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秘书近日感到自家老板很忙——不是忙着工作，是忙着搬家。


    祁宁很迅速地在离北华区不算远的地方买了一套房子，虽然这个地理位置看不到海，但也能看到江。


    是高层，三百平，有视野开阔的大落地窗，四房三卫。至于为什么这么清楚，是因为陈秘书帮自家老板盯了几天装修，硬装是已经做好的，主要把家具再换一遍。


    这活和工作无关，但祁宁发钱很大方，陈秘书也就效率很高地帮他做好。


    “衣服和日用品呢？”陈秘书问，“在原来那套房子那边吗，需要我开车带过去吗？”


    祁宁此前没定下要常驻南市时，先是住酒店，后来租了套大平层住，但也不常去。


    “那房子没放多少东西，我晚点约家政帮我整理清楚，一起运过去就行。”


    祁宁对着电话交代完了，继续整理东西，并做好记录。


    他此时在建设小区，在端宝儿的家里。


    端宝儿还待在乡下，他想提前收拾好，这样等她回来就可以直接搬家。


    并不是要把端宝儿这边的东西都搬过去，而是根据她的喜好和穿衣风格，把相应的服装、玩偶、日用品、摆件都列一个表，去买一份新的。


    做得差不多了，他又在网上浏览了几款车的图片——车的话，还是问她想不想要吧。谢铮说他不给端宝儿换车，仔细一想，真的换成了比较张扬的，她不一定愿意开，她想送的老人也不一定想坐。


    他给她发消息——


    祁宁：【你今天回来吗，我今天睡你家。】


    *


    端宝儿回到市区时，是周五晚上，已然很累，便只在员工群里知会了一声：


    端宝：【周一会有新的员工来上班】


    前台：【今天来了吗？我们一会约了聚餐，她要是到了的话可以一起来】


    端宝：【今天没来】


    书法国画-小黄：【那小端姐回来了吗？要不要一起吃？】


    端宝：【也可以，吃什么？】


    小黄发出来一个链接，端宝儿打开，是一家新开的餐厅，离他们机构不近，但开车是能接受的距离。她便发：【那我来店门口接你，我车坐四个人，剩下的人有开车的吗？】


    前台：【正好就只有我们四个人去。其他人不吃。】


    前台、小黄、小唐，除了这三个在微信上非常活泼的人，还有一个叫邓默的，一直对聚餐非常积极，有饭必吃。据说他之前是学美术的，毕业没找到心仪的工作，又被家人催着出门，躲回外婆家，结果被端宝儿忽悠着就近在幸福养老做兼职，现在已经是全职员工。


    五个人，整整齐齐一台车。


    “这饭店还挺贵哦。除了做活动的穷鬼套餐，我看原来标的人均可高了。”


    端宝儿边开车边问：“穷鬼套餐是什么？”


    “258一位的季节限定自助。我们一会就是吃这个，一人验一张券就可以了。”


    “那……那还真是丰俭由人。”


    奔波这一趟，除了和员工聚餐，端宝儿还想去那附近的商场，给祁宁选点礼物。小黄坐副驾，眼尖地看到端宝儿手腕上的手链，转头说道：“诶，这不是那什么牌子吗，小端姐也是发达了，这手链她下乡之前没见戴过呢。”


    “别闹。”端宝儿开车一般是聚精会神盯着前方和两边后视镜，如无必要不会多看车上人一眼，快速瞥了一眼手腕，她简单解释：“我男友送的。”


    “哦~~~这是什么意思，公开了的意思？”


    “嗯？我之前没说过吗？”


    “好像没说过是谁。”小唐转头向邓默求证，“你听小端姐说过吗？”


    邓默：“我怎么会听过，我一到饭点我就走了。”


    端宝儿看着前方的车尾灯笑，“那有空给你们见见。”


    “你是不是心情很好？”小黄歪头打量她，“今天你脸上哪里都写着高兴。”


    前台：“容光焕发啊。”


    端宝儿：“是吗，那可能因为我的恋爱终于趋于正常了。”


    他们那天仔细聊过之后，祁宁变了，卸下心防似的，变得更加毫无保留。


    而且行事风格也更加——直接，往常他会做一些突然转账、突然送礼物的行为，原来那已经是收敛过的。


    那天他约了个同城跑腿，从市中心送打包的美食送到村里，还让跑腿顺便在市中心的商场里买了两条手链，说是因为没有立刻见面，但是也想实时地表达心意。


    那天晚上端宝儿收到了风尘仆仆赶来的跑腿所递送的包裹，保温袋裹好的私厨饭菜和甜点，和奢侈品的包装盒靠在一起，她心情复杂地当着小黄狗的面拆开，和骑手说辛苦了。


    “不辛苦。”骑手——更准确来说是跑腿司机，“这样送一单很赚，打赏得也很多。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之后你们要这样送还可以找我。”


    端宝儿：……倒是不用，她之后说说祁宁，让他别这样。


    “我一直说我是一个无趣的人，你不相信。”祁宁说，“送礼物一类的我不擅长，都是觉得该买点什么就买了。”


    “别这么说。”劝他别这样的话语又咽了回去，端宝儿夸，“一般人还想不出你这个送礼思路。”在乡下办事儿，硬生生叫人买了吃的和手链一同从市中心送到村广场。


    说笑间，车开到了餐厅地址。


    这是一座独栋的建筑，夹在老街区和新大楼之间的位置，据说曾经是老字号，后来又更新了店铺理念，做高体验高质量的私厨。


    那个新推出的券，大概是配合最近的菜式上新，为了给新客人试品尝各种菜品。


    邓默在跟服务员沟通验券的事，端宝儿抽空浏览未读消息，发现祁宁给她发过消息。


    他问她今天回家吗，听起来是回不回去都要睡她家的意思。


    端宝儿那天正好问过，你怎么经常放着酒店套房和一个月过万房租的楼不睡，喜欢挤我的小床？


    还问过，你经常在老小区出没，被祁奶奶撞见过吗？


    祁宁就答，遇到过，但她没多问。


    端宝儿：那不就是我们俩的事已经被发现了吗……有空我们和她交代一下？


    祁宁以“最近父亲一家也常来南市”为由拒绝了。


    端宝儿发：【抱歉QAQ 】


    端宝：【我刚刚一直在开车，没看到，现在已经带员工出来吃饭了，晚上回去找你。】


    祁宁：【辛苦了。】


    祁宁：【哪家餐厅？】


    端宝儿找到墙面上贴的餐厅名字，拍照发过去，结果下一秒祁宁就发了地图的截图，问她是不是图上的店。


    端宝：【……是。】


    祁宁：【吃很久？】


    端宝：【聚餐一般是久点，他们会聊天】


    端宝：【哦我还应该会把人送回去……】


    这恋爱也不能说是正常了，祁宁好像比一般的这个年纪的人要粘人……


    谁家奔三的男友，每一次问完位置都要详细在地图上找出来。


    好在祁宁明面上一般也只做到这一步为止。


    验过券，一行人落座，在平板上勾选了菜式，正等着上菜呢，邓默突然说：“诶，我怎么感觉看到周密了？”


    前台和周密不算很亲近，所以没吭声，小黄倒是缩了缩脖子，“真的假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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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口那个是不是？”


    他们坐在一楼大厅，缺点是没什么隐私性，优点是视野很开阔。


    端宝儿的眼神也飘过去，真的是。


    不过周密打扮得不大一样了，上班时大家几乎都是穿统一的休闲风格，现在她穿的是过膝的半裙和修身上衣，最显眼的是背了个LOGO很大的包。


    她身旁还有一个男生，不丑，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标致，但穿搭……很亮眼，车钥匙也很街头风格地挂在系得很低的腰带上，一看就知道是“爱玩潮牌的富二代”。


    小黄不敢多看，低着头小声说：“也是得偿所愿了”。


    小唐则是瞥完一眼就翻了个白眼，她还记得周密当初说端宝儿的坏话。


    在小唐看来端宝儿是没有什么缺点的那种老板，要求低，工资不低，真诚，最关键是还年轻漂亮。她当下虽说就一家门店，但是小作坊也有小作坊的好处，同事之间关系亲密，她很舒心。


    周密就是那个搅坏氛围还倒打一耙的人。


    端宝儿倒是神色自若，看一眼就低头喝茶，谁知周密也一眼就看到了她，竟然主动走了过来。


    “小端姐。”


    周密主动打招呼。


    她男友跟在身侧，没说话，一直倨傲地仰着头，但看清端宝儿的脸时，还是眼睛一亮，饶有兴趣地低头看。


    端宝儿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客套地说了一声“那你们去吧，我们继续吃。”


    周密特意扶了包的背带，结果除了端宝儿礼貌寒暄一句，剩下的人头都没抬，她还想微笑环视一圈，讨了个没脸，抿了抿唇，再一看，端宝儿放在桌下的手还戴着漂亮的手链，哪里是他们那个机构营收可以随便消费的价位，更是垂了眸，干脆牵着身边的人说：“走吧。”


    “理他们干什么。”那男人笑。“那是你之前的老板？”


    周密点头。


    “长得还不错。”他如此评价，没化妆穿宽松T恤也这么好看。


    周密呼出一口气，轻轻拍他的手背一把，笑了笑，“当着我的面你夸其他人干什么。”


    “我说实话嘛。走吧，江姐还在等我们。”


    他们一齐上了二楼。


    “雨瑶姐。”周密喊。


    可能她比江雨瑶还大一点儿，但总之一直是这样喊。


    包厢里，江雨瑶伸手向他们挥了挥，“哇，你们好甜蜜哦，刚谈上就是这样形影不离的吗？”


    “哪有，他刚才还说端宝儿漂亮。”


    “端宝儿？你看到她了？”


    “在楼下。”


    “她跟谁啊？”


    “跟同事，他们在吃那个大厅的套餐。”


    江雨瑶笑了一声。


    她搭着男生的肩膀和他说：“诶，你可不准夸刚才那人，她是我高中同学来着，后来又成了密密的同事，我们两可是都讨厌她，你也不准夸。真的很讨厌，我可以给你吐槽一小时。”


    “好的，江姐。”男生从善如流。


    “什么时候把你哥也带来吃饭啊？你行不行啊？你说想谈恋爱，跟我们密密谈上了吧？我呢？上一次吃两口你哥就走了，我也是服气，我那天找人给我做了两个小时的造型。”


    “对不起，我努力搞定我哥。”他埋怨，“其实主要不怪我你知道吗？怪我爸，我爸一说话我哥就不爱听，就要走。改天我私下帮你约约。”


    “真想今天就见到他啊。”江雨瑶捧脸，随意刷了刷手机。


    她想到什么又笑了起来，“诶，我之前和谢铮他哥吃饭，他最近好像烦得要死，你猜怎么着，他也在南市——”


    “把他叫过来，让他高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