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28章:请归

作品:《少阁主今天也没有死

    神鬼阁和镇异司本就泾渭分明,谢危行从前并不认识几个神鬼阁的人。


    但他这会儿却忽然发现,他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片刻后,谢危行才想起来,羊眙,似乎就是万象诡境中,在挽戈拜入神鬼阁,找茬要和她比试的当年的那个十二岁的世家子弟。


    ——原来是这么个玩意。


    挽戈这会儿正好醒着,对着随手从谢危行书房里摸出来的一卷《洞玄真解》昏昏欲睡,听见小厮通报时,也片刻后才想起了羊眙到底是谁。


    谢危行侧眸,无声看向挽戈。他看见挽戈合上书,侧头和他眼神交汇间点了点头。


    他才随口吩咐:“放他进来。”


    小厮应声退下。


    靴子的声音。片刻后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跨入门槛内。青年眉目还算英挺,衣着相当华丽,暗纹春锦缎,腰间玉佩叮叮当当的,是世家子弟惯有的排场。


    羊眙一进门,先是被国师府不合时宜的暖意压住了步子,视线掠过窗上映出山茶和白梅的影子,最后才落在榻上那十七八岁姑娘的身上。


    他不由收了三分神气。


    羊眙从前和这位神鬼阁少阁主并没有很多接触,但是他无端觉得对她似乎很熟悉,目光对上她时,甚至有一种久远的不服气的感觉。


    ——他当然不知道,在能干涉因果的万象诡境中,十二岁的自己和五岁的挽戈,在拜入神鬼阁时的那场比试。


    于是羊眙用一种极其挑剔的眼光打量了一下挽戈。


    从前在神鬼阁时,他并没有多注意。这会儿才注意到,她是那种看一眼就让人本能地收声的漂亮。


    乌黑的瀑发半束在后颈,皮肤是病里才有的雪白,眼眸黑白分明,睫羽很长,披着素色的披风。


    她坐着,并不靠枕,肩背很薄,像一阵风就能吹散。


    太薄、太瘦了,羊眙挑剔地心想。


    好看是好看,但是不像是能握刀的人。


    “神鬼阁执刑堂弟子,羊眙,见过……少阁主。”


    羊眙拱手,迟疑了一息,还是把“少阁主”三字叫了出来。分明是恭敬的语调,却听出一寸不易察觉的轻慢。


    奇怪的熟悉感又冒出来,叫羊眙浑身不自在。


    明明记忆里和挽戈接触并不多,可是羊眙就是觉得好像在哪里和她接触过。


    羊眙片刻后才意识到这是国师府,又拱手:“……也见过国师大人。”


    谢危行懒洋洋嗯了一声,没起身。


    羊眙毕竟还是神鬼阁的人,此前并没有怎么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少年国师、镇异司最高指挥使。


    但羊家算是武学世家,羊眙对于谢危行的传闻还是有很多耳闻的。


    羊眙显然有话要说,但并没有说出口。


    他听说了挽戈暂住在国师府,但没想过这二人这样形影不离,即使他是来见挽戈的,谢危行也没有要主动离场的意思。


    羊眙咬了咬牙,片刻后,终究还是开口了:“此行涉及神鬼阁内事,请恕在下冒昧——敢请国师大人避退。”


    话说的很客气,意思却一点也不客气。


    在旁侍立的小厮们都屏了气。在国师府内、谢危行的地盘中,敢叫这位回避的,不多见。


    谢危行却哦了一声,似笑非笑:“行呀。”


    他起身掀帘出去,有意无意地一晃自己缠在手腕上的铜钱,铜钱的声音很轻。


    与此同时,挽戈只觉得她手腕上那半圈黑绳上铜钱也在轻微地共振起来,泛起温温的热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蹭了一下。


    她不由淡淡一哂然,这人。


    屋子里这会儿只剩下挽戈和羊眙二人,静了下来,连炭火里的噼啪声音都很清晰。


    羊眙先行了下礼,然后道明了来一:“我奉阁中执刑堂堂主之命,以及阁中长老议令,传请少阁主立即返回山门。”


    他顿了顿,补充了理由。


    “少阁主近日行止,阁中已经有议论。萧家连日寻你,你不归,有违孝道。再者,听闻你伙同国师,夜闯萧府命堂,闹得沸反盈天。现在又长居国师府,长老们都觉得不妥。”


    “这也是……掌门的意思。”


    掌门就是老阁主了。


    骤然听见她师父的消息,挽戈眼皮也没动,嗯了一声,像是对这些指责照盘全收,反问羊眙:“说完了吗。”


    羊眙被她那简单的一句话噎了下,沉下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弟子奉的是三长老与执刑堂的意思,请少阁主回山听训。”


    “听训?”挽戈声音很淡,“神鬼阁的确与镇异司多年来泾渭分明,但我与谢危行在诡境内的相识,和少阁主的身份无关。”


    “至于萧家,我已与之两清,孝道不是他们借尸还魂的幌子。神鬼阁是江湖门墙,什么时候变成了萧家宗祠。”


    羊眙被她这两三句话拆得心底极为不顺畅,喉结动了动,勉强压住不悦:


    “少阁主莫要借着国师府的威风说硬话,你昔日在阁中虽有些名头,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身子骨弱的很……执刑堂也不是吃素的,请少阁主回山,听训最妥。”


    ——这是要来硬的、强行请她回山的意思了。


    挽戈终于笑了下,很浅很浅:“你说我弱?”


    羊眙心想,难道不是吗。


    寻常习武之人,从来没有见过像挽戈这种薄而瘦的骨架的。他承认他不由自主被那种脆弱的漂亮吸引,但是也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些轻蔑。


    花瓶而已,少阁主也不过如此。


    他这样想,甚至生出了一丝“彼可取而代之”的感觉。


    不过面上,羊眙还是看上去给足了面子:“谈不上,只是——”


    “——只是看不惯我。”挽戈替他把话说完。


    她终于把方才那卷令人昏昏欲睡的《洞玄真解》搁在一旁的案上,又推开了一寸。


    羊眙不明所以。


    但是下一刻,他只觉得袖口一轻,叮当两声脆响,他袖中藏着的两个乌黑细长的东西不知道怎么地坠地。


    ——袖里箭。


    羊眙脸色大变,下意识就去抬手。


    他手还没抬起来,挽戈的动作更轻更快,像是一团影子,一步没动,风已先到。


    她冰凉的手指在他腕骨上一拧,另一只手鬼魂般滑过他的腰侧,清清楚楚从腰带里抽出一柄薄如蝉翼的匕首,连带着另一个香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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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她摸了出来,坠落在地上。


    挽戈轻轻掂着那柄匕首,修长苍白的手指慢吞吞拂过锋利的刀锋,叹了句:“好刀。”


    羊眙不敢动了,他甚至都无法捕捉到挽戈出手的身影。他像被人泼了盆冷水般筋骨都绷紧。


    他自诩也是武道世家子弟,还是神鬼阁门人,武功在大衍王朝谈不上最顶级,也是一流高手。


    ——可是居然就这样被人在面前摸走了贴身匕首。


    他毫不怀疑,如果挽戈有心,那匕首已经插入了他心口。


    挽戈目光往下掠过羊眙全身,她眼眸相当好看,但是却瞧得羊眙周身一颤。


    “还有,”她平静道,“你东西还挺多,后腰,靴筒,右肩,藏的东西都拿出来吧。”


    羊眙咬牙:“你——”


    “你自己拿,别让我动手。”挽戈黑白分明的眼眸盯着他。


    短短一息的对视,羊眙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把东西一件件摸出来,置于案前。那大多是暗器,叮叮当当,越堆越多。


    他的脸色也从白变成了青。


    那堆暗器当然不是藏来玩的。


    和羊眙收到的命令一样——如有必要,他会用这些东西,把这位少阁主“请”回去。


    屋子里炭火噼啪地炸了一声。


    “没必要,”挽戈淡淡道,“带这么多,你也打不过我。”


    羊眙喉头发紧,想死要面子。


    但是方才那一两下,已经让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即使她看上去久病未愈的样子,也足够应付他了。


    他强自镇定,拱手:“属下冒昧,是我僭越了。”


    挽戈嗯了一声,像根本没把这当回事,语气仍旧平平:“执刑堂在京的分堂,盯着我盯着辛苦了。你回去复命,告诉执刑堂堂主——少阁主已听议令。”


    她顿了顿,又道:“至于掌门,我会回山当面请罪。”


    羊眙急切道:“何时回山?堂主要一个时辰内。”


    挽戈抬眼看他:“三日。”


    羊眙哑了一瞬,想再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他手指收紧,良久,应声道:“属下会受命传话。”


    他耳根发烫,连自己丢下的那堆东西也不要了,片刻后拱手后退了一步:“三日后,神鬼阁行馆,弟子恭候少阁主车架。”


    “不必,”挽戈却摇头,“派一个你来带我回去,恐怕不太够格。我会回去——自己回去。”


    羊眙只得再躬身:“……谨记。”


    他转身出门,离开国师府的阵法后,冬日的风将羊眙脸上发烫的热意也吹散了些。


    他走出两步,像忽然想起什么,回首又望了那薄瘦的身影一眼。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无端涌上来,压得他心底一闷。


    到底在哪见过呢?


    屋子内重新安静了半刻,帘影一动,谢危行掀开帘子回来,径直走到案前,望向那堆叮叮当当的暗器,乐了下。


    不过等他注意到那羊眙落下的香囊时,才顿了下,把那香囊拎起来,没嗅,但是右眼金影无声无息亮了下。


    片刻后他才放下香囊:“神鬼阁还会这个。”


    挽戈不明所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