手指贴在胸肌中线上一路摸下去，挑起裤绳勾在指尖绕圈。


    屏幕上看不到他的脸，最多只有一截扬起的颈线，侧边绷出了青筋。


    墨不染正呼吸发烫地欣赏限制级画面，肩膀冷不丁被人拍了下——


    “墨尘！”


    白宜璇在他身侧探出颗脑袋：“姜皓月让我喊你进去，好像上了道你喜欢的菜。跟谁聊天呢？哇身材这么顶，好漂亮的腹肌！”


    墨不染猛地一颤，手机差点飞出去，眸光迟缓地看向屏幕。


    手机镜头从很顶的腹肌移到了更顶的脸上，路远寒没什么表情地盯着他。


    “......呃——”白宜璇看到屏幕里那张脸，尴尬地眨了眨眼，“嗨，寒哥。”


    视频通话直接被挂断了。


    白宜璇更尴尬了：“我就说他很讨厌我......！”


    墨不染眸色疏离，周遭气压都低了：“你先回去。”


    把人打发走，他立刻拨视频给路远寒，连续拨了三次都被拒接了！


    “操，狗脾气。”墨不染烦躁地关了机，“有种这辈子别接。”


    吃完饭季思凡拉着白宜璇去逛一楼琳琅满目的化妆品专柜了，姜皓月拖着蔫巴巴的墨少爷在四楼Burberry店里试羊绒大衣。


    “以后我的事你少跟她讲。”墨不染靠在试衣间柔软的真皮沙发上，揉了揉眉心，“我对她没那个意思，别瞎搞了。”


    “有没有意思的，一起吃个饭怎么了？都是同学。”姜皓月对着镜子理了理身上那件藏青色双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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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扣大衣，转向他，“帅吗？”


    “不行就是不行。”墨不染脸色冷下来，言简意赅，“别他妈跟我废那么多话。”


    “知道了知道了，你他妈就单着吧。”姜皓月脱了样衣递给销售顾问，“这个尺码包一件，然后再包一件小一号的。”


    他结完账拎着两个购物袋走出门店，没走几步回身将其中一只袋子拍进了心不在焉的墨不染怀里：“我他妈就不明白了，你到底为什么？小白她哪里不行？长得好，家世当然跟你没法比，但也不差啊！人又有趣，一点不矫情，也没大小姐脾气，她要是看得上我，你以为还轮得到你？”


    “她很好，是我不想谈。”墨不染拎着姜皓月买给他的羊绒大衣，侧身走进了登喜路精品旗舰店，“别纠结了。”


    “干嘛？要买打火机？”姜皓月疑惑蹙眉，“你不是不抽烟。”


    “买给路远寒。”墨不染那股莫名其妙的坦荡劲儿又来了，“他不接我电话，送个礼物哄哄。”


    “你他妈有病啊！”姜皓月拔高的分贝瞬间吸引了所有柜员的目光，他扶额怒其不争，“真的要被你气晕了，你跟我说实话，电线杆子弯成盘山公路了是不是？”


    “你还敢狗叫？都他妈怪你乱点鸳鸯谱，他连我电话都不接了。”墨不染毫不客气地探手摸向姜皓月口袋，“手机拿过来。”


    “你拿老子手机给他打电话？”姜皓月翻了个白眼，“别白费力气了，当年我一百九十八条问候短信都不带重样的，早被他拉黑了。”


    “......打火机我不太懂，你去帮我挑一块。”


    “你他妈要我挑礼物送给路远寒？”


    “你要吗？”墨不染眼尾淡淡地瞥向他，“给你也买一块。”


    “我操，五年老烟民申请出战！”姜皓月川剧变脸，“打火机我最懂了，你让我挑真是找对人了，保准少奶奶收到后感动地痛哭流涕，立马给您回电。”


    墨不染：“......”


    姜皓月选了两块店里最花哨的款式，墨不染一脸嫌弃地推走其中一块，指尖隔着玻璃展柜点了点那只通体纯银、斗牛犬浮雕栩栩如生的C位展品：“这款拿出来看看。”


    “您真有眼光，这是我们藏品系列的镇店之宝。”柜员带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取出打火机，放在垫了黑丝绒的托盘上推到墨不染面前，款款介绍，“独一无二的手工雕刻，您可以从这个角度仔细看一下，斗牛犬的神态、表情，毛发，都特别逼真，而且有种敦实、坚定的力量感，因为它代表了忠诚、勇气、和决心。”


    “行了。”墨不染抽出那张黑卡打断了他，“十几万的东西不用讲那么多，刷卡吧。”


    柜员背得滚瓜烂熟的高端奢侈品营销话术硬生生噎回嗓子眼里了，毕恭毕敬地拿着那张黑卡去柜台开票，背过身脸就笑开了花。


    “不公平嘛，凭什么他的16万我的才15万！”走出旗舰店，姜皓月还在喋喋不休，“跟我玩重色轻友那一套？”


    墨不染斜了他一眼：“你选那只丑东西15块我都嫌多。”


    “宝贝儿，你跟我交个底呗，你和姓路的到底算怎么回事？”


    “没什么特别的，你就当我养了只阿拉斯加吧。”墨不染拆掉扎着缎面蝴蝶结的礼盒随手扔进垃圾桶，将那只纯银登喜路高高抛起，下落中牢牢握进掌心，“训不服就给他栓条链子。”


    那天下午姜皓月原本打算一起吃顿晚餐，墨不染兴致不高，逛完商场他们开了个恐怖密室的本，扮相极其惊悚的吊死鬼都快把舌头吐他脸上了他也没什么反应，搞得面具后的NPC一股挫败感。


    密室出来分道扬镳，回鲸山的路上，墨不染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翻开微信了，某个头像依旧没有出现新消息提醒的红点。


    他气得关了授权给他的位置共享，把手机往旁边座椅一扔，心烦地闭上了眼。


    路远寒，真的要给你栓条链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