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常宁,你别松开孤的手

作品:《夺我封号?重生嫡长女送全家为奴

    此前荷花宴上,崇仁帝刚入席,首先问及的,便是裴翊救了容惊晚之事。


    当时她只道是崇仁帝随口一问,如今想来,裴翊是如何救的她,崇仁帝想必早已一清二楚。


    这份撮合她与裴翊的心思,可谓无处不在。


    而更深的用意,是试探太子是否会如端午画舫那般,再次冒天下之大不韪出手相救。


    所幸,太子此番只是暗中相护,并未正中崇仁帝的圈套。


    “陛下可谓用心良苦。”容惊晚不禁感叹。


    沈昱珩放下玉盏,将容惊晚的身子轻轻转过来面对自己,语气中带着几分低沉:“常宁会不会怪孤?”


    “嗯?”容惊晚抬眼看来,“臣女并未怪殿下。陛下此举,除了撮合我与裴侍郎,更多是在试探殿下对臣女的心意。”


    “可孤心悦你,常宁。”


    沈昱珩声音微哑,似压抑着万千情绪,“孤不能表露,更无法在父皇仍在位时,光明正大娶你。孤……很痛苦。”


    沈昱珩眸色黯淡,眼中尽是自责。他明明心悦于她,却连明面相护都难以做到。


    还屡屡令她因自己陷入险境。


    慢慢的,沈昱珩移开视线,不再与她对望。


    月光透过竹帘,洒落细碎清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一如他此刻破碎的心。


    对于沈昱珩与容惊晚的婚事,像是一个死局。


    无论容惊晚有没有失贞,沈昱珩都不可能在崇仁帝在位时娶她。


    在容惊晚没有对外宣告失贞时,崇仁帝忌惮她暗中替太子结党。


    如今她对外已是失贞之身,崇仁帝又怕太子对她动情,玷污皇家的清誉。


    所以容惊晚一开始便知,她与太子之间,始终横亘着崇仁帝这道坎,难以逾越。


    容惊晚拽住他手中的长瓷瓶,安慰道:“殿下不必介怀,荷花宴上,殿下做得很好,而臣女答应殿下的事,也不会忘。”


    沈昱珩顺势握住她的手,指尖用力撬开她的指缝,强势与她十指相扣。


    “可孤眼睁睁看着你与裴翊出双入对,孤都快要疯了。”


    容惊晚被他冰冷的骨节攥得生疼,试着挣脱几分。


    沈昱珩眸中翻涌着剧烈的挣扎,理智的弦似乎终于崩断,猛地将她握得更紧。


    “常宁,你别松开孤的手……”


    这话一语双关,既是在说此刻紧握的手,更是恳求她不要放开他,不要转身走向他人。


    “臣女并未与裴侍郎发生什么,殿下,你明白的。”容惊晚只好任由他紧紧拽着。


    “况且经此一事,陛下应该不会再想着将臣女推给裴侍郎。而殿下也要沉住气,万不可让陛下察觉你的情绪。”


    容惊晚再次抬眸,一字一句清晰道:“否则,陛下会对殿下失望。”


    “孤明白,只是孤对父皇也很失望。”


    沈昱珩极少表露对崇仁帝的怨怼。


    身为夺嫡的皇子,他本没有立场去怨恨自己的父皇。


    容惊晚看出他心中郁结,亦盼他能敞开心扉。


    世间诸多心结,诉之于口,才易释然。


    “殿下为何这般说?”


    “五六年前,朝中奸佞横生,父皇为肃清朝纲,授予孤摄政之权。待孤完成所托,他便削去孤的权柄,转而定王、明王相继受宠重用。”


    说到此处,沈昱珩忍不住冷笑一声。


    “孤有时觉得,这东宫、这天下,不过是一座华美的牢笼。唯有常宁在时,孤才能找到一丝安宁。”


    沈昱珩看着她,眉目温柔,又难掩落寞。


    他身为崇仁帝最得意的皇子,被父皇借他之手肃清朝局,既全天子清誉,又达成目的。


    容惊晚坚定地回道:“陛下此举实为制衡。就如当今六部,定王掌刑部、兵部,明王有工部之权。殿下现执礼部,户部亦将尽归麾下。”


    沈昱珩感慨:“分权而治,本就是帝王之术。只是户部尚书一职,父皇始终未曾松口。”


    “殿下莫急。”容惊晚轻声劝慰,“江淮旧案未结之前,户部尚书之位恐怕不会轻易定下。”


    沈昱珩聪慧,一点即明其中利害。


    只是大祁开国二十余载,新科状元中堪称出色者,朝中也不过裴翊与如今的姜璟二人。


    裴翊两年擢升吏部侍郎,其中不乏其父吏部尚书之助。


    而姜璟,不过一介孤臣,无族势可倚,无党羽可仗。


    沈昱珩自幼天之骄子,惯见朱紫满朝,原本极难将毫无根基之人放在眼中。


    但他信容惊晚。


    “姜璟在江淮,孤会护他周全。”


    容惊晚眸光清亮,冷静分析道:“如今六部之中,唯吏部尚未明显依附任何一派,若能争取,必成殿下强助。臣女必竭力谋划,务必将此部纳入殿下麾下。”


    “此前臣女对此并无太大把握,但经荷花宴一晤,臣女察觉裴侍郎似乎能懂我言外之意。或许在他心中,亦认同殿下乃明君之选。”


    沈昱珩听她细细剖析局势,言及裴翊时神态专注,眉头越蹙越紧。


    明知她全心为自己筹划,可一想到她要与裴翊这般默契相通,还要频频往来,胸中涌起难以抑制的酸涩与躁郁。


    沈昱珩别过脸去,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容惊晚学着他往日的样子,伸手轻轻将他的脸转向自己。


    “既然陛下有意撮合臣女与裴侍郎,不如……将计就计。如此,既可动摇吏部,亦能麻痹圣心。”


    “就因为操办荷花宴,你常与他并肩,孤几乎要疯了,常宁。”


    “殿下,这是最快动摇吏部,又能令陛下放松警惕的办法。”


    容惊晚鼓起勇气,凑近沈昱珩的薄唇,轻轻地吻了上去。


    一触即分。


    沈昱珩眯了眯眼,对容惊晚这个反常的举动有些震惊。


    倏而,他另一只手蓦地扣住她的后颈,俯首深深吻上她的红唇。


    力度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让她的每一寸都染上他的气息。


    仿佛唯有如此,他才敢确信,他们之间,尚有长相厮守的可能。


    容惊晚藏于袖中的指尖一点点收紧。


    沈昱珩略偏开头,换了个姿势再度覆上,掌心牢牢箍住她轻颤柔软的腰肢,不曾有半分松开。


    她清楚,这一次的沈昱珩,是清醒的。


    清醒地、执意地要将这近一月的思念,以近乎失控的方式尽数诉与她知。


    须臾,容惊晚被压在矮榻上。


    沈昱珩揉着她的腰,目光缱绻又不容回避地吻着。


    窗外竹帘拂动,月色摇曳,掩去一室旖旎。


    不知过去多久,沈昱珩才舍得略离她的唇瓣。


    他微微喘息着,抵着容惊晚的额角,方才那股几乎要将人吞噬的强势与失控渐渐褪去,深眸中是浓得化不开的眷恋,与一丝分明的痛色。


    指腹轻抚过她微肿的唇瓣,注视着她清澈的杏眸。


    “常宁的将计就计,或许也正是引定王与明王显露破绽的良机。”


    容惊晚郑重颔首:“如今户部即将归入殿下麾下,若连吏部也生变,定王与明王绝不会坐视。但请殿下务必护裴家周全。”


    “孤会遣暗卫护住裴家,常宁亦需把握分寸。”


    沈昱珩声线低哑,不容置疑,“若裴翊有半分逾越,孤绝不容他。”


    容惊晚颊边绯色未褪,气息已然平复,迎上他的目光:“殿下放心,臣女自有分寸。”


    沈昱珩回宫时,已是子时一刻。


    而裴相府的燕拂居中,裴翊所居的阁楼依旧烛火未熄。


    书案之上,铺着一幅幅未曾点染眉眼的女子画像。


    画中人粉面桃腮,罗裙婀娜,神韵绝伦,风华绝代。


    裴翊脑海中,反复浮现那双含情的杏眼、如柳细描的黛眉。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与无数次回忆中的惊鸿一瞥,落笔勾描,细细成形。


    待终于搁笔,他凝视案上已成的画像,怔怔出神。


    裴翊苦笑一声,指尖轻轻抚过画中人的脸颊。


    “我到底……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