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一触击发

作品:《替姐重生后成了死对头的国公夫人

    沈望舒虽是个寡妇,却因美色名动京城,此番求婿的风声才放出去不过片刻,各家媒人便已闻风而动。


    一时间,沈府门前络绎不绝,穿红着绿的媒婆们几乎踏破了门槛,说媒的帖子更如雪片般纷至沓来。


    沈望舒刚走到前门想看个热闹,忽见一只大雁直直朝她面门飞来。“啊!”


    她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人人都道沈望舒天不怕地不怕,却鲜少有人知晓,她唯独怕尖嘴动物。


    当然,这并不妨碍她爱吃。


    裴轩挤开喧嚷的媒婆群,几缕发丝微乱地走到她跟前,轻声问道:“没事吧?”他们自幼一同长大,裴轩自然对她的喜恶再清楚不过。


    恰在此时,姜昭愿一个侧身插进二人之间,人高马大地正好将沈望舒挡在身后。他挑眉将裴轩上下打量一番,撇嘴道:“啧,你离阿姐这么近做什么?”


    自从姜昭愿见识过沈望舒的身手与才智,便心生崇拜,软磨硬泡之下终于让她认下了这个阿弟。同为边洲的老乡,自然格外亲厚。


    至于裴轩,则始终被排除在这份亲密之外。


    一方面,姜昭愿觉得裴轩这种口蜜腹剑之人靠不住;另一方面,他也是与自己争夺首辅之位的有力对手。


    “哼,”裴轩没好气地说道,“不让我离望舒近,你倒可以?”


    “那是自然!我可是阿姐认下的弟弟,你算哪位?”姜昭愿反唇相讥,“再说了,‘望舒’是你能叫的吗?”


    眼看两人剑拔弩张就要闹起来,沈望舒赶忙将两人拉开,低声斥道:“在外人面前这般模样,成何体统?你们不要颜面,我还要!”


    她话音一落,裴轩与姜昭愿顿时收声,齐齐抿嘴撇过头去,谁也不看谁。


    西院的柳姨娘和沈沐宜气得牙痒痒,摔碎了好几套茶具,暗骂那些男人瞎了眼,竟看上沈望舒那个寡妇!


    沈修瑾与他们通过气,谁料一朝知道沈望舒的完璧之身,所有高门大户都吻了上来。谁不想美人事业双丰收呢?


    芍药和孟管家也没闲着,拿着个扫帚将一应人全部赶了回去。


    说媒的帖子摞起来厚厚一踏,沈望舒随意翻开一张,姜昭愿夺了过来,神情激动:


    “赵鹤桓这个纨绔子弟,还敢求娶我阿姐?!”


    “你认识他?”沈望舒问道。


    姜昭愿直接将说贴撕个粉碎,气愤道:“这帮京城公子哥里,属他最是花天酒地。仗着自己是礼部尚书的儿子,眼比天高。更是扬言能一朝得科举榜首。”


    虽是赵鹤桓酒后胡话,但还是不少人听了下去。不过没多久就消声灭迹没人再提了。就连赵鹤桓也被关了禁闭,没再出来过。


    沈望舒将此话听了进去,没有声张。只是招呼二人离开。


    夜以深沉,沈修瑾的书房却灯火通明。沈修瑾如今圣眷正隆,同僚巴结,他仿佛又看见了自己入阁拜相的光明前景。


    沈修瑾看到书房里人影晃动,暴力踢开门正要破口大骂,却见女儿沈望舒端坐在椅子上,神情悠然。


    沈修瑾立刻噤了声,毕竟他是见过沈望舒的手段,还是有些后怕在的。


    “父亲。”沈望舒语气平静无波,这是她第一次称呼他为父亲,这是林氏极力要求的,为了不让她寒心,只能松口。


    沈修瑾毫无领情,面色沉下来:“放肆!谁准你未经通传擅闯书房?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他习惯性地端起父亲的威严,试图用气势压服她。


    沈望舒像是没听见,起身一步步走到那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前,目光扫过那方价值不菲的端砚,唇角掠过一丝讥讽。


    “父亲的规矩,女儿自然不能忘。”她的每个字都清晰地砸在漆黑的夜里:“父亲的规矩......是宠妾灭妻,纵容西院那位克扣嫡妻用度,以致母亲缠绵病榻,形销骨立吗?”


    沈修瑾脸色猛然一变:“你胡说什么?!”


    “父亲的规矩!”沈望舒不等他发作,语气不快,却毫无停顿,压的喘不过气:“是挪用母亲陪嫁之资,贴补给妾室母族,中饱私囊吗?!”


    沈望舒说着,从袖中取出几张誊抄清晰地纸张,毫不留情地甩在沈修瑾脸上。那上面罗列着时间,款项,名目,一目了然。


    顿时将沈修瑾怼得懵圈在原地,嘴微张着就是输出不了一个字。毕竟事实都甩到面前,再解释也是苍白无力。


    半晌才憋出几个字:“逆女,你竟敢......”


    “父亲的规矩!”沈望舒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冰冷的嘲讽,压过了他的怒斥,“还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一边做着清贵无比的翰林学士,一边在废弃诗稿上写着‘明珠暗投恨难平’,怨恨娶了我母亲这嫡妻,耽误了您与那‘野草闲花’的恩爱缠绵?!”


    ‘野草闲花’这四个字咬得极重,如同一个耳光狠狠抽在沈修瑾脸上。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色青白交错,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她怎么会知道?!


    沈修瑾似是意识到什么,下意识地抬眸瞟了一眼,角落与墙壁扣得严丝合缝的木质书柜。沈望舒很快捕捉到他那细微的动作。


    她之前曾试图挪开那书柜,谁料就像镶嵌在墙上似的,根本挪不开。


    或许那里暗藏乾坤也未可知......


    沈望舒直接坐在沈修瑾的书案上,恰如第一次见面,沈修瑾也是这般趾高气昂地望向她一般。


    “需要女儿将伺候过母亲的旧仆一一找来对质吗?需要女儿请回当年因不肯以次充好、苛待母亲用药而被您打发去庄子的老李头吗?需要女儿将这些东西,还有父亲您那首‘抒怀明志’的大作,多抄录几份,送到都察院诸位御史大夫的案头......”


    “请他们评评理,看看一位‘道德文章皆为天下楷模’的翰林学士,私底下究竟是怎样的宠妾灭妻、亏待嫡系、贪墨妻财的伪君子吗?!”


    她的话如同连珠箭,又快又狠,每一箭都精准地命中沈修瑾最致命的要害——他的官声,他的清誉,他赖以立足朝堂的根本!


    沈修瑾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望舒,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从未想过,他的亲女儿会无情地要将他置于死地。


    她不是在商量,更不是在乞求,而是在威胁!


    “你......你到底想怎样?”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力感和被戳穿伪装的惊怒。


    沈望舒直起身,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眼神中的锐利丝毫未减。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第一,恢复我母亲正室夫人应有的一切待遇。用度、人手、药材,比照京城一品诰命夫人的标准,只许多,不许少。我会亲自派人核对。”


    “第二,我的婚事,不劳父亲费心。从今日起,我沈望舒的终身,由我自己做主。你若再敢暗中放消息、或是应承任何一家婚事,后果自负。”


    “用我暂时的‘不安于室’和您即将崩塌的‘清贵名声’以及仕途前程相比,”沈望舒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父亲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


    此时书房里死一般的死寂,只能听到沈修瑾粗壮的喘息声。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女儿,仿佛今日才是真正认识他。


    良久,沈修瑾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跌坐在椅上,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近乎呻吟的叹息。


    他现在才明白,自己终究不是沈望舒的对手。


    沈望舒不再看他,转身,拉开书房门,从容地走了出去,留下沈修瑾一人在满室灯火下,面对着他摇摇欲坠的完美世界。


    ......


    此事告一段落,沈望舒扑倒在柔软舒爽的大床上,长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解脱啦!!”


    芍药脸上却没有丝毫愉悦,上前开口道:“小姐,宫里递了请帖,点名道姓地让您去赴宴。”


    “啊?!”沈望舒从床上弹起来,夺过请帖快速扫了一遍。


    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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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邀京城世家贵族子弟和小姐,赴宫中共赏牡丹花。


    明眼人都知道,太后是为了睿王殿下的婚事才办这次牡丹宴。原本谢景钰过束发之年不过两年,不用如此着急婚配。


    可毕竟活不过三十五岁,人生该走的流程给赶紧提上日程才是。可又有谁愿意嫁给一个病秧子,短命鬼,只能太后采取强制措施才行了。


    总结一句:太后为了一瓶醋包了顿饺子。


    沈望舒左右想不通:“为什么我也要去啊,人不够,我去凑数的嘛?再说了,怎么还请了世家‘子弟’啊?!”


    芍药严肃猜测道:“可能......抓不住睿王殿下口味,就各式各样的都来一套?”


    “......”沈望舒想起谢景钰那副虚弱可人的样子,安慰自己道:“也不无可能。”反正凑数的,静静待在旁边就好了。


    .......


    翌日,沈望舒刻意拖到最后一刻才动身前往皇宫。抵达宫门时,四下已空无一人,正合她心意。


    谁知怕什么便来什么。她刚一转身,便见一辆马车不疾不徐地驶来。只一眼,沈望舒便认出了那是谁的车驾,正欲快步避开,身后却传来陆川洪亮得几乎震耳的喊声:“沈小姐!!,可真巧啊!”


    沈望舒只得无奈一笑,转身迎向定国公,客气地寒暄道:“定国公的伤势可好些了?”


    “我......”慕辞刚要开口,却被陆川抢过了话头。


    “多亏沈小姐的药膏!主公抹了没两日就又生龙活虎了!”陆川笑得没心没肺,浑然不觉自己打断了主子的话。因着慕辞态度的转变,原本对沈望舒深恶痛绝的陆川,此刻敌意也消减了不少。


    “陆川,你去安置马车。”慕辞吩咐道,语气平淡,“陆浊随我入宫即可。”


    “宫门不是有专人安置车驾吗,主公为何偏要我去?”陆川颇觉委屈地嘟囔。


    一旁的陆浊一针见血:“因为你话多。”


    沈望舒在一旁忍不住抿唇莞尔,没想到平日里一副正经严肃模样的陆氏兄弟,私下里竟有这般反差。


    两人并肩步入宫门,周遭的窃窃私语自是少不了。但慕辞恶名在外,竟无一人敢抬眼正视他们,纷纷避之不及。


    “你可知睿王为何会在乱葬岗?”慕辞忽然问道。


    “他并未告知我缘由。”沈望舒如实相告,觉得并无隐瞒的必要。


    慕辞继而追问:“那你可曾察觉他有何异常?”


    看他神情颇为凝重,沈望舒几乎以为他与睿王殿下交情匪浅。


    “他......是有些异常。”沈望舒回想道:“我初见他时,他脉搏虚弱,已然濒死之状,可不知为何,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慢慢地恢复过来。”


    沈望舒以为这是谢景钰不同于常人的特殊体质,毕竟是活不过三十五岁,有些不同也是常见的,她所疑惑的,是太后的态度。


    慕辞神色一变,却很快转为平静。


    还是让他钻了篓子,复生了。


    只是可惜谢景钰,人生不过三十五载,生命却截止在了十七岁.....


    “怎么了,有何异常吗?”沈望舒注意到他的表情,询问道。


    “无事,走吧。”慕辞面无表情地走在前面,不顾身后的沈望舒追不追得上。


    “他又抽什么风啊?”沈望舒吐槽道。


    随后两人来到慈宁宫,出于对慕辞的恐惧,本来早有人想着要好好教训一番沈望舒,此刻也退了下去。


    “沈姑娘!”一声清亮的少年音传来,谢景钰缓缓走了过来。


    已过阳春四月,谢景钰还是披着件薄薄的披风,脸色雪白。看着他沈望舒莫名觉得很冷。


    第一想法就是,要是日日看着他,岂不是屋里都不用放冰鉴了。


    “不知殿下的身体可好些了?”沈望舒日常寒暄道。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多谢沈姑娘关心。”


    慕辞正好成了背景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