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鎏金铃
作品:《王爷,别罚了,暗卫不笑了》 【此章有删减!】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降临,取而代之的,是腕间、脚踝传来金链解开的轻响。
冰凉的金属自磨红的肌肤上滑落,坠在床榻边,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寒离羽睫微颤,却未睁眼。
这几夜,冼夙夜也会摘下锁链,毕竟多有不便。
等晨起,他还得自己再戴上,没什么好意外的。
直到耳旁传来另一个道轻响,寒离才忍不住悄悄睁开眼,掀开一条细缝,目光向桌边扫去。
冼夙夜正立于桌前,手中握着个檀木盒,正是今日唐棋送来的那个。
他记得当时唐棋递来木盒时,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怜悯。
他没敢多问,只是默默接过,放在桌上,连盒口都未敢触碰。
此刻,木盒敞开,里面的物件已被冼夙夜拿在手中,寒离却看不清那究竟是何物。
“叮铃铃 —— 叮铃铃 ——”
清悦的声音骤然在寝屋响起,细碎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尖锐,一下下扎在寒离耳畔。
“过来。”
冼夙夜的命令短促,字句间没有半分温度。
寒离指尖蜷了蜷,指腹抵在冰凉的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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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他已经尽量将自己的尊严碾作齑粉,却仍剩着点可怜的、藏在骨子里,在胸腔里微弱地跳动、作祟。
“过来。”
见他迟迟未动,冼夙夜的语气冷了三分。
寒离听得心头一紧。
他深知王爷脾性,这是第二遍命令,若再不动,便是在忤逆对方。
寒离垂下眼帘,舌尖狠狠抵住齿间,用那熟悉的铁锈味压制喉间翻涌的酸涩与委屈。
他深吸一口气后,翻身下床。
光果的小腿蹭过青砖,沁凉的触感顺着肌肤往上爬,激得他打了个轻颤。
幸而他日日擦地,此刻掌心落下,纤尘不染。
没了镣铐桎梏,动作本可轻快些,可他每一步都走得僵硬,似被无形枷锁束缚。
冷风从门外刮进来,掠过那-肩背,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待至冼夙夜脚边时,寒离周身泛起醉人的绯色,从脸颊到脖颈,再到露在外面的肩头,像刚被沸水烫过的虾子。
他低垂着眉眼不敢与那人对视。
冼夙夜将这番情状尽收眼底,目光却没在他身上多作停留,只专注地把玩着手中之物。
“叮铃” 声断断续续,像勾魂的符咒,听得寒离心慌意乱。
“去到镜前。”
冼夙夜抬手指了指身后那面一人高的菱花镜,镜面打磨得光可鉴人,连角落里的尘埃、地上的碎布都能照得清清楚楚。
话音落,冼夙夜便转身出了寝屋。
寒离薄唇紧抿,却还是听话地往镜子方向-
可越靠近镜子,他的呼吸就越滞涩,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连跳动都变得沉重。
他不敢抬头,不敢看见镜中自己的那藏不住的狼狈模样。
他甚至不敢想,万一这时候唐棋或白梧有事来寻,看见他这副模样,会是怎样的眼神?
是鄙夷,是怜悯,还是旁的?
他想把自己藏起来,藏进床底,藏进角落的阴影里,藏到任何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可他连这点资格都没有。
最后只能掩耳盗铃,将头深深埋下,肩膀缩成一团,连指尖都用力扣进了青砖的缝隙里。
冼夙夜推开门时,便看见那个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身影。
活像只受惊后只顾头不顾尾的小白貂。
他方才的烦躁,瞬间被这副乖顺模样冲得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忽然从心底翻涌而出的一个念头。
他不仅要“拥有”对方,更要让这具身体上留下自己独有的印记。
他要让寒离从此每一次呼吸、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他的痕迹,让这人彻底属于自己,连逃离的念头都不敢有。
寒离捕捉到身后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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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确定进来的是谁,不敢回头,只能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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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只玄色云纹靴尖轻轻踢了踢他的-侧,熟悉的清冽嗓音再次落下:“抬起头来。”
是燕王。
寒离暗自松了口气,悬在嗓子眼的心却没完全落下。
他慢慢抬起头,双颊红得像熟透的樱桃,那双鹿眸里,还藏着没来得及褪去的慌乱。
可当视线落在冼夙夜手中时,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的弧度在带着薄粉的脖颈上格外明显。
那是一枚桃核大小的鎏金铃铛。
镂空的纹路精巧繁复,正在燕王指尖悠然旋转。
而他另一只手拿着块浸透烈酒的白巾,将铃铛的挂环那端磨得尖锐的金属尖细细擦拭,动作慢得近乎偏执。
接着是整个挂环,连衔接处的细缝都用巾角反复蹭过,最后才擦到铃铛本身。
指尖划过镂空纹路时,偶尔碰出 “叮” 的脆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寝屋里格外清晰,听得寒离心头发紧,连指尖都开始发凉。【】
冼夙夜转而从木盒里拿起一条墨色细皮带。
皮质光润紧实,边缘缝着极细的银线暗纹,那质感,显然是精心裁制的物件。
他捏着铃铛的挂环,对准皮带侧面的铜扣稳稳穿入,再轻轻一拉,那枚鎏金铃便妥帖悬在带身中央,随着动作轻轻晃。
指尖顺势一拨,“叮铃铃 —— 叮铃铃 ——”,清悦的声响在寝屋里荡开,煞是好听。
寒离的目光死死钉在那皮带上,心脏一点点往下沉 。
那宽窄、那扣合的样式十分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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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了一瞬,才后知后觉:这不是给狗的,而是给……猫的。
“喜欢吗?”
冼夙夜倏然转身,目光落在寒离身上,嘴角噙着一丝浅淡笑意,眸里透着欢喜。
指尖一遍遍摩挲着那枚鎏金铃。
寒离心中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燕王那神情,与之前在清辉院,捏着那杆玉兔掸子时如出一辙。
彼时也是这样笑着问他:“小狸儿喜欢吗?”
寒离恍神了片刻,随后迅速敛去情绪,垂下眼,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羽毛:“狸奴,喜欢。”
“狸奴” 二字刚落,冼夙夜脸上的笑意骤然淡了,眉峰微蹙,方才那点欢喜像被冷水浇灭,眼底重新覆上一层淡漠的寒霜。
他未置一词,骨节分明的手倏然攥住寒离的腕子,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将人往前拽向镜面。
直到镜中清晰映出寒离---狼狈模样,才猛地松了手。
下一瞬,冼夙夜绕到他身后,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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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离猛地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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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竟泛起一丝眩晕。
冼夙夜在他身后,目光透过镜面落在寒离身上,眼底尽是欣赏之色。
镜中的人肤色苍白,青紫的伤痕还未消退,在日光的映衬下更显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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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摇晃,透着种破碎的,让人心底的占有欲愈发浓烈。
冼夙夜缓缓俯身。
贴住寒离的,声音像毒蛇吐信般又轻又冷:“现在还喜欢吗?”
寒离望着镜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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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褪去的绯红再次从耳根蔓延至脖颈,连指尖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对上镜中冼夙夜那双炽热又危险的异瞳,艰难地仰起脖颈,望向燕王,喉结费力地滚了滚,才咧开嘴,露出一口小白牙:“-喜欢的,狸奴便喜欢。”
同样的话语,同样的神情。
冼夙夜仿佛又看见清辉院那一日。
彼时,那双鹿眸,晶莹灵动地闪烁着,笑意一点点涤荡过他心底每一处角落,没有半分虚假。
那份真实太过鲜活,让他忍不住晃神。
而此刻,镜中人的神情依旧,没有半分改变,仍可以让他失了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