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29章:栽赃

作品:《少阁主今天也没有死

    羊眙被人找到的时候,身上香气久久未散。


    不是那种寻常脂粉的香。


    而是混杂了葱油酱醋的鲜香。


    京城外城一家酒肆的后厨,掌厨今日开工的时候,总有些迷迷糊糊。


    今日他手下的学徒,送来的肉有些特别。


    刀功特别好。


    肉片特别薄,几乎透明。连骨头都被平平切开,横截面平整光滑。片片厚度齐整,一摞摞整过方一样,纹理顺滑得出奇,白得透粉。


    掌厨忍不住咂舌:“好手艺。”


    他心想,学徒近日进步很大啊。


    清汤起滚,盐酒先下,姜片数叶。肉片倾入雪白的汤中时,细碎的油星漂浮之间,香气一路攀入空中。


    一切都很满意——直到他的勺子从汤里捞住一片薄而半透明的东西——这东西薄而摸着脆,但很明显不是骨渣。


    他起先以为是意外,学徒还是有些不走心。但是等到他捞出第二片、第三片,才意识到不对。


    这些东西指甲盖大小。


    不。


    ……不对。


    ——这似乎分明就是指甲。


    “谁的……”


    掌厨喉头发涩,话说不出口,但背部已经冒出了自下而上的恶寒。


    他猛地放下勺子,连火都来不及熄灭,就冲去找早上学徒送来的肉篮。


    那些肉篮黑布盖着,整整齐齐靠墙摆着,还残留着新杀的血的新鲜气息。


    他只觉得自己心跳跳的很快,不敢去翻,只隔着黑布去摸,起先还残留着一些侥幸,但是直到他隔着黑布摸到了一个形状是圆而带着些硬的东西。


    他颤抖着手掀开黑布后,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师父?”


    案前的学徒被汤香勾得吸着鼻子,探进来想偷看掌厨在做什么,却看见掌厨吓昏的那一刹那。


    他刚进来走了两步,等他看清黑布下的东西时,脚一绊,差点自己也摔翻在地。


    ——那分明是人的头颅!


    等捕快和府丞破门而入的时候,店内已经乱成一锅粥,食客已经都跑完了,但门口还有看热闹的人探头探脑。


    顺天府尹尉迟向明,带着人查封了这家酒肆。差役们忙前忙后,封住了现场。


    “先别碰那汤,”尉迟向明沉声,“把东西都翻开看。”


    十多个肉篮上的黑布,被一一掀开。


    每一个篮子中都是均匀平整、叠得好像并没有被切片的人体。


    但是那分明已经被切成厚薄完全相同的骨肉薄片了,只是码得整整齐齐,好像完全没有切开过一样。


    寻常人切这种骨肉,绝不可能这样一刀到底同片,每一片都平直得离谱。


    “尉迟大人,这,这刀面……”仵作声音很紧,“这刀上功夫,绝非常人能所有啊……”


    ——绝对是世所罕见的用刀高手。


    尉迟向明做了这么多年顺天府尹,大案重案多多少少都见过,这还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现场,心里有些发怵。


    但他表面上不愿意表现出来。


    有差役从一个篮子里,捞出了一截黑锻,指腹一抹,摸出了嵌了银线的暗纹,惊道:“大人,这是银丝锦!”


    居然是银丝锦。


    尉迟向明心里一沉,知道不好了。


    ——这种衣料,只有世家子弟才穿的起。


    “去查近日有没有世家子弟失踪。”尉迟向明扭头吩咐差役。


    他的副手却支支吾吾起来:“大人……”


    “怎么?”


    “昨日,羊家来报过官,说羊三公子失踪了。”


    尉迟向明眼皮一跳,声音很沉:“什么时候的失踪?”


    副手低声:“羊三公子本来入了神鬼阁门下,两日前奉差出行,至今未归。羊家已经往神鬼阁问过了,也无踪迹。”


    尉迟向明心想,这下全完了。


    羊三公子既是武学世家子弟,又是神鬼阁门徒,武功绝不可小觑,但连羊三公子都被片成了片——凶手绝不会是无名之徒。


    这不是他这样普通朝廷官员能处理的。


    他当机立断,吩咐副手:“去镇异司请人。”


    半个时辰后,镇异司的人还没来,已经有差役小跑进来。


    “大人,羊府来人了!”


    羊氏披着没系好的皮袄,钗在耳后歪着,发丝散乱,鞋尖还沾着泥。


    她根本不在乎自己身为世家夫人却被人看见了这副模样,眼里是病红,哑着嗓子:“让开!”


    店内顺天府的人粗粗分开让开了一条路。


    尉迟向明迟疑了片刻,还是拦了一下:“夫人,此处血腥重。”


    “让我看!”羊氏根本不听,她的唇发白发抖,“我自己看……”


    她跌跌撞撞冲向了最里面的篮子——那是死者的头颅。


    待看清后,她骤然呆住了。


    片刻后,她唇完全白了,伸出手,手指猛烈地颤抖着,摸向了那张她从前摸过很多次的脸:“眙儿……”


    她指腹才轻轻一碰,那被片得相当整齐又叠好的头颅,最上面的那一层就滑了开,紧接着是第二页、第三页,整摞头颅齐整的薄片,当场散了一段。


    眼窝的薄片散开时,白色的胶状物和暗红的涎血一起涌出,淌了一地,也涌到了她的手上,冰凉湿滑。


    “不是……”她疯狂去扶,“不是!眙儿不长这样!不是,这不是我的……”


    “我的眙儿……他是好好的……你们骗我,这不是我的眙儿!”


    尉迟向明压着嗓子,礼貌性地安慰:“夫人,请节哀。”


    他见得多了,那安慰没多少真情实感。


    羊氏眼里全是血丝:“你们滚,都滚开!”


    这会儿,镇异司才姗姗赶到。


    如果挽戈,就会发现,镇异司来的人之一,居然是先前胭脂楼诡境中,卢百户的下属,赵簿。


    可惜卢百户已经进镇狱了,现在赵簿换了顶头上司。


    新的韩百户,见到尉迟向明,躬身:“镇异司韩百户,会同顺天府勘验。”


    尉迟向明:“有劳了。”


    韩百户从差役手里接过了一面银镜,镜的边缘篆刻着繁复的符文。


    他又取出了一张镇异司里已经写好的符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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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石点了火,然后将符咒与死人的头发,一同在银镜前点燃了。


    灰飞扬着扑上银镜,片刻后,镜中居然出现了影子。


    韩百户简单和尉迟向明解释了一下:“这是观影术的符咒,能看见死者生前印象最深的片刻。”


    那的确是片刻。


    镜中的人只有身影,面容是模糊的,只能看见很薄很瘦的肩背与素衣,下半个片刻,镜影突然颠了一下。


    观影的人几乎都能感同身受感觉到,腕骨传来一记冰冷的钳劲。


    “咔。”


    镜影中滑过一只略显纤瘦、修长苍白、骨节分明的手,刀光在手心掠过,“他”的贴身匕首已经被抓住,匕首似乎被夺走了,锋刃的寒光滑过镜影。


    那只有片刻,接着镜影就消失了。


    赵簿在尉迟向明和韩百户身后,当然也看见了那身影。


    他先前就在胭脂楼诡境里面,和挽戈打交道较多。他本来就算机灵,当然认出了——那分明就是挽戈。


    几乎没人注意到赵簿额角的一点细汗,他并没有开口。


    尉迟向明却扭头,问羊家的人:“羊三公子最后去向何处?”


    羊眙的贴身随从,一直缩在角落,听见问话,哆嗦着上前:“回禀大人,三公子奉执刑堂令,昨日,最后是赴国师府,传请少阁主回山听训……”


    尉迟向明眼皮一跳:“传请谁?”


    那随从看了羊氏一眼,声音哆嗦着,更低了:“神鬼阁,萧……萧少阁主。”


    四周像被什么把风口捂住了一瞬。四下众人嗡地响了一声,又立刻像都被捂住了嘴。


    尉迟向明心想,这热闹大了。


    他本来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为官风格。这次的重案涉及了世家子弟和江湖客,本就很麻烦。


    现在麻烦更大了,还牵扯上了神鬼阁。


    他耐着性子,准备打哈哈:“听闻萧少阁主武功出神入化,刀法堪称天下第一,如果是萧少阁主,倒也符合这尸身的刀工……”


    “不过,这既然羊三公子与萧少阁主,同为神鬼阁门下。那按常理,江湖事,江湖毕,顺天府也不便干涉……”


    他这话说得,的确有几分在理。但是直接被女人尖利的声音打断了。


    “——不便?”


    羊氏抬眼,声音嘶哑而尖利,带着刀子一样。


    “江湖也是大衍的天下!神鬼阁什么时候可以置身法外?我儿死在京畿,被萧挽戈杀的,杀人偿命——顺天府的辖下,你告诉我不便?”


    “羊家三代替朝廷铸兵甲,户部册里都是羊家的字,朝廷不便,那谁便?”


    尉迟向明被她堵了一下,打哈哈的念头落空了,只好含糊:“这,夫人不用急……刑部自会立案,顺天府先取证。”


    但是羊氏根本不能满意这样的回答。


    她将她那羊家腰牌,重重砸在案上,指尖还在抖:“不必推脱,羊家不认!杀人案涉国师府,萧挽戈,我要她偿命!”


    她那一句“偿命”落地,门内一静。


    尉迟向明知道躲不了了,咬了咬牙,点头:“……好,顺天府会与镇异司一同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