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游园惊梦(1)
作品:《镜不染尘》 路远寒头疼欲裂地走下楼,摇摇晃晃扎进卫生间。
旋开花洒,凉水兜头落下,浇了满脸满身,冷得他瞬间打了个寒颤。
就这样站着足足淋了将近五分钟,他裸着上半身,睡裤却湿透了,腹下那股昂扬蓬勃的炙热终于复归沉寂,胸口滞涩的情绪却凝成一团。
他换完衣服上楼,捡起地上掉出来的相片擦拭干净放在桌上,借着淡淡月光清理着满地碎玻璃,怕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人醒来直接下床会扎到脚,仔仔细细扫了三四遍。
做完这些又把墨不染身上被自己扯烂的睡衣脱了,给他套了件纯棉白T,塞进被子里掖好。
凌晨三点的曲水亭街,连街尾那几家深夜小酒馆都挂起了打烊的招牌。
路远寒走出24小时便利店,手里捏着包利群,他没抽过这么烈的烟,刚吸进第一口就被呛得忍不住咳了起来。
压抑的、灌入肺管的烈,还是难以盖住那股满胸腔乱窜的心悸。
咸甜的玫瑰海盐仿佛有了后调,是尼古丁的禁忌苦涩。
他没什么烟瘾,以前一天两三根,一包银钗抽一周还能有剩余,主要是宿舍里那几个抽烟的都不抽这个牌子,嫌味道清淡,他散都散不出去。
可自从海边那晚迷迷糊糊丢了初吻,银钗几乎是在以一天一包的速度消耗。
他抽完第一支利群,脑袋晕乎乎的,倚在起风桥边柳树上缓了几分钟,然后沿着曲水亭街走了一整夜。
从结尾走到街头,从西街走到东街,漫无目的晃到赤云广场,思绪混乱地呆坐了几个小时。
远处的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
黎明前的几分钟里他彻头彻尾地后悔了昨夜的冲动,不知道天亮人醒来后该怎么面对,两人的关系会不会因此僵化,毕竟染崽之前的态度一直很抵触。
想得心烦意乱。
以墨尘强势的性格和悍烈的脾气,如果清醒后记得自己趁人之危,在他醉酒时做了那些混账事,他大概会毫不犹豫地给自己两拳,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吧?
路远寒磨蹭着走回糖水铺子,顺路买了三盒生煎,往客厅小餐桌上一扔,整个人疲倦至极地摔进了沙发里,撑起眼皮盯着通向二楼的狭窄楼梯。
索性楼上的人没让他那颗悬了一夜的心挂很久。
墨不染被街上叫卖的吵嚷声弄醒,迎接他的是宿醉第二天固定报应,头疼。
他摸了摸蓬乱的脑袋,断片断得彻彻底底。
像个渣男一样忘了自己昨晚是怎么放肆地趁着酒劲儿百般勾引万般耍赖,把本来就不是特别清醒克制的路同学搞得失了控。
他就模模糊糊记得好像跟路远寒吵架了,他摔碎了什么东西。
下意识地朝床头置物架一看,那张原本镶嵌在玻璃相框里的路家三兄妹合照没了。
“我操。”墨不染心头一跳,赶紧从床上弹了起来,胡乱套上衣服就往外走。
隔壁储藏间的门开着,路拿铁窝在那张小床上懒懒地瞥了他一眼。
墨不染烦躁地摔上门,摸出手机边拨号边下楼。
“嗡——”
一楼餐桌位置传来一声震动,墨不染站在楼梯旁楞楞地看着他,脸一下子烫起来,有些迟疑地问:“你......起这么早?”
哪里是起得早,我他妈被你弄得一夜没睡。
“睡不着,出去转了一圈。”路远寒打开三盒生煎,拿吸管扎开皮蛋瘦肉粥,“先去洗漱,洗完过来吃早饭。”
“......哦。”墨不染转身进了卫生间,涣散的眸光聚焦到镜子上时直接惊呆了。
他不可置信地仰高下巴垂下视线,透过镜面去看脖子里那一块块红痕,抬起指腹摸了摸又肿又红的嘴唇。
“......!”
他妈的。
“我昨晚......”墨不染在小餐桌旁坐下,试探地问,“是不是喝醉了?”
“嗯。”路远寒咬着牛肉生煎,含糊地点点头,把那盒打开的蟹粉生煎推到他面前,“趁热赶紧吃。”
墨不染食不知味地嚼着,有点底气不足:“没......没耍酒疯吧?”
路远寒停下动作看他一眼:“昨晚的事你不记得?”
墨不染蹙眉:“一点印象都没有。”
“也没什么。”路远寒淡淡笑了一下,故作随意地继续吃包子,“只是差点对我霸王硬上弓了而已。”
“???”墨不染快把皮蛋瘦肉粥的吸管咬烂了,“啊?”
“染崽,你喝醉了劲儿可真大,”路远寒装模作样地啧啧两声,开始随地大小演,“给我按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啊?”
“还脱我衣服,”路远寒薄唇一撇,一副被流氓占便宜的表情,“脱不下来就扯,扣子都被你扯坏了。”
“啊啊啊......啊?”
路远寒想了想,咬着舌尖笑得蔫坏:“还亲我,特别过分,我那可是初吻。”
“......我操,真的假的?”墨不染手中咬了一半的生煎啪嗒掉到了桌上,石化了。
“骗你的。”路远寒眉梢一挑,勾起唇角,“看你吓的。”
“那就好。”墨不染如释重负地舒出一口气,“差点以为玷污了你。”
“——其实不是初吻。”路远寒的过山车一个三百六十度拐弯直接飙至最高点,“我早就亲过别人了。”
“......!”被他几句话愚弄了两次的墨少爷真的很想杀人。
墨不染狠狠地咬着生煎包,嚼得咬牙切齿。
两人沉默地吃了五六分钟,路远寒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那你呢?”
墨不染没好气:“我什么?”
“是初吻吗?”
“当然不是。”墨不染将他满脸的执着认真尽收眼底,冷冷一笑,“我早就没有初吻了。”
果然,对方如他所料一般急切:“给谁了?”
“肖瑜晨。”墨不染随口造谣,“他小时候长得比女孩子还可爱,都快被我亲烂了。”
路远寒危险地蹙着眉心,默默在死亡笔记里姜皓月的名字后面添加了新的成员。
“玩得挺花啊。”他讽刺地眯起眼,“我们正常人,一般都不和兄弟亲嘴。”
“是吗?”墨不染故作不经意地摸了摸颈侧,没打算放过他,“刚刚洗脸发现,我好像又酒精过敏了,脖子里起了好多红疹,嘴巴也肿。”
“......”路远寒心虚地低下头,“可能是,以后还是别碰酒了。”
“也不一定,或许是被蚊子咬的。”墨不染似笑非笑地挑眸看向他,“你觉得呢?”
“嗯,露台上很多植物,野蚊子应该不少。”路远寒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待会儿拿花露水给你涂一下。”
墨不染憋笑憋得抽搐。
“赤云最大的游乐园在清潭那边,距离曲水得有个四五十公里。”路远寒淡淡地转移话题,“我问江屿借了车,吃完早饭带你去。”
“......?”墨不染疑惑,“为什么要去游乐园?”
“不是你昨晚说想去的?”
“我跟你说我想去游乐园?”墨不染有些尴尬,“还说什么了?”
“没什么。”路远寒催促,“到底去不去?”
“不想去,头疼。”墨不染吃饱了一丢筷子,“今天只想躺床上睡觉。”
“不能喝就别喝。”路远寒眸光沉下,客观评价,“酒品很差。”
“你管我?”墨不染歪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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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他,“你他妈自己一大早一身烟味,熏得我都吃不下饭。”
“......”路远寒眼神掠过那两盒被扫荡一空的蟹粉生煎,顺手把桌子收拾了,“行,我去洗澡,你先上去睡吧。”
墨不染回了二楼卧室,却没睡觉,盘腿坐在床上摆弄新手机,耳朵支棱着听楼下动静。
十几分钟后吹风机的声音一停,他立刻弹起来拉开门倚在门框上等着。
路远寒穿着柔软的绒线睡衣上楼,带着一身还没散尽的温热水汽:“站门口干嘛?”
“等你啊。”墨不染抓着他领口一把扯到近前,皱起鼻子凑过去嗅了嗅,沐浴露被他的体温蒸腾出一股清冽又湿润的味道,“进来睡觉。”
路远寒被他三两步推到了床上,后脑一沾枕头困意沉沉袭来,他一夜没睡,本来就打算回储物间补觉,现在居然躺在自己床上都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墨不染爬到床里侧,拉起薄被盖在两人身上,侧躺下蜷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闭上了眼。
路远寒被近在咫尺的体温烘着,眼尾一瞥眸光就落在他颈间露出的大片皮肤上,心尖一颤,呼吸变得又深又缓。
他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无药可救了,每次只是看着那张脸两三秒,就鼻腔发烫嘴巴发干,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炙热。
“不睡觉看我干什么?”墨不染感受着那道视线,眼都没睁,小腿从被子底下踢了踢他的,“不困就滚。”
“不滚。”路远寒蹭过去,手臂搭在他腰上,“我想抱着你睡。”
“不怕胳膊被我折了你可以试试。”墨不染嘴上威胁,却没什么动作,“赶紧拿开。”
“我睡着了。”路远寒左手只是搭着,没有逾越的动作。
“路远寒。”
“嗯?”
“你谈过恋爱?”
“没有。”
“......那你亲过谁?”
“......”
“说啊!”
“......不告诉你。”
“你他妈——”墨不染挥起一拳揍到了他肚子上,“说不说?”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想知道,我就回答你。”
“随便问问,没那么想知道,不说拉倒。”墨不染转过身去背对他,“睡了。”
路远寒脸靠过去,鼻梁亲昵地蹭了蹭他颈后的皮肤:“游乐园还去不去了?”
“......去,等过几天吧。”墨不染曲起胳膊肘往后推他,“别靠那么近,热死了。”
“好。”路远寒拿起手机翻开日历,“今天是腊月二十四,少年宫放假了,这几天我可以带你在附近转转,你想打游戏的话就陪你去网吧,游乐园的票我定腊月三十那天的,好像说有活动,从清潭回来可以在赤云广场看烟花,一起跨年。”
墨不染带着几分藏不住的憧憬闭上眼睛:“嗯。”
路远寒放下手机,贴着他很快睡着了。
计划很美好,结局却事与愿违。
那天下午他们睡醒后散着步去隔壁那条街吃了顿冰煮羊肉,吃完沿着烟雨长街走回曲水亭。
隔着很远墨不染就一眼看到了平时景区那块平时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交通管制限行区域里高调地停了量宾利飞驰。
那个扎眼的车牌,一看就知道是他爹的坐骑,飞驰车前还停着一辆通体漆黑的保镖车,就连以前固定驻扎这边的武装警车都增了两辆。
还没等墨不染作出什么反应,街口处的黎梵音看到他,直接从墨禅钧怀里挣出来,朝他奔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妈。”他迟钝地喊了一声,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看向路远寒。
路远寒大梦初醒,明白这段偷来的时光到此为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