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谢赏

作品:《王爷,别罚了,暗卫不笑了

    冼夙夜望着那抹红,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


    恍惚间,他竟想起清辉院那夜,指尖触到的细腻触感,温温热热的,带着几分娇软。


    可这念头只在脑海中停留了一瞬,便被他彻底压下去,眼底重新覆上冷霜。


    檀羽客曾告诉他:“红英落‘下毒’的次数越多,施毒者身上的红记颜色便愈加深重,直到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毒才算彻底散尽。”


    虽然冼夙夜身上的毒已解,却不影响寒离体内的余毒往外散。


    他们每一次亲密接触,都在诱使那毒一点点从寒离身上剥离。


    而今寒离屯间那朵 “美人梅”,早已开得满溢,花瓣状的红记颜色愈发艳丽,像浸了血般,落在苍白的肌肤上,格外刺目。


    冰凉编梢轻擦过那抹灼目艳色,引得寒离浑身战栗,背脊更是绷成一张待发的弦。


    “撑好,” 冼夙夜命令口吻再次响起,“本王不喊停,你便不许倒。”


    “狸奴…… 知道。”


    寒离回答的声音带着细微的抖。


    说不怕是假的。


    “不喊停便不许倒”,意味着这场惩罚可能没有尽头。


    那次在清辉院时,燕王会让他报数,让他知道还需撑多久,好让他心里存着一股劲儿。


    可现在,连这点希冀都没有了。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声响,是人的脚步声,混着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从院外院处传来。


    这声音在寂静的寝屋里却被无限放大,钻进寒离的耳朵里,让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是送午膳的下人来了。


    寒离浑身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不是因为怕疼,而是怕 —— 只要有一个人好奇,悄悄往寝屋里瞥一眼,他此刻这般衣衫不整、俯身受罚的丑态,定会在半个时辰内传遍整个燕王府。


    可未等他再深想,耳边突然传来 “咻” 的破空声,下一瞬,马编已重重落在身上。


    “帕!”


    编梢精准地抽在屯间最嫩、最薄的地方,那-肌肤瞬间-血,泛起猩红。【】


    寒离疼得浑身一僵,双腿止不住地轻颤,十根指尖深深陷进床榻的锦缎,几乎要将那柔滑的料子绞碎。


    “别动。”


    冼夙夜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简短的两个字,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


    寒离强制将身上的痛意压下去,腰背重新绷直,连指尖的颤抖都硬生生遏制住,不敢再动半分。


    死寂的空气里,门外下人细碎的脚步声渐次逼近,混着模糊的低语声,漫过寝院的月亮门。


    就在这时,第二记再次落下。


    “唔!”


    闷哼声从寒离喉间溢出,像是困兽呜咽。


    可还没等他缓过神来,第三记已接踵而至,力道好像比前两记更重。


    “唔!”


    又是一声闷哼,这一次,寒离能清晰地感觉到,肌肤被撕裂的痛感顺着神经蔓延开来。


    再看那马编上,已沾了丝丝缕缕的血迹,红得刺眼,滴落在雪白锦被上,像开出了朵凄厉的花。


    下人们的脚步声刚踏近寝院门槛,第四记已如毒蛇般窜出,不偏不倚落在寒离屯间,精准得没有半分偏差。


    “啊!”


    凄厉的痛呼骤然撕破寂静,连窗纸都似被震得轻轻颤。


    那痛感比之前任何一下都要锐利,像无数根烧红的细针钻进琵肉,又狠狠在骨缝里搅动,震得寒离脑子嗡嗡作响,撑着床榻的手臂控制不住地晃了晃,险些失去支撑。


    门外,下人们的私语声戛然而止,脚步也猛地顿住。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恐与疑惑。


    是听错了?


    每个人都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眼底却藏着按捺不住的好奇。


    可没等他们辨出端倪,第五记裹挟着更凌厉的气势呼啸而下,皮革与皮-相撞,发出一声闷响,比之前更加沉重。


    “啊!”


    又一声痛呼,撕裂了凝滞的空气。


    寒离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尾音里还裹着一丝破碎的气音。


    他其实不想喊的。


    他知道门外有人,更清楚冼夙夜最厌他受罚时乱喊,从前还能咬着下唇强忍。


    可自从清辉院那次罚后,燕王便不准他再咬下唇了。


    而今他便只能咬着舌尖,用那点尖-的疼逼自己忍。


    可这两记-罚,舌尖都被咬得发麻,痛意还是像潮水般漫上来,让他控制不住地惊呼。


    冼夙夜的每一下都落在同一处。


    那处本就娇嫩的肌肤,早已被愁得红钟破皮,此刻新伤叠着旧伤,破了的地方又被编梢反复碾过。


    寒离甚至能清晰感受到,编梢上细密的纹路刮过--时的粗糙触感,带着冰冷的恶意,一寸寸撕裂他的皮肤,连骨头都似在发疼。


    若说清辉院那次罚他,冼夙夜只用了一分巧劲,不过是逗弄般的惩戒,那此刻这两下,至少用了五分力道。


    寒离猜,燕王是真的想让他疼,想让他见血,想让他记牢 “犯错” 的代价。


    他目不能及那处肌肤的惨状,却能从越来越重的痛感里猜到,怕是早已不是简单的红钟,定是破烂不堪,连一块完整的皮都寻不到了。


    大抵是屯间那抹艳丽的 “美人梅”,又勾得燕王想起自己下毒之事,那编梢便像淬了冰的利刃,似要将那碍眼的殷红碾作齑粉,方肯罢休。


    当他的痛呼声再次响起时,门外的下人们终于反应过来 —— 定然是王爷在罚人。


    至于罚的是谁,他们虽不敢靠近窗边窥探,却也能猜个七八分。


    自从寒离那日从牢里出来的狼狈模样,王府上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这位从前被王爷捧在掌心的寒公子,怕是触了逆鳞,彻底失宠了。


    前些日子见他被禁在寝院,不见外人,便有人私下揣测,莫不是王爷气消了,又复宠了?


    可此刻这震耳欲聋的编声,混着那样凄厉的痛呼声,彻底打碎了那点猜测。


    哪有什么复宠?


    王府里的男宠,一旦遭了厌弃,从来没有好下场。


    从前后院那些被王爷丢开的,哪一个有好结果?


    几人不敢再在寝屋前逗留,走远了些,才敢压低嗓音嘀咕两句。


    “这寒公子,怕是等王爷解了气,就要被拖去乱葬岗了。”


    下人甲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唏嘘,“好好一个人,生得那样清俊,落得这般境地,真是可惜。”


    “你没听说吗?” 端着食盒的下人乙接话,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要贴在对方耳边,“伺候他的那个小秋,这几日天天哭,眼睛肿得像核桃。还有那个后厨的秋大厨,前几日还跟檀神医吵了一架,听说都是为了这寒公子呢。”


    “嘘!小声点!” 下人丙急忙拽了拽两人的衣袖,眼神里满是警惕,还往寝屋方向瞥了一眼,“要是被王爷听见,仔细拔了你们的舌头!”


    那二人闻言赶忙低头开始打扫膳厅,将饭菜摆得整整齐齐,便提着空食盒疾步往外退。


    路过寝院时,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在院门外停下,对着寝屋方向躬身,声音细得像蚊子哼:“王爷,午膳已备好。”


    “知道了。”


    冼夙夜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没有半分温度,连一丝情绪都听不出。


    而后又听见 “啪” 的一声狠厉编响,混着寒离压抑的痛哼。


    得到回复,三人转身就走,连回头都不敢,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


    待院外的脚步声彻底消散,四周重归寂静,冼夙夜高悬的手,才缓缓落下。


    十四鞭。


    寒离屯间那朵 “美人梅” 早已被打得辨不出模样,原本艳丽的红记混着新鲜的血迹,在苍白的肌肤上晕开,伤处高高钟起,像被暴雪无情摧残,残瓣零落,只剩一片狼藉的猩红,触目惊心。


    “行了,先罚到这,余下的改日再罚。”


    余下的?


    寒离的心猛地一沉。


    燕王自始至终没说过总共有多少,这 “余下的”,到底是十编,还是二十编,他根本无法估计。


    怕是往后只要燕王想起玉连环被摔碎的事,想起他的 “过错”,便能随时让他按规矩撑着,继续受罚,没有尽头。


    也是,那般重要之物,如今毁于他手,燕王未当场取他性命,已是莫大宽宥,又怎会轻易揭过?


    寒离浑身像被水浸过,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锦被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连鬓角的碎发都被汗水黏在皮肤上。


    听到 “先罚到这” 四个字时,他心里绷得最紧的那根弦,终于微微松了些。


    他知道,若不是燕王要去用膳,这场惩罚绝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狸奴…… 谢主人‘赏’罚。”


    他艰难地牵动唇角,挤出一抹恭顺的笑意。


    手臂颤抖着撑住床榻,将埋在臂弯里的苍白面庞缓缓抬起,望向冼夙夜的眼眸氤氲着未干的水雾,宛如一只受伤的小鹿,楚楚可怜。


    冼夙夜攥着马编的手倏然一紧,皮革与指腹摩擦,发出细微的 “咯吱” 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凝视着寒离毫无血色的面容,看着那不断滚落的冷汗,望着他嘴角那抹牵强的笑意,胸腔内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滞闷之感翻涌而上,让他有些透不气。


    他不是最喜欢看人生出痛苦的模样吗?


    不是最享受别人乖顺地匍匐在他脚下,对他言听计从吗?


    可此刻,他没有半分快意,反而觉得烦躁。


    烦躁自己的情绪又被寒离左右,烦躁自己明明该生气,却生不起气来的模样。


    冼夙夜猛地将手中的马编摔在地上,没再看寒离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寒离费力地望着那道远去的颀长身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门外,撑着床榻的双臂终于再也没了力气,一软,整个人便重重倒了下去。


    身后的伤蹭到锦被,又是一阵-锐的痛,可他却再无力挣扎,只能任由意识坠入黑暗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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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可爱么,不用再问我了,接下来这周开始走真相了……


    王爷不会再伤害小狸儿了(ps 动小手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