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解药
作品:《王爷,别罚了,暗卫不笑了》 冼夙夜的声音依旧无波无澜,没有从前逗弄他时的慵懒,也没有被欺骗后的怒意,只剩一片沉寂的冷。
寒离连忙摇头。
他不是不愿意,只是太过恍惚。
第一次在这张榻前,王爷也是这样说的,那时他的手还在发抖,覆在王爷“身上”时,连呼吸都在轻轻颤抖,生怕触怒了眼前人。
此刻竟一模一样,让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指尖刚要抬起,朝着冼夙夜的方向伸去,却听冼夙夜又道:“算了,直接脱了上来,撅好。”
寒离彻底怔住,猛地抬眼望向冼夙夜。
那墨色的长发还带着未干的水汽,一缕缕垂落在肩后,沾着水珠的发丝泛着冷光。
他竟真的要自己伺候?
寒离忍不住问,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王爷,不怕我的毒?”
冼夙夜身体向后倾斜,一只腕子撑在榻上,眼神落在寒离身上时,没什么温度:“你那毒,对本王已然无用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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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午时。
檀羽客捧着个药丸,颠颠地跑到冼夙夜面前,眼下还带着熬药熬出来的青黑,却难掩眼底的得意:“喏,红英落的解药!”
冼夙夜伸出指尖,捻过那颗药丸,指尖触到微凉的药香,清苦中带着点草木的气息。
他眉梢微挑,语气里带着几分审视:“当真?”
“那还有假!不单能解眼下的毒,吃完这颗,以后你对红英落百毒不侵!便是再中十次,都跟喝凉水似的,半点事没有!”
他为了这颗药,三夜未眠,眼皮子都在打架,可得好好敲冼夙夜一笔,弥补自己的辛苦。
“檀神医,您用的药材都是府里现成的,没花额外的钱,怎么还要这么多银子?”
白梧语气带着几分不解。
首领有事外出,他便负责起燕王身边一切事宜,正在汇报时,这檀羽客便走了进来。
伸手就要一百两,不给就不撒手。
檀羽客立刻皱眉,理直气壮地反驳:“药是你们的没错,可我做药不费时间、不费精力啊?再者说,这是药钱吗?这是你家王爷的买命钱!”
白梧觉得此言差矣:“王爷何等尊贵,怎么能只值一百两?”
檀羽客眼睛猛地一亮,像是被点醒了,抬手拍了下大腿,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哦!我觉得你说的对!这么金贵的王爷,一百两确实拿不出手!那得三百两!少一分都不行!”
白梧:???
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最后这事,果然是以三百两银子成交的。
不过其中有二百两会一点点从白梧月例里扣。
白梧僵在门口,心如死灰。
他眼睁睁看着檀羽客在旁边一张一张翻来覆去数着银票,不禁问道:“檀神医,您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啊?平日里也没见您缺吃少穿的,您…… 您用得完吗?”
檀羽客头都没抬,指尖还在一张张摩挲着银票:“你懂什么?我这是给我徒弟攒的。”
“您有徒弟了?” 白梧猛地睁大眼睛,满是诧异。
“没有啊!” 檀羽客终于数完最后一张,把银票叠得方方正正,小心翼翼塞进怀里的暗袋。
“那您……” 白梧更懵了。
“嘿嘿!” 檀羽客突然笑了,眼睛眯成条缝,连嘴角都翘了起来,“早晚得有啊!这叫有备无患!总不能让人家觉得做师父的太小气了!”
白梧望着顺嘴胡诌,而后揣着银子溜得飞快的背影,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嘴巴,心里不停念叨: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二百两啊!啥时候才能还完啊!
你个檀老道倒是大气!敲王爷竹杠也就算了,怎么还捎带上我了?
我招谁惹谁了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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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离闻言,心头便明了。
定是檀神医替王爷解了红英落的毒。
没想到檀神医竟真有这般本事。
他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的浅笑,像融在冷雾里的微光,转瞬便消失无踪。
可就是这一丝微末的变化,也没能逃过冼夙夜的眼。
原本落在寒离身上的目光骤然沉了沉,语气里裹着几分审视的冷意,字字都带着探究:“本王的毒解了,你怎么反倒高兴?”
寒离心头一紧,慌忙垂眼,“我怎么可能高兴…… 王爷您看错了。”
他顿了顿,刻意压低声线,“我这…… 不过是自嘲罢了。
连下毒都没能得手,反倒落得这般境地,不可笑吗?”
冼夙夜的目光落在寒离攥紧纱衣的手上,他微微眯起双眼,紫眸中冷光流转,略有所思。
下一瞬,倏然倾身向前,修长的手指扣住寒离的下颌,迫使对方抬头,望向自己。
“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当真是安国的细作?”
温热的呼吸,拂过寒离的面颊,他的鹿眸被迫撞进那摄人的紫色光晕里。
那片深邃的紫海,暗藏着无数复杂难辨的情绪:有失望,有审视,或许还有一丝连冼夙夜自己都未察觉的、未熄的侥幸。
寒离喉间发紧,发不出半点声音。
下颌的力道重得让他的身体跟着向上抬了一寸,口腔里的软肉被牙齿硌得发疼,像是要嵌进齿缝里,连呼吸都变得滞涩,唇边泛起淡淡的腥甜。
片刻的沉默后,最终只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是。”
冼夙夜盯着那双曾让他觉得清澈得不染尘埃的眸子,一息,两息,三息…… 时间像被冻住般漫长,连窗外的风雨声都似慢了半拍。
他等着寒离眼底露出哪怕一丝慌乱、闪躲,或是哪怕半分辩解的松动 —— 只要他说一句 “不是”,只要他有半点犹豫,他或许还能找个理由,再信他一次。
可那双眸子里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
攥着下颌的力道骤然松了。
寒离被扯得发痛的脖颈终于得到解脱,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大口喘了两口气,冷风灌进喉咙,带着被捏过的钝疼。
可他还没来得及缓过劲,冼夙夜的话便像一把淬了冰的冷刀,狠狠扎进他的心里,比刚才的指力更让他难受。
“你要知道,燕王府对待细作,从来只有死路一条。”
冼夙夜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残忍,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不过,处死你未免太过便宜你了。”
他顿了顿,紫眸里闪过一丝晦暗的光,那光里藏着怒意,也藏着连他自己都不懂的烦躁,“折磨你,本王倒觉得才更有趣。”
话音落时,他直起身,重新靠回床榻,姿态恢复了惯常的淡漠,可语气里的决断却不容抗拒。
“从今日起,你便是本王的私奴。”
私奴在旭国从不是明面上能说出口的身份,而是那些权贵,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豢养的 “物件”。
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没有半分尊严,更没有做人的资格。
白日要承受着役使,夜里要任由主人肆意索取。
至于生死,也由不得他们。
那一夜,寒离有了一个新的名字。
狸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