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左手
作品:《王爷,别罚了,暗卫不笑了》 唐棋略一沉吟,便脱口而出:“七月十六。”
这事他记得清楚,毕竟他负责打理燕王寝院及府中男宠相关事宜,对这些日期格外上心。
冼夙夜的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底似有暗流翻涌。
他与寒离真正有肌肤之亲,是在中秋那日。
也就是寒离入府刚满一个月的时候。
若从那日开始算起,寒离至多只有两个月的时间来继续给他下红英落之毒。
可这期间,寒离因被他弄伤,休养了好几日;后来他去军营,又断了几日接触。
即便一切顺利,按正常频率,也未必能在另一种毒发作前,将红英落的毒彻底散完。
除非像他这般,用近乎疯狂的频率与他接触,才能在半个月内加速散毒。
可这种频率,完全取决于他自己的意愿,寒离根本无法左右。
更何况,现在寒离的这个毒提前一个月便开始发作,意味着满打满算,他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给自己下红英落的毒。
若寒离真是奉命来给他下的毒细作,按常理,从下毒那日起,就该日夜纠缠,无所不用其极的完成任务才对。
可事实却是,每次在床上,寒离总爱 “推三阻四”,甚至会 “偷奸耍滑” 地躲避,完全没有半分急于施毒的样子。
冼夙夜靠在椅背上,指尖停止了敲击,心头的疑惑像一团乱麻。
这一切,怎么想都不对劲,越理越混乱。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桌上的契据,盯着那枚鲜红的指印,恍惚间,那抹红竟与寒离那 “美人梅” 的艳色悄然相融,显得格外刺目。
冼夙夜伸手拿起那张契据,正想将它攥成一团,目光却无意间扫过红印下方的 “寒离” 二字,心头一沉。
“这真的是寒离签的字?”
他抬眼看向唐棋,眼神里带着探究。
唐棋一直静立在旁,看着冼夙夜眉头紧锁,周身气压低得吓人,冷不丁被这一问,竟愣了一瞬,随即恭敬回道:“是,属下亲自从匣子里取出来的,长生店的掌柜也确认过,说是寒离当场签的。”
“可这字迹,绝不是他的。”
冼夙夜将契据平铺在桌上,指尖点了点那两个字,语气笃定,“他的字是本王教的,照着本王年少时的字帖练,至少该有七分像。可这纸上的字,别说相似,连字体都截然不同。”
唐棋闻言,也凑上前仔细瞧了瞧。
那纸上的字迹看得出是信手疾书,笔画潦草却沉酣,确实与冼夙夜平日里的字体相去甚远。
他沉吟片刻,随口猜测:“许是寒离用左手写的?”
“左手?” 冼夙夜眸色微动,他竟从不知寒离还会用左手写字。
“属下曾见过一次。” 唐棋回忆着,“那日前往清辉院寻他,恰巧撞见他左手握笔,右手捏着一张墨迹未干的纸,神情专注。
当时不过匆匆一瞥,未曾在意,如今回想起来,那字迹与这契据上的倒有几分神似。”
他不敢完全确定,却能肯定,那绝非燕王惯用的字体。
冼夙夜的眉峰拧得更紧。
他垂眸凝视着契据上的字迹,良久,才沉声道:“你去清辉院,把寒离之前写过的字都取来,本王要亲自比对。”
“是。”
唐棋应声,转身快步往外走。
好在外面的雨已渐歇,石板路上只余些水洼,他脚步飞快,不多时便到了清辉院。
进了寒离从前住的寝屋,唐棋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却连一张纸都没找到。
想来是寒离特意收走,或是扔了。
他叹了口气,正准备折返,身后却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回头望去,竟是守院的小秋揉着惺忪睡眼立在那里。
小秋本在屋里睡着,被翻找的动静吵醒,还以为是寒离回来了,满心欢喜地跑出来,瞧见是唐棋,小脸瞬间变得煞白,怯生生地站在原地,眼底满是担忧。
他怕唐棋是来传不好的消息的。
“小秋,你家公子之前练的字,是不是都扔了?”
小秋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公子说写得不好,便都扔了。”
唐棋心里一凉,正准备转身离开,小秋却突然上前一步,拽住他的衣袖,眼睛里满是急切:“小唐管事,是不是找到那些字,就能救公子了?”
唐棋被这话问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孩子是太担心寒离了。
他没法给出肯定答复,只能含糊道:“或许吧。”
他不想骗小秋,却也不愿让这孩子彻底失望。
小秋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这些日子,他不知道寒离犯了何错,只知道王爷把人带走后,就再也没让寒离回清辉院。
他不敢问,爷爷只让他老实待着,别给公子添乱,他只能日日躲在屋里哭,连靠近王爷寝院都不敢。
上次他偷偷爬树想瞧一眼公子,还没看清就被暗卫拽下来,交给了爷爷,之后便再也不敢冒失了。
“您等等!”
小秋急声说着,转身噔噔跑进自己的小屋,片刻后又一阵风似的跑回来,手里紧紧攥着几张叠得整齐的宣纸,气喘吁吁地递过来,“公子说都扔了,可我觉得有几张写得好看,就偷偷藏起来了……”
他不认多少字,却觉得宣纸上那些字,像画一样好看,本想着等公子回来,让他教教自己,好写几个字给爷爷看,让爷爷开心。
唐棋接过宣纸,展开一看,眼睛顿时亮了。
其中有几张,果然与契据上的字迹极为相似!
他急忙将纸叠好,揣进怀里,快步往回赶。
当冼夙夜接过那些宣纸,逐一比对过后,终究是面色凝重地坐回椅子上,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寒离会用左手写字,刻意隐藏字迹,身上还藏着连檀羽客都解不了的剧毒……
这个人到底有多少事瞒着他?
他说的话里,到底有几句是真的?
冼夙夜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看不透一个人,甚至生出几分无力感。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响,白梧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他刚踏入屋,就察觉到气氛不对,冼夙夜周身散发的冷冽气息,几乎要将空气冻结,唐棋也垂着头,一言不发。
白梧暗暗提气,尽量放轻脚步,单膝跪地,抱拳行礼:“王爷,首领从京城传来密信。”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呈给冼夙夜。
冼夙夜接过密信,指尖挑开封口,快速读了一遍。
站在一旁的唐棋和白梧都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等着他开口吩咐。
片刻后,冼夙夜将密信递了过去,语气平淡:“你们自己看。”
唐棋接过密信,先扫了一眼第一条 —— 竟是说陛下龙体抱恙。
好在白榆特意注明,圣体并无大碍,只需静心调养。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第二条信息时,忍不住惊呼出声:“苏泊清是大皇子的人?”
令他惊愕的并非苏泊清的身份,而是半月前王爷特意将白榆派去京城,他原以为是为了处理要事,却不想竟是为了彻查寒离相关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