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以心换心,攻心为上
作品:《夺我封号?重生嫡长女送全家为奴》 膳房内。
容惊晚将莹白的酥酪与琥珀色的蜂蜜一同盛入玉盆,手持一双银箸,顺着一个方向不停地搅打。
裴翊静坐于圈椅上,垂眸专注地将一颗颗青翠的莲子剥壳去芯。
棠梨接过府中婢女从冰窖取来的冰块,正认真凿碎,静候备用。
“裴侍郎,要不要放些桂花花瓣?”容惊晚抬头问道。
裴翊剥着莲子的手一顿:“不如加些杏花瓣,再撒些果脯也可。”
容惊晚笑了起来:“要不要也放些松仁?太子殿下和景王都特别喜欢。”
“可以。”裴翊含笑应道,“平日公主做酥山,太子殿下与景王也会来膳房么?”
“那倒不曾。”
容惊晚手中未停,“太子殿下政务繁忙,景王正一心将醉仙楼发展壮大。裴侍郎若有闲情,不妨也去醉仙楼坐坐,算是照顾景王的生意。”
棠梨在一旁插话:“如今的景王殿下,倒是差不多戒掉斗蛐蛐的瘾了。”
裴翊低眸笑道:“看来还是公主有办法,连那般顽劣的景王,如今也像换了个人。”
“我其实并没做什么。”容惊晚语气温和,“是景王自己本就有很多闪光之处,就像裴侍郎你一样。”
说话间,她已将酥酪搅打出细腻光泽,蓬松如云。
她转身走向黄梨木桌案,将裴翊剥好的莲子轻轻倒入石臼,徐徐捣成莲泥。
“就连太子殿下也是。臣觉得,太子殿下如今也不似从前那般冷峻,倒是添了几分平易近人。”
容惊晚见话题终于转至太子,唇角不由弯起一抹笑意。
“是呢。不知裴侍郎可还与新科榜眼温珏公子有联系?此前我曾向太子殿下推举温公子前往晋县,倒许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裴翊抬眸看她,温声道:“子双原本一心想回太原就职,不过近来信中提及,他在晋县一切皆好。”
“想不到这背后也有公主推举之意,公主看人的眼光,倒比我这个吏部侍郎更为精准。”
“不敢当。”容惊晚轻轻摇头,“就如我曾读过裴侍郎治水策论,推举您前往江南一样,不过惜才罢了。”
裴翊含笑注视着她,对她的种种举措早已不觉意外,也更明白太子为何如此看重她的意见。
想到温珏在晋县一切安好,他望向容惊晚的目光中不禁又添几分欣赏。
“子双能得公主赏识,是他的福气。”
平辈师门之间常以表字相称,温珏表字子双。
容惊晚微微一笑:“是温公子自己才华出众,倒是不知他私下称呼裴侍郎,是‘佐尧’,还是‘濯若’?”
裴翊将剥好的莲子轻轻放入她手边的石臼中,动作自然不着痕迹。
“濯若这个表字,只有公主知晓。”
容惊晚捣莲子的手微顿,抬眼看他:“既然如此,私下里,我能否唤你‘濯若’?”
裴翊眼中漾开一丝不易察觉的悦然,应道:“好呀。”
两人从京城风物聊到江南旧事,话题不绝,言谈之间,关系不知不觉亲近许多。
直至此刻,他们之间才真正有了挚友之间的松弛与坦然。
此前操办荷花宴,一则因公事繁忙,二则为避太子猜疑,容惊晚始终不便与裴翊多有私谈。
而今既欲拉拢清流一派的吏部,自当攻心为上,谋其心志,方是上策。
时光悄然流转,一个时辰已无声流逝。
容惊晚将那盏造型清雅的莲子酥山,轻轻放入盛满碎冰的冰鉴之中。
含笑对裴翊道:“且再等一个时辰,待其冰透凝实,风味最佳。”
裴翊凝神望着已成型的酥山,不由轻声赞叹:“公主手艺精巧,实在难得。”
容惊晚转而笑道:“莲子酥山还需再等等,我们先去看看阿纭吧。”
二人行至东苑凉亭,恰是午时二刻。
暑气正盛,日光盈满亭台,不见裴纭身影。
“许是阿纭等得乏了,又被日头晒得发倦,先回自己院里歇着了。”
裴翊望向不远处的燕拂居,温声提议,“不如请公主移步至我院中稍坐?庭内有一片竹林,清幽宜人,也正好避一避暑气。”
容惊晚略作思忖,随即微微颔首。
二人沿凉亭穿短廊而行,不出半刻,已踏入燕拂居。
燕拂居院内翠竹掩映,林间设有一处八角仙台,台上静置一副棋盘,清静之中别具雅意。
容惊晚缓步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庭院中,目光落向那副古梓木棋盘。
裴翊在一旁解释道:“平日家祖与家父常来我院中对弈,只是二人政务繁忙,棋局常常下到一半,便只得搁置。”
容惊晚垂眸细看那局残棋,玉指不自觉拈起一枚黑玉棋子,轻轻落于棋盘上。
裴翊观其落子,只见一着之间,竟将整盘棋救活过来。
他不由得坐了下来,执起一枚白子,凝神端详棋局。
容惊晚在他对面落座,正思忖如何开口。
不料裴翊先出声:“刺杀公主的凶手,如今可寻到了么?”
“大理寺仍在追查,只是此案棘手,人手也明显不足。”
容惊晚轻叹一声,语带惋惜,“说来也巧,那日我遭宫女行刺,姜璟也在江淮遭遇伏击。”
裴翊对姜璟,不如对温珏那般相熟,但也知他不仅是新科状元,更是前户部尚书姜晖之子。
自其父大肆敛财之事败露,姜府被抄,户部巨额亏空一案在朝中人尽皆知。
只是这话从容惊晚口中说出来,显得她对朝局动向过于敏锐了。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心头。
裴翊似不经意问道:“该不会,姜璟也是公主推举前往江淮的吧?”
容惊晚从容落下一子。
棋盘上黑子虽仍处困局,她眉眼间笑意浅淡,尽是势在必得之态。
“姜璟目前并无大碍。”
这话没有明说,便是默认了。
此事他也是昨日下朝时才得知,容惊晚的消息如此灵通。当然,或许是太子告知于她。
“那便好。说起来,姜璟之才,实在子双之上。”
“哦?”容惊晚故作诧异,轻声道,“不瞒你说,我也十分看好姜璟。”
她话锋一转,仿若随口问道,“裴侍郎执掌考功,与各部官员往来最密。您觉得,新上任的两位户部侍郎,可还称职?”
裴翊执白子的手一顿。
他从未与容惊晚谈论过朝中人事,更何况此时本是私下相处,她突然以他的官职相称,令他顿时警醒,心底隐隐泛起一丝不安。
那两位新任户部侍郎,皆为太子举荐。
容惊晚这一问,表面寻常,实则是在打探他对太子一派官员的看法。
吏部向来以清流自居,不涉党争。
可裴家三代为官,所谓“清流”,也不过是表面文章。
明面上不偏不倚,私下又何尝不议论朝中三党之势。
于裴翊而言,他得罪不起任何一位皇子。
他凝神看向眼前这盘残局,是昨日他与祖父裴相未下完的棋。
白子为祖父所执,而方才容惊晚执黑棋落子,此刻便成了他接续祖父的白子,与她共弈此局。
往日他与祖父对弈,从无胜绩。
加之他本是穿越而来,原主棋艺平平,自己在现代也极少接触围棋。
容惊晚棋风不显凌厉,却每一步都暗藏机锋。
眼下他仅能勉强维持平局,足见容惊晚棋艺远在他之上。
“濯若。”
见他久久不语,容惊晚轻声唤回他的表字。
“你认为新上任的户部左侍郎、右侍郎,能力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