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中毒
作品:《王爷,别罚了,暗卫不笑了》 “檀神医,如何了?”
唐棋看着檀羽客指尖按在寒离腕间,诊脉已过了半炷香的功夫,对方眉头始终紧锁,神情愈发凝重,他悬着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往上提。
“嗯……”
良久,檀羽客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吟,却没再往下说,目光落在寒离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难辨的复杂。
站在一旁的素影也急得手心冒汗。
不就是挨了几鞭子吗?
怎么会成这副模样?
若换作旁人,他或许还信,可躺在这里的是寒离。
那个初入府中,硬生生挨了一百多藤鞭,还能 “谈笑风生” 之人,怎么如今竟脆弱到这般地步?
他望着寒离因痛楚而紧紧攒起的眉心,心里莫名泛起一阵涩意。
“嗯……”
这一次檀羽客终于缓缓从寒离腕间抽离。
他先扫了眼唐棋用薄毯轻轻盖住的寒离后背,慢悠悠开口:“这外伤嘛,看着是挺严重的,不过用我的琼疏膏,每日涂个两三次,不出几日,准保能恢复如初。”
唐棋立刻点头,这话他信 —— 先前寒离受了伤,用的便是这琼疏膏,远比寻常金创药更见奇效。
“至于他身上的发热,” 檀羽客又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脉枕,“大抵是昨夜着凉,再加上伤口发炎引发的,倒也不算大问题。
我给你开一副清热消炎的方子,内服外敷双管齐下,不出两日便能退下去。”
唐棋悬着的心又放下不少,可看着檀羽客欲言又止的模样,总觉得对方还有话没说,便又追问:“檀神医,难道还有其他隐患?”
“最棘手的是……”
檀羽客忽然拖了个长音,目光再次落在寒离脸上。
不过几日不见,这孩子竟瘦得这般厉害,脸颊都凹了下去,下颌线锋利得像刀削,从前脸上那点肉感,如今半点不剩。
檀羽客看着年轻,实则四十有五,瞧着寒离,总不自觉地生出几分长辈对晚辈的怜惜。
这几日他常去后厨找秋老头蹭饭,一来二去,也听秋老头断断续续说了不少关于寒离的事。
听说这孩子从前胃口极好,一顿能吃下八道菜。
檀羽客真没想到,这么小鸡仔似的身子是怎么吃下的。
转念一想,自己不也总爱往厨房跑,贪秋老头的手艺?
这么说来,倒和这孩子有些相似之处。
还听闻,寒离为了护住秋老头,不惜得罪后院那几个“贼眉鼠眼”的家伙。
檀羽客心里明镜似的,那几人背后都有来头,可这傻孩子无权无势,却还敢出头,当真不知天高地厚,又忍不住为这份孤勇叹惋。
而且他即便身为主子,对下人都是从以诚相待,从不以骄矜示人。
想起云惊鸿和其他男宠,檀羽客就忍不住撇撇嘴,一个个走路扭腰摆胯,看着别扭不说,长相还磕碜,这也好意思出来当男宠?
再看寒离,即便被磋磨得不成样子,模样却依旧出众。
檀羽客越看,心里越觉得可惜。
这般性情好、模样俊的孩子,怎么偏偏是个细作呢?
前日秋老头还跟他吵了一架,说要是他不去向冼夙夜求求情,就再也不给他做拿手菜了。
檀羽客抚额苦笑,这世上能拿捏住他的,秋老头绝对算一个,还有东岳楼的孙掌厨、京城喜来阁的王掌厨……
他今日原本合计去找冼夙夜商量商量,好歹让寒离先站起来走路,总不能天天在地上爬,那跟畜生有何区别?
大不了他把上次给冼夙夜配药多要的银子,还回去一半便是。
可谁能想到,还没等他去找冼夙夜,就被素影火急火燎地拽了过来,一进门就瞧见寒离这副奄奄一息的惨状。
檀羽客重重沉了一口气,指尖捻着胡须,缓缓开口:“最棘手的是,这孩子…… 好像中了毒。”
“中毒?”
唐棋与素影异口同声地惊呼,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是那‘红英落’?”
唐棋急忙追问,心头瞬间揪紧。
檀羽客却摆了摆手,语气笃定:“那毒已经散干净了。”
方才为寒离检查时,虽然后面已是血肉模糊,可他仍能隐约瞧见 “美人梅” 的残痕,那颜色几乎与血肉融在一起,显然余毒已清。
他原以为,寒离身上的 “红英落” ,怕是散不了了,可他没料到竟然散了,且还会散得这般快。
此毒阴狠毒辣,一旦下毒,不仅会在中毒者体内肆虐,对于施毒者来说更像是一副无形的枷锁,必须在三个月内将毒散尽,否则必遭剧毒反噬。
而这散毒之法嘛,自然是……“做”的越多散得越快了。
如此便迫使施毒者不得不尽心竭力完成任务。
故而,通常施毒者多是因受到要挟而被迫出卖自身,或是出于某种目的迫不得已为之,譬如,以色侍人的细作。
毕竟,哪个正常人能受得住三天三夜在后面被浸泡药液的痛苦?
檀羽客心中不禁冷笑一声:安国人连自己人都坑,当真是够狠啊!
然而,寒离竟在短短一月内就解了毒…… 想到这,檀羽客眸光微闪,似有所悟,却又没完全理清头绪。
“那到底是何毒?”
唐棋心急如焚,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他实在想不通,寒离身上怎会藏着第二种毒。
檀羽客被这追问拉回现实,指尖敲了敲脉枕,眉头紧锁,沉吟片刻才道:“不好说,一时之间,我也难定论。”
站在一旁的唐棋与素影瞬间愣住,脸上满是惊诧。
这世上竟还有檀神医认不出的毒?
“倒也并非全然摸不着头绪,” 檀羽客见二人神色,又补充道,语气凝重了几分,“我能断定,此毒专攻心脉要害。看他这模样,应该是第一次毒发,往后只会一次比一次严重,到最后…… 怕是要心脉破裂而亡。”
其实他对这毒隐约有些印象,好像在早年翻阅的古籍里见过记载,只是具体细节记不清了。
眼下当务之急,是回去翻遍医书,说不定能找到解毒之法。
“那寒离他...... 还能支撑多久?”
唐棋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
“瞧他这脉象,中毒至少两月有余,” 檀羽客语气沉了下去,“若是一个月内找不到解毒的法子,怕是…… 性命难保。”
嘶 ——
唐棋与素影听完,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一个月的时间?
“那他何时能醒过来?”
“等服了药,把热退下去,应该就能醒,” 檀羽客叹了口气,“可他现在身子太虚,这毒每隔三日便要发作一次,每次发作都极其折磨人。就算醒了,以他这状况,怕是也撑不了太久。”
交代完这些,檀羽客从药箱里取出纸笔,快速写好外敷消炎与内服退热的药方,递给素影:“你快拿着方子去配药,越快越好。”
待素影接过药方匆匆离去,他也提着药箱急急忙忙往自己的院子赶。
他得赶紧去翻古籍,说不定能找到这奇毒的线索。
寝屋里只剩下唐棋一人,守在寒离身边。
因为寒离不能再回清辉院,也不能睡在王爷的床上,唐棋便寻了间堆置杂物的小屋。
屋里连张床都没有,他只能先找了几条长凳拼在一起,又抱来好几床被褥铺在上面,尽量让寒离躺得舒服些,总好过直接躺在冰凉的地上。
唐棋望着那具微微发颤的单薄身影,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心头满是挥之不去的疑惑 ,总觉得此事处处透着不对劲,可一时又说不上来哪里古怪。
他思来想去,终究没打算将寒离中毒的事立刻汇报给燕王。
一来,安国老皇帝病危的消息已传遍朝野,边境怕是随时会有异动,冼夙夜此刻正忙着处理军营事务,半点分心不得,不能让这些事再扰了他。
二来,唐棋也存了点私心。
他想再等两日,等寒离的热退下去,等他身子稍微缓过来些,再将实情禀报。
毕竟寒离现在这副模样,连起身都要费尽全力,怕是连跪都跪不稳,又怎能承受得住王爷雷霆般的质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