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画上风雅,画外煎熬
作品:《夺我封号?重生嫡长女送全家为奴》 太子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骤然凝固。
席间鸦雀无声,只余下风吹荷叶的细微沙沙声。
皇后面色彻底黯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沈乾元轻咳一声,语气平静,听不出半分火气。
“太子今日既无意提笔,朕也不强求。”
就在众人以为这场变故,将因太子的拒绝而终止时,坐于上首的沈乾元再度缓缓开口:“那便由此前选定的三组提笔作画。”
“翰林院,备笔墨。”
翰林院得旨,迅速依照荷花宴事先的安排,将笔墨一一备妥呈上。
现场分为三组,容惊晚与裴翊一组,裴纭与明王一组,容雅儿与定王一组。
三人依次立于各自位置。
容惊晚居左,裴纭居中,容雅儿居右。
裴翊、明王沈长鹤与定王沈瑞煊,则分别站在各自组的左斜后方。
面前是御花园的荷花池,他们需在此现场作画,即兴赋诗。
容惊晚与裴纭相视一笑,恍惚间仿佛回到当日香雪阁中,以画会友的情景。
裴纭看懂了她的眼神:容惊晚会全力以赴。
容惊晚拈起一支极细的狼毫笔,蘸取浓墨,手腕悬空,流畅自如地勾勒出荷花娇嫩的花瓣与挺拔的茎干。
笔锋时急时缓,线条如行云流水,极具风骨。
因需先作画再赋诗,故而作画者尽兴挥毫,赋诗者于侧静观等待。
彼此并无太多交集,皆专注于各自之事。
场面泾渭分明。
画架左侧的书案上,早已备好一池研就的浓淡新墨,分盛于数个白玉小碟之中,另有朱砂、花青、石绿等色。
还有盛放清水的水盂,用于调色和洗笔。
沈昱珩看似平静地望着那一抹藕色身影,容惊晚作画时泥金披帛随风轻扬,不经意间撩动他心底的躁意。
察觉自己心跳加快,他垂眸假意饮茶,掩去片刻慌乱。
再抬眸时,目之所及处,是藕色罗裙,裙摆柔软地垂落在鞋边,鞋面还镶着莹莹宝珠。
冷白修长的指,不停地转动手上的青玉扳指,凝眸容惊晚的那幅画。
画已逐渐成型,白玉小碟中的新墨也即将用尽。
沈昱珩注意到,除了他自己,裴翊的视线也始终未离那幅画。
或者说,他也一直在看容惊晚作画。
并且,裴翊可以光明正大地看。
这画面格外刺眼。
沈昱珩索性死死盯着,生怕裴翊的手无意间触到容惊晚,更怕她的笑容是因裴翊而生。
出乎意料地,裴翊将手中那支紫毫笔轻轻搁下,取过一只新的白玉小碟,仔细调起色来。
沈昱珩看不明白他此举何意,难道他调出的颜色,就真能恰好符合容惊晚所需?
他指节一紧,狠狠摁住指间的青玉扳指。
容惊晚又执起一支小羊毫,正欲为画中细节填色渲染。
忽觉手边调色所用的白玉小碟已然用尽。
她缓缓转身,恰见裴翊递来一只已调好色的白玉小碟。
容惊晚并未多想,眸中映着细碎的余晖,闪闪发亮。
她自然而然地伸手接过,动作熟稔无比,仿佛早已习惯这般默契。
两人之间,毫无疏离之感。
沈昱珩低头扯了一下嘴角,似有一丝冷笑,再抬头时,面上已恢复平静。
煎熬的一个时辰过去,画作终于完成。
下一步,便是依画题诗,诗需题于画中。
容惊晚静立一侧,与裴翊并肩而立。
那微微偏开的距离,让沈昱珩心中稍感安慰。
可下一瞬,容惊晚纤指虚点画中某处,似低声说着什么,裴翊也随之俯身靠近。
虽未触碰,但从他的视角看去,二人宛若眉目传情。
更何况在她需要调色之时,他们的配合如此心有灵犀。
倏然间,沈昱珩指间的青玉扳指迸开一道细纹。
刚从诏狱疾步赶回的清霁猛地绷紧脊背,连呼吸都凝滞在喉间,袖中还揣着刚取得的要紧供词,此刻连指尖都不敢稍动。
两刻钟后,赋诗完成。
裴翊等人将诗画呈予沈乾元,所有翰林院学士齐聚一堂进行点评。
最终,众人一致推崇容惊晚与裴翊这一组获胜。
沈乾元眉间尽是笑意,语调高昂地说道:“此画此诗,一眼望去,如见我大祁盛世气象。”
“赏!”沈乾元当即下令,并命将诗画传示全场。
他转而看向沈昱珩,含笑问道:“太子以为此诗画如何?”
沈昱珩脸上仍是惯常的疏离之色,只是眼神似有一瞬,失了温度。
随即垂下眼帘,仿佛在收敛某种情绪。
“常宁公主笔下的荷花宛若眼前绽放,裴侍郎的诗更添意境深远,可谓相得益彰。”
语气客观平稳,听不出波澜。
沈乾元瞧出太子似乎并未动怒,反倒流露几分欣赏之意。
他作为太子的父皇,在这一刻,竟有些看不透自己的儿子。
沈乾元朗声大笑:“朕也深以为然。”
“裴侍郎才情出众,常宁亦是不让须眉,真可谓珠联璧合,佳作天成。”
“朕看这满园盛放之荷,皆不及你二人并肩而立之风雅。若你二人能常此相伴,岂不为我朝再添一段流传千古的佳话?”
沈昱珩眸色一沉,难不成父皇真欲为容惊晚赐婚?
他面色无波,只借着桌案的遮掩,将掌心那枚已然碎裂的青玉扳指,无声地沉入了手边那盏未动过的莲花冰酪中。
冰冷的触感瞬间沁入皮肤,丝毫未能压下他心头的燥火。
裴翊余光扫向容惊晚,见她上前一步,拉开彼此的距离,恭敬敛身一福。
“陛下谬赞。臣女与裴侍郎只是恪尽本分,能博陛下一笑,已是荣幸。至于风雅美谈,臣女愧不敢当。今日所作,乃为君分忧,非为其他。”
裴翊紧接着躬身行礼:“陛下,臣惶恐。常宁公主所言极是,臣等唯尽心完成画作而已。此作能入圣目,已是万幸,不敢再有奢望。”
沈昱珩紧抿的嘴唇稍缓,凉薄的唇角多了几分柔和,平静地望向沈乾元。
沈乾元见状,含笑颔首。
“常宁不愧为朕亲封的镇国公主,为君分忧;裴侍郎亦不负当年惊才绝艳的状元之才。我大祁儿女,皆怀满腔抱负,实乃国之幸事。”
席间众人再度附和称颂,一派君臣和乐的景象,仿佛已将荷花开宴前的那场插曲全然抛诸脑后。
沈昱珩随着众人举杯,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
片刻后,他微微侧首,用仅容清霁能闻的声音低语。
“诏狱那名刺杀公主的宫女,审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