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财迷
作品:《王爷,别罚了,暗卫不笑了》 “惊鸿公子人呢?”
小秋提着茶壶出来,壶嘴还冒着白汽,见院里只剩寒离一人,挠了挠头纳闷道。
他方才没让那长随跟着进小厨房,灶上烧着水,他眼睛瞪得溜圆盯着,生怕对方趁他不注意往茶里兑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爷爷再三叮嘱过,如今公子得宠,最要防的就是这些明枪暗箭,吃食起居半点马虎不得。
吃的有爷爷亲自把关,这院里的茶水,他总得亲自盯着才放心。
“该说的说完了,自然走了。”
寒离仍摊在躺椅上晒太阳,日头移了移,暖光落在他耳尖,指尖无意识地绕着扶手的木纹打圈。
小秋 “哦”了声,不再多问。
主子的事,该知晓的公子自会开口;不该打听的,问了也是徒劳,这是小唐管事教他的规矩。。
可他总觉得,但凡对公子不利的,哪怕是捕风捉影,也该多留个心眼。
既然水都烧了,总不能浪费。
小秋拎着茶壶凑过去,给寒离面前的空杯斟了半杯,琥珀色的茶汤,飘着淡淡的花香。
“公子,喝口茶润润。”
寒离接过茶杯,抬眼对小秋道:“你也坐下来歇歇。”
小秋刚挨着石凳坐下,屁股还没坐热,院门口就传来脚步声,唐棋墨色袍角先探了进来。
他 “腾” 地跳起来,规规矩矩垂手站好,“小唐管事。”
小秋就怵两样 —— 王爷的冷脸,还有唐棋的眼。
方才那半坐不坐的样子,保不齐要被说没规矩。
唐棋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寒离身上,步履轻快地踏入庭院。
寒离见是他,也没起身,只懒懒抬了抬眼皮。
这些日子在王爷跟前打转,他与唐棋早没了往日的疏离,私下里直呼其名,客套话能省则省。
当然在王爷面前,该有的规矩还是半点不含糊,各守本分,默契得很。
“你身子如何了?”
唐棋的声音带着点刚从外面回来的风尘气,目光扫过寒离泛着浅红的耳尖,眼底藏着点的笑意。
寒离耳尖果然更红了些,像被日头晒透的樱桃。
府里谁最清楚他夜里在王爷寝屋过的什么日子?
自然是唐棋。
连床榻暗格里备着的药膏,都是对方换的。
他避开唐棋的目光,端起茶盏抿了口:“王爷走了?”
“走了,” 唐棋顺势在石凳上坐下,自己提起茶壶给倒了杯,滚烫的茶水烫得他指尖缩了缩,却也没放,“少说三五日才能回,你且好生歇着。”
他自清晨便忙得脚不沾地,清点赏赐、安排车马,连水米都未进一口。
茶汤入喉方觉饥肠辘辘,咂咂嘴道:“你这可有吃的?”
他可是听说秋老爷子总给寒离留些小灶,不说多精贵,至少能填肚子。
寒离对小秋扬了扬下巴:“去把今天没动的肘子端来。”
唐棋呛得咳出声,茶梗卡在喉间,连连摆手:“快别!!那玩意儿太腻,我不爱吃。有什么点心之类的,随意捡两块就行。”
他向来不嗜肉,反倒偏爱些清甜的糕点,一口一个,填肚子又舒坦。
“好嘞!”
小秋一听吩咐乐颠颠应着,转身就跑。
可算能躲开小唐管事,站在旁边总觉得后背发紧,拘谨得很。
小秋的脚步声刚消失在拐角,寒离便执起茶壶,给唐棋面前的空杯续了半杯茶。
寒离指尖搭在盖沿,忽然开口:“方才惊鸿公子来过。”
唐棋执杯的手顿了顿,眉峰微蹙,没说话,等着下文。
“他绕了半日光景,说些无关痛痒的闲话,其实就为说一件事。” 寒离也端起茶杯,指尖摩挲着温热的瓷壁,语气听不出半分波澜。
“哦?何事?”
唐棋身子微微前倾。
“他说,王爷已经心有所属,那人的眸子与我如出一辙。”
寒离抬眼,那双鹿眸清亮得像洗过的琉璃,没半分遮掩,大大方方将这话抛出来。
他想看看唐棋的反应 —— 是默认,还是反驳?
也想借着这双最得王爷信任的耳朵,让燕王知道,他拎得清自己的本分,断不会因这点事乱了心神。
至于云惊鸿那点挑拨的心思,经唐棋这关过一遍,自然无所遁形,反倒显得对方心思狭隘可笑。
唐棋刚咽下去的半口茶,这下彻底没绷住,“噗” 地一声喷了出去。
寒离早有防备,顺势向躺椅内侧侧身,抬手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袖袍。
其实半点水渍没沾到。
唐棋慌忙扯出袖中的帕子,三两下擦着下颌,“他怎么知道的?”
这一句反问,让寒离心中了然。
唇角微扬:“他说是陛下亲口说的。”
唐棋眼珠转动,思绪如飞。
王爷命定之人一事,知晓者不算多,却也不少。
京城里负责打探的暗卫自然清楚,宫里那两位贵人也略知一二,再便是他与白榆这几个近身伺候的。
抬眼瞧见寒离那副了然的神色,唐棋觉得该说清楚些。
毕竟王爷对这寒离的上心,是明眼人都瞧得见的,与往日那些只敢远远伺候的男宠截然不同。
虽以寒离的出身,想做正头王君怕是困难,但封个侧君总还有指望。
今日把话挑明了,免得日后心里存着隔阂,反倒辜负了王爷的心意。
“其实也算不得‘喜欢’。”
唐棋顿了顿,直起身正对寒离,语气郑重了些,“是先国师给王爷算过,说有个命定之人,能助王爷顺遂平安。王爷早年倒真见过那人一面,只是阴差阳错跟丢了,后来派了多少人寻,都再没见着。唯一的线索…… 便是有双与你相似的鹿眸。”
他说得简略,具体的情由,若王爷愿意,自会亲口告诉寒离,轮不到他多嘴。
“不过寒离,” 唐棋往前凑了凑,声音放轻了些,带着点朋友间的恳切,眼底的神色也真了,“以我对王爷的了解,他绝非薄情寡义之人。纵是他日寻得那人,也断不会亏待你,这一点,你大可宽心。”
他深谙王爷脾性。
守了那么多年的规矩,愣是为这寒离破了例,这份上心,哪是作假?
他若知晓王爷已命白榆停止寻那人,此刻怕是更有底气,保管能让对方眉开眼笑。
他是真希望寒离能看开些,别像府里其他男宠似的,一门心思争那点宠爱,反倒失了自己的本真,那才真叫可惜。
“我知道。”
寒离轻应一声,将手背覆于眉眼之上,透过指缝凝望天际。
阳光从指缝漏下来,像攥了把流动的光,暖融融的,可摊开手,什么都留不住,风一吹就散了。
所以他从没想过强求。
能得这片刻暖光落在掌心,能在王爷身边多待一日,就够了。
再者说,他运气总不至于那么差吧?
这一个多月里,冼夙夜就恰好找着那人?
这般想着,寒离唇角不自觉上扬,露出点狡黠的笑意,像偷吃到蜜糖的孩子。
至少眼下,燕王还是他的。
在他走到尽头之前,能一直是他的,便足矣。
至于死后…… 与他无关。
不然他岂不是管的也太宽了。
“哗啦 ——”
唐棋忽然从袖中摸出一沓银票,将银票往石桌上一拍,票面盖着的朱红印泥格外醒目,看得人眼晕。
寒离的目光 “嗖” 地钉在那沓纸上,眼尾猛地挑起,瞳孔里像落了两簇星火,亮得惊人。
唐棋瞧着他这副模样,嘴角漾开一抹清浅的弧度:果然没猜错。
他指尖点了点最上面那张,“王爷见你不爱那些玉器珍玩,特意让我去账房支了一百两银票。”
说着,便将那沓银票往寒离跟前推了推。
“给我的?”
寒离的声音都发飘。
“这、这些…… 全是给我的?”
寒离笑得见牙不见眼,活脱脱一个小财迷,全然没有刚刚那委顿之色。
他腾地坐直身子,什么腰,屁股的,此刻全不疼了。
“小秋!小秋!”
寒离把银票攥在手心里,像摇着把小扇子似的扇了扇。
小秋端着个盘子从后面惊惶地窜出来:“公子?”
他还以为是有人来捣乱。
“小秋,明天咱们去逛街,云芳斋的那些,你上次盯着看了半天的,咱们统统买个遍!”
小秋眨巴眨巴眼,怔在原地,盘子差点脱手:“啊?公子,咱、咱有钱买吗?”
寒离扬着银票在他鼻尖扫了扫,纸页蹭得小秋鼻尖发痒:“你再说,咱有没有钱?”
小秋盯着那沓银票,眼睛瞪得溜圆:“有!咱有钱!好多钱!”
唐棋坐在石凳上,一面慢慢嚼着糕点,一面看那主仆俩把银票铺在石桌上,一张一张数,指腹捻得纸页发皱,连边角的纹路都快数清了。
寒离数一遍,小秋跟着数一遍,俩人头挨着头,嘴里还念念有词:“一张、两张…… 十张!”
唐棋望着他们,喉间不由得溢出一声低笑。
哎,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