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牡丹宴(2)

作品:《替姐重生后成了死对头的国公夫人

    慈宁宫内,鎏金香炉吐出袅袅青烟,暗香浮动与殿外残余的牡丹气息交织。


    太后端坐与主位之上,谢景钰陪坐在侧。


    其下两列紫檀木几案依次排开,世家公子们与贵女们依序端坐。


    “母后!”


    正当宫女们布置膳馔时,谢婉却是一阵风似的轻快地步入殿内,径直笑吟吟地走向太后身边。


    虽然太后时常管束谢婉,也不过嘴上严厉,心里也是真心疼爱她。


    太后抬眼瞧见是她,眸中先是一暖,随即故作严肃,轻轻拍了下女儿的手背:“婉儿,这般大了还毛躁,也不知稳重些。”


    虽是责备,语气却并无多少斥责之意,反显亲昵。


    谢婉顺势挨着太后坐下,笑着回句道:“在母后身边,儿臣永远都是孩子嘛。”说罢,太后才抬眼看向殿下已然依序端坐的世家公子和贵女们。


    太后略略用了些羹汤,雍容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下众人,唇边含着一抹温和的笑意,缓声道:“今日牡丹盛开,魏紫姚黄,争奇斗艳,确是盛世气象。”


    “哀家看见那些鲜艳的花,便想起你们这些孩子,正是人生最好的年华,就像那园中牡丹,各有其妍,亦需寻得自己的一片天地。”


    她话语微顿,指尖轻轻搭在身旁谢景钰的碗上,语气愈发慈爱心切:“尤其是景钰,身子骨总叫哀家悬心。若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品行端方的人时常照料陪伴,哀家也能宽慰不少。”


    太后虽未明言“选妃”二字,然其目光意有所指地流连于席间几位家世显赫,容貌出众的贵女身上,其中深意,在殿之人无一不心领神会。


    殿内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几位被目光扫过的贵女或羞涩垂首,或悄然端坐,姿态愈发矜持。


    沈望舒倒没多在意,毕竟谁能看上一个已经成过亲的人呢。


    在气氛尴尬,谢景钰忙开口道:“儿臣年岁尚不及弱冠,婚配之事,母妃无需忧心。”


    他语气恭敬,然而低垂的眼睫下,眸光却深邃难辨。


    ......


    如此太后也是下不来台,谢婉忽的轻咳一声,含笑望向太后,语气温和却清晰地打破了先前的沉寂:


    “母后,如此佳肴美馔,却未免有些沉寂。不如......邀殿下才子佳人一展所长,亦为饮宴添些兴致。”


    此言一出,席间顿时静了静。众家公子贵女们面面相觑,虽有欲试者。但都恐吸引太后注意,要是被选上可真是得不偿失。


    一时并无人应答。


    正当此时,一个清脆娇柔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刻意:“太后娘娘,殿下,臣女倒想起一人。”


    转向沈望舒:“沈家姐姐望舒,昔年便有才名,琴艺卓绝。若论助兴,再合适不过了。”


    自从沈望舒害的魏书瑶母亲被发配田庄,府里的下人审时度势,魏书瑶很快替代了沈望舒先前在府里的位置,任人白眼。


    此次正好逮住机会,好让她出丑。


    太后闻言,果然露出兴趣:“哦?沈家姑娘还会音律?”


    谢婉疑惑道:“本宫怎不知沈家妹妹还擅长音律?”


    沈望舒太清楚魏书瑶葫芦里卖得药,欲开口解释缘由,被魏书瑶先前一步回答:


    “长公主有所不知,沈小姐一手古筝,堪称一绝!可沈小姐平日里困于宅院,才艺无处施展。如今正是好机会。”


    魏书瑶继续输出道:“寻常曲子对沈小姐来说,自是信手拈来,未免无趣。臣女听闻《秋鸿》一曲,意境高远,更寓指日科举,鹏程万里,正可激励在坐有志于春闱的公子们。想必沈小姐定愿意奏此曲,以飨众人。”


    她语速轻快,字字句句却将沈望舒架在高处。席间知情者皆默然——《秋鸿》一曲技法繁难,对左手按弦揉吟要求极高,非功力深厚者不敢轻试。而沈望舒左手无名指天生隐疾,力道不足,于此曲可谓致命弱点。


    沈望舒心下一沉,她指尖微微发凉,广袖之下左手无名指似乎已隐隐作痛。


    慕辞注意到她的无措,指尖不断的敲击杯沿,茶杯中的水漾起一圈圈细密的涟漪。


    他本来不再怀疑她的身份,可在他的记忆里,苏念是没有这个隐疾的。


    若是沈望舒复生在苏念身上,即便左手无名指有力,也会延续她以往的习惯。


    用中指的“勾”、“剔”替代无名指的“打”、“摘”。


    太后听后欣然颔首:“《秋鸿》寓意甚好,望舒,就让哀家与众卿家一饱眼福吧。”


    太后懿旨已下,再无转圜余地。沈望舒只得起身,垂首应道:“臣女……遵旨。”


    她步履从容地走向殿中那架桐木古筝,面色平静如水,唯有广袖之下微微收紧的指尖,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而坐于上方的谢景钰,自是早已看透魏书瑶那些龌龊心思。


    他好整以暇地执起酒杯,目光落在沈望舒身上,俨然一副静待好戏开场的神情。


    魏书瑶在席下几乎是屏息等待着,唇角已预备扬起讥诮的弧度。


    她笃定,下一刻,便是沈望舒出丑之时。


    然而,第一个音符清越而起时,沈望舒的手法便让魏书瑶瞳孔微缩。


    只见她右手弹拨依旧流畅如行云流水,至关重要的左手按弦取韵之时,却并非循常理。


    该用无名指“打”、“摘”之处,她腕势微转,竟以力道更足、控制更稳的中指,使出“勾”、“剔”之法,于细微处巧妙替代,音色竟无多少滞涩,反因力道充沛,更添几分清越激昂。


    在需长时间吟揉的乐段,她亦避开了无名指的虚弱,或以中指压弦,或竟以拇指深按,指法虽与谱载略有出入,却因运用精妙,衔接无痕,生生以迥异的指序。


    将这曲《秋鸿》的磅礴气势与高远意境,淋漓尽致地演绎出来!


    席间原本抱着看客心态的众人,不知不觉已敛了神色,渐露诧异,欣赏乃至沉溺其中。


    连太后都微微颔首,目露赞赏。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殿内静寂片刻,随即爆发出由衷的赞叹与掌声。


    魏书瑶僵在原地,脸上的得意早已化为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不堪的苍白。


    她清晰地记得沈望舒初到侯府时,当场抚琴,连最简单的曲子都弹得不成样子。


    她预想中的狼狈不堪并未出现,反倒成就了沈望舒又一次的惊艳四座。


    可魏书瑶又怎会知道,那是沈望舒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让侯府低看她,满足她不嫁的愿望。


    还有一个原因,沈望舒只会给至爱之人演奏曼妙琴声。


    台下无尽掌声之下,慕辞攥着茶杯的指尖逐渐收紧。


    热茶早已不再冒热气,温吞地困在杯子里,映出他阴沉的脸,汹涌的怒火都被死死压在低垂的眼帘之下。


    沈望舒上一次毫无保留展示琴技之时,还是在未成婚之前,她为那人弹奏之时。也是这般娴熟,琴音婉转。俨然看不出左手伴有隐疾。


    她琴商极高,能够巧能补拙。但他不知道苏念与沈望舒一样,也左手伴有隐疾。


    谢景钰见慕辞这般,唇边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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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他的目的达到了。


    沈望舒缓缓收手,置于膝上,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颤,却被广袖悄然遮掩。


    她抬手,目光平静地掠过脸色青白的魏书瑶,并未言语,只是向着太后和睿王的方向微微欠身:“雕虫小技,有辱清听。”


    “厉害!!”谢婉本就欣赏沈望舒,如此技能加持,自是对她更加喜爱。刚结束就迫不及待鼓掌。


    沈望舒望向她,不自觉笑意加深,莫名感觉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太后微微点头,不仅是满足她高超的琴艺,更是对她举手投足间的优雅气质所满意。


    可最致命的,她是一个寡妇,就算再优秀,也做不了谢景钰的王妃。


    甚至太后还有更加疯狂的想法......沈望舒实在不是睿王妃的最优之选。


    随后,宴会结束。慕辞匆匆离去,沈望舒本想去旁敲侧击地询问关于苍华山密道囤兵一事,见他离去,也只能再寻时间。


    沈望舒心底里是相信他的,毕竟他早就发觉自己的身份,却也未赶尽杀绝。或许其中有隐情也未可知。


    随后,在回沈府的马车上。


    芍药兴奋道:“小姐,今天真是解气!看看魏书瑶那张脸,就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她以为小姐左手隐疾不擅琴技,谁知道小姐当年,是不屑给她展示。”


    “你等一下...”沈望舒疑惑道:“我以前便有左手无名指无力的症状?”


    “是啊。”芍药如实回道:“小姐怎么会这么问?”


    “无事......”沈望舒只是有些意外,自己虽然和她一母同胞,没想到竟还有这个共同点。


    ......


    回到府里,直到深夜。沈望舒提着那盏小小的风灯,前往树林深处。


    夜风穿过光秃的枝桠,发出呜咽般的低鸣。她心中沉郁,只想着尽快赶到那处隐秘的所在。


    那座她亲手垒起、无名无姓的孤坟。坟里没有尸骨,只埋着她父母生前留给她的那半枚羊脂玉佩,是她在这世上唯一能偷偷祭奠、寄托哀思的地方。


    他们被冠以通敌叛国的滔天罪名,她连为他们立一块刻有名字的墓碑都做不到。


    沈望舒每每坚持不下时,就会来此,对着这空坟寄托思念。


    在外人眼里,沈望舒独立坚韧行事果断,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脆弱缺乏安全感。时常在无人的深夜忧愁郁结,独自神伤。


    然而,当她借着昏黄的灯光看清眼前景象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


    手中的风灯“啪”地一声跌落在地,火光跳跃几下,倏然熄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那座小小的土坟,竟被刨开了!


    新鲜的泥土胡乱堆在两侧,原本埋下的那只楠木盒子不翼而飞,只剩下一个空洞洞、黑黝黝的坑洞,像一张无声嘲笑的巨口,吞噬了她所有的念想和伪装的坚强。


    “不......不会的......”她声音颤抖,带着不可置信的惊惶。


    下一瞬,理智彻底崩断。沈望舒猛地铺跪在泥土之上,双手疯了一般地刨挖起来。


    冰冷的土石刺痛她的指尖,尖锐的枯枝划破娇嫩的皮肤,她却毫无所觉,只是拼命地挖着,仿佛那样就能找回被夺走的一切。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泪水模糊了视线,混合着泥土黏在脸颊上,她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


    那是她活下去的支撑,可泥土之下,空空如也。


    她完全没有注意,身后有一人正向她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