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错哪了

作品:《王爷,别罚了,暗卫不笑了

    小秋的声音先一步撞进门来,紧接着人才哒哒哒地跑进来。


    寒离正在案前练字,左右手同时书写,字迹虽风骨各异,却都透着股自在章法,墨色浓淡间已见神韵。


    他闻声微微抬眼,琥珀色的眸子落在小秋空无一物的手上,笔尖在纸上轻轻一顿,一滴墨坠落在留白处。


    “不是去取午饭吗?”


    未及晌午,小秋便觉百无聊赖,晃着脑袋说要去厨房瞧瞧饭好了没,寒离没拦着。


    左右无事,随他疯跑着玩去罢。


    “没取到,” 小秋往屋里凑了两步,身上还沾着点厨房的烟火气,“檀神医回来了!爷爷正围着口大锅转呢,暂时腾不出手做咱们的。”


    这段时日,寒离的嘴被秋老爷子养刁了。


    其他人做的饭菜,总觉差强人意。


    唯独老爷子做的菜合胃口,哪怕是清粥配酱菜,也能吃得眉眼舒展。


    听到没饭,寒离倒不急。


    这些日子顿顿吃得饱足,早已不像从前那般,对食物近乎贪婪的渴望。


    “无妨,反正我也不饿,晚些吃便是。” 他放下手中笔,指尖捻了捻染着墨的指腹问道:“你方才说谁回来了?”


    “檀神医呀!” 小秋眼睛亮起来,嗓门也拔高了些,像只报喜的小雀儿,“他老人家之前去西边游历,走了整整半年,可算踩着秋风回来了!一进府就直奔厨房,隔着老远就嚷嚷要吃我爷爷亲手做的羊贝子呢!”


    见寒离面带疑惑,小秋赶紧解释:“就是白水煮全羊!整只羊剥得干干净净,连骨带肉扔进三尺宽的大锅里,添上井水咕嘟咕嘟煮,不消三刻便捞出来。


    再拿小刀割自己爱吃的部位,肥瘦相间的,蘸着一碗清盐水吃。他们都说那羊肉又鲜又嫩,抿在嘴里就化……”


    他忽然撇撇嘴,“但我可不敢吃,上次爷爷偷偷给我拿了一块,那肉缝里还带着血呢!”


    这番描述,反倒成功勾起了寒离的兴致。


    他还真没吃过这种现杀现煮的。


    “现在正是吃羊的好时候,” 小秋又道,“秋天的羊最是膘肥体壮,肋条上的油花像雪似的,一烤能滴出油来。”


    小秋还是更喜欢烤过的羊。


    吸溜吸溜~


    “檀神医说他在西边吃的羊,那膻味能窜出三里地,哪有咱们北境的好?所以馋得紧。


    爷爷说,是因为咱们这儿的羊,自小就啃草原上的野葱食,把膻味都解在肚子里了,公子你说神不神奇?”


    寒离点点头,确实觉得神奇。


    但更让他在意的是,能让秋老爷子这般大费周章,看来这位檀神医在府中定是分量不轻。


    不知道他有没有机会见一见?


    念头刚起,他忽然记起什么,眉峰轻轻一挑。


    燕王给他的那瓶琼疏膏,不正是这位神医制的嘛!


    上次被冼夙夜用掸子抽过的地方,涂了那药膏,第二天就淡成了浅粉,连疤都没留,效果确实惊人。


    “这么说来,” 寒离指尖敲了敲案沿,“王爷今日怕是要陪着檀神医,该不会寻我过去了。”


    他正好可以偷个懒,歇会儿。


    寒离舒展着四肢,后腰还带着点说不清的酸懒。


    昨日冼夙夜突然回来,吓了他一跳。


    明明唐棋说至少要走三五日,怎么第二日夜里就回了?


    他这才歇了一天啊!


    心中喜忧参半,拖着沉重的步子,朝着燕王寝屋缓缓挪去。


    门口的侍卫见到他,脸上立刻堆着笑,远远便拱手行礼:“寒公子来了?”


    说罢,笑着伸手推开木门。


    寒离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们这些人,怎么就这么爱给人开门?


    就不能让我在这缓口气吗?


    他低着头迈进去时,冼夙夜已经洗漱妥帖,只松松系着件墨色里衣坐在床榻边,乌发披在肩头,烛火在他侧脸投下片浅影,眉峰的棱角竟好像比前几日凌厉了些。


    寒离见状,将心底那点慌乱快速压下去。


    指尖熟练地褪下外袍,叠得方方正正放在一旁小几上,然后从床尾轻手轻脚地爬上去,规规矩矩跪坐好。


    他摸不准燕王今夜要用哪种姿势,只能先端正姿态,静等吩咐。


    可冼夙夜却径直躺下了,修长指尖轻拍身侧被褥,示意他也躺下。


    寒离愣了愣,顺从地躺好,侧着身望着近在咫尺的人。


    烛火摇曳,在冼夙夜的睫毛上跃动,洒下细碎的光影。


    他隐隐觉得,今夜的燕王与往日大不相同,不像往常那般带着压迫感的热,反倒透着点淡淡的凉意,隔着层说不清的疏离。


    一时间屋内静谧无声,落针可闻。


    寒离按捺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打破这份沉默,声音轻柔道:“王爷,您怎会这么快就回来了?”


    “怎么?不愿见到本王?”


    冼夙夜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冷意瞬间顺着寒离的后颈窜上心头。


    寒离慌忙摇头:“不不不,小狸儿愿意…… 愿意的。”


    周遭再度陷入死寂。


    空气里的冷意好像更重了些,连烛火都蔫了似的,火苗矮了半截。


    寒离犹豫着要不要再解释两句。


    他是真的想见王爷的,就是劈谷想再休息两日。


    正踌躇间,冼夙夜的声音悠悠传来:“小狸儿,这两日都做什么了?”


    寒离脑子里第一反应只有俩字:挥霍!


    可这话哪能说出口?


    他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拣着稳妥的说:“昨日与小秋去街上闲逛了一番,今日则在屋子里练字。”


    “练字?”


    冼夙夜重复了一句,尾音微微上扬,叫人捉摸不透他究竟信是不信。


    “是,” 寒离赶紧接话,“王爷吩咐的,小狸儿没有忘,日日不敢懈怠。”


    其实也不是日日练,偶尔也会偷个懒窝在榻上晒太阳,但这事儿不能让燕王知道。


    万一挑出错处,今晚少不得又要被 “好好” 罚一顿,到时候别说歇着,怕是连床都下不来。


    “嗯。” 冼夙夜低低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又问,“去街上都做什么了?”


    听着像随口一问,寒离却莫名绷紧了神经,喉结滚了滚,小声回答:“买了些…… 吃的。”


    前几日燕王捏着他的腰间软肉说 :“好像圆润了些”。


    他要是说跟小秋从街头吃到街尾,会不会被禁了吃食?


    “然后呢?”


    冼夙夜的声音依旧没起伏。


    “然后…… 又买了些吃的。”


    寒离心虚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云芳斋的点心是买回来送人的,秋老爷子一份、唐棋一份,素影玄晖各一份,还有小秋,可不是他一个人吃啊。


    寒离在心里掰着手指头辩白着。


    “再然后呢?”


    冼夙夜的嗓音越来越低,像浸在水里的石头。


    “再然后…… 还买了些吃的。”


    寒离轻碾下唇,心里更虚了。


    那个罐子党梅他是真买了,也真摔碎了,他可没吃一口啊!


    “除了买吃的就没了?”


    冼夙夜的声音里终于透出点愠怒。


    “啊!还听了一段书!” 寒离急忙拔高声音解释,“但是我们赶在天黑前就回来了!”


    真的,天色刚染橙红,他便与小秋匆匆往府里赶,门口的侍卫都看见了,皆可作证!


    “再没有别的了?”


    冼夙夜终于侧身转向他,烛火明明灭灭,却照不清那双眼藏着幽潭异瞳里的想法。


    寒离被问得发懵,眉间蹙起。


    今天燕王怎么揪着这些琐事问得这么细?


    难道昨天……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飞快压了下去。


    昨日离府后,他特意留意过,并没感觉到有人跟着,与上次完全不同。


    为求万无一失,他刻意绕了两个巷子,确实没发现异常。


    燕王不可能知道他做了什么,又见了什么人。


    既如此,又为何会这样?


    寒离望着冼夙夜沉下来的脸,心里的疑团像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连指尖都沁出点细汗。


    冼夙夜闻言,眼尾微挑,半眯的眼眸里,那抹紫色异瞳翻涌着冷光,直看得寒离后颈的汗毛都根根竖起:“小狸儿,你当真没有要对本王说的?”


    寒意凝成的威压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瑟缩,慌忙垂下头去。


    指尖深深陷进锦被里,脑海中思绪翻涌:买点心、听书、练字…… 到底漏了什么?


    忽然,寒离猛地抬头,轻呼一声,声音带着点怯:“王爷是、是生气我没给您买云芳斋的点心吗?”


    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出别的由头。


    毕竟收了王爷的赏赐,却唯独没给王爷准备点心,确实说不过去。


    他赶紧往前凑了凑,声音带着点讨好:“王爷,您听我解释。


    一来,我见您向来不喜甜腻之物;二来…… 二来我以为您要过好几日才回,那点心放久便不新鲜了。”


    他小心翼翼地抬眸偷看冼夙夜的神色,又飞快补了句,“您要是不高兴,我明儿一早就去买,挑刚出炉的,热乎着的,成吗?”


    话音未落,带着幽梅冷香的气息骤然压下来。


    冼夙夜已倾身而上,骨节分明的手按在寒离耳侧的枕头上,将他整个人圈在臂弯里。


    下一刻,锦被翻卷如浪,烛火被风撩拨得摇曳不止,点点灯花簌簌坠落,散落在灯台之上......


    寒离直至晌午仍在琢磨,自己到底错哪了。


    他揉着腰哼哼两声,想不明白便索性不想了。


    反正王爷罚他,向来都是有理由的。


    正打算挪到院子里晒晒太阳,活动活动酸胀的筋骨,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秋扒着门框向外望:“公子,是素影大人和玄晖大人!”


    寒离闻言,唇角微扬。


    昨日他先谢过玄晖的画册子,又将云芳斋的点心和借的银子还给素影。


    玄晖却一脸茫然,挠着头问道:“什么画册子?”


    寒离当时便明白了,并未作回应,只与素影相视一笑。


    素影则笑呵呵地说,下次寻着好的画册子再给他带。


    难道今日便寻着了?


    待素影与玄晖踏入门槛刹那,寒离嘴角尚未散尽的笑意骤然凝住。


    昨日还眉眼含笑的二人,此刻却换了副面孔,神情冷肃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寒离刚要开口客套一句,素影已上前一步,竟是对着他行了个全礼,腰弯得极深,“寒公子。”


    寒离眉心微蹙,昨日他们还一口一个 “王君” 地打趣,今儿怎么突然改了称呼?


    这声 “寒公子”,喊得生分又郑重。


    素影直起身,“寒公子,请您随我们走一趟。”


    寒离的指尖蜷了蜷,后腰的酸还没消,某种细碎的不安,却在心底蜿蜒生长。


    “可是王爷传我?”


    素影恍若未闻,只侧了侧身,让出通往院门的路:“到了您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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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可爱们留言我都看见了,统一回复一下:


    能接受微虐的你就正常看;


    特别怕虐的一个礼拜左右再回来看看;


    喜欢大虐的“边台”小可爱们请留意【】符号的段评,我可能会改一些话。


    (但也别太期待,因为作者不想再被关了,这次好歹让我写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