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22章:师徒

作品:《少阁主今天也没有死

    “我很确定,”挽戈淡淡道,“因为师父不会害我。”


    五岁那年,她就进了神鬼阁,一直在神鬼阁长到十七岁。老阁主教她用刀,也知道她的天生体弱,为她找来借阳针。


    十二年里,老阁主从不夸人,训得凶,罚得重。她挨过老阁主的铁杖,很多次。


    但她在外闯出祸时,在其他神鬼阁众避之唯恐不及、说她是祸星时,也只有老阁主护短,出手帮她解决掉一切。


    ——十二年,真正的老阁主从来没有害过她。


    但现在堂内,老阁主空洞的眼眶中,隐隐浮现起一丝讥讽,他嗤笑:“我就是老阁主,为什么说我现在要害你?”


    他铁杖一绞,硬生生抽走了她刀背上的力道,气劲回涌。挽戈却连眼皮都不眨,只再次将刀压下。


    交手间,挽戈目光掠过地上的碎瓷片,那是先前拜师时奉的茶,她并没有喝。


    “你在雪峰茶里掺了毒,服后筋骨松软,心脉迟缓——”


    她抬眼斩钉截铁:“如果你是真的老阁主,绝不会这么对我。”


    短短几句话,老阁主沉默了半瞬。


    但是下一瞬,他骤然哈哈哈大笑起来,那顶着这残肢铁骨的躯体,会这样大笑,其实是很少见的。


    他连笑声都像铁牙磨出来的。


    “你还真会自以为是。”


    铁杖重重一颤,一圈肉眼可见的内劲波纹从杖顶荡开,当啷的声音震远。


    “萧挽戈,你说你这是在‘万象’诡境之中——”


    他的声音像从四面八方传来。


    “万象诡境的第一个规矩世人皆知,‘扮演自己的身份’,即使是境主,也要遵守规矩,扮演好此身之人。”


    “哈哈哈哈,老阁主凭什么一定不会杀你?”


    “选择杀你,这就是真实的老阁主会做出的选择!”


    那分明是攻心的话,但挽戈眼底仍是冷冷的清明,她毫不迟疑:


    “绝不可能,师父对我很好。”


    这毋庸置疑。


    这十二年来,老阁主当然是对她最好的人。身为血亲的弟弟和母亲,一个想要她的命,另一个想要她为弟弟去死。只有老阁主给了她一切。


    这绝非境主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


    但是,老阁主的脸上似笑非笑,空洞的眼眶中,头一次现出了怜悯的神情:


    “对你很好?谁告诉你的——你自己告诉自己吗?”


    铁杖忽然一旋,劲力骤然大涨,将镇灵刀的刀势卸去半分。但挽戈换得更快,刀锋一转,斜挑向老阁主的咽喉。


    老阁主根本不退,沙哑的声线压得很低: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萧家死也不肯把你送去供奉院,偏偏就肯送来神鬼阁?”


    ——这的确是挽戈早有疑惑的问题。


    这会儿就这样直接被境主点明,挽戈瞳孔略微一缩。


    “哈哈,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老阁主当然注意到了她那一丝变化,声音中除了怜悯外,更多了一丝讥讽。


    “你还以为神鬼阁是什么好地方?哈哈,只有你以为这是安身之所!神鬼阁就是填命场,神鬼阁每个弟子都这么认为的,只除了你——少阁主!”


    那一句“少阁主”说出来,已经是这个诡境时间点还未发生的事。分明是挑明了,老阁主就是境主的幻影。


    但是老阁主,或者说境主,他根本不在乎,完全不装了。


    挽戈不说话。


    但境主步步紧逼,身形前欺,近得几乎就在挽戈面前,居高面下:


    “看在你和这家伙师徒一场的份上,那就让你死也做个明白鬼吧。你难道以为换命术这种要借天大机缘的术法,只凭一个小小的萧家就能完成?”


    “你现在破了换命术,‘因’已改,‘果’自然就变。老阁主从收你入门,变成要杀你。哈哈,这就是他的选择!你不会真以为他从来就站在你那边吧,哈哈哈哈哈!”


    “放屁,”挽戈语气很淡,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握刀的手的指骨已经泛白,“师父一直对我很好,你的话动摇不了我。”


    话音未落,挽戈已经完全不打算听境主扯淡了。


    她抓着的镇灵刀剧烈嘶鸣起来,刀光如电,寸寸斩退铁杖的纠缠,冷光径直刺向境主的眉心。


    就在这一瞬间,正堂梁上的匾额不知道为何,字迹微微一晃起来,堂中风压忽沉,挽戈听见耳侧,有极低的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就把她送去神鬼阁吧,离供奉院远一点。”


    那女人的声音只有气音,很低很低,像怕被听见似的,夹杂着恐惧和厌恶。


    挽戈的瞳孔骤然大缩。


    “已经结束了……她招鬼……”


    声音又轻又远,像从很深很深的地底攀上来的。


    下一刻,又是一个更老更冷的声音,冒着寒气一般贴着挽戈的耳尖:“那就把她交给我吧。”


    那分明是老阁主的声音。


    挽戈只觉得无端的寒意从脊椎上攀上来,后脑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她的刀锋只迟了一个很短很短的呼吸。


    ——但是顶级高手过招,一线呼吸足够生死易位了。


    老阁主,或者说境主,他铁手下苍凉的铁杖陡然暗劲大振,山脊隆起一般重重一顶,镇灵刀被那一顶,刀势高了一寸。


    与此同时,境主另一只唯一是血肉的右手,五指鹰钩一样直抠向挽戈的手腕。挽戈反手挡开,但肩胛却在瞬息之间空出一道门。


    “你看,”境主顶着老阁主的脸,露出了残忍而怜悯的笑,“这就是他的选择啊。”


    挽戈硬生生把那丝晃神压了下去,她的刀光愈紧。


    她心想,她当然不应该听,那是万象诡境的境主在攻心。这话里必然掺了脏水。


    但过去的画面根本不可避免地浮起来,像钉子一样往她心里钉。


    冬日里冻得发僵的指尖,长长的借阳针刺入大椎的刺痛,外门众人避她如瘟的几年。但是在诡境中,面对无穷无尽的鬼潮,有个残肢铁骨的老人把她护在臂弯里。


    挽戈呼出一口气,吐出两个字,声音却比之前更轻:“闭嘴。”


    境主顶着那张眼眶没有眼球的老人的脸,却嘻嘻笑了起来,用的却还是老阁主苍老的声音,看上去分外诡异:


    “嘻嘻,真好玩,你看,你都会开始求我闭嘴了……”


    “我让你闭嘴!”


    挽戈握着刀的五指死死收紧,指节发白,脊背都绷直了。


    她手里镇灵刀的刀光带着不可阻挡的势头,再一次狠狠劈下。


    “哎呀,好玩,真好玩,这人间太好玩了……”


    飘渺的声音在空气中乱窜,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但是挽戈知道那是境主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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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形的真正的声音。


    万象境主在大笑——借着老阁主的皮囊的幻影。


    下一刻,老阁主那苍老年迈的声音骤然贴近,像在她耳边低语。


    “哎呀,那你回答我,”境主用那苍老沙哑的声音说着,却带着残忍恶毒的意味,“如果我是真正的老阁主——我这杖,现在是只挡下你的刀,还是去刺你的心口?”


    挽戈瞳孔骤然大缩。


    在那半分迟疑里,她知道自己破绽出现了。


    境主的铁杖没有去挡那刀,而是忽然由横变直,杖尾尖锐的铁尖反手一撩,直直刺向挽戈的心口!


    那电光石火指尖,一切几乎全部是本能。


    挽戈下意识错身,镇灵刀在身前横挡,锵地将杖尖撞开。


    但铁杖却顺着刀势一滚,境主铁臂上喀哒齿轮骤响,硬生生借着她的刀势下滑,杖尖诡谲如蛇一样转头再探。


    但挽戈现在到底还是五六岁的小孩的身体,前面那半分破绽后,到这里她就要侧身避过,但是那来不及,境主锋利无匹的杖尖已经到了——


    冷铁没入血肉的声音沉闷短促。


    铁尖从她心口斜刺穿皮骨,以一种相当恐怖的力道,硬生生贯穿了挽戈的前胸,甚至自背后穿出两寸。


    一蓬滚烫的血涌在龛前泼出,小小的身影被那贯穿的力道带得生生后退半步。镇灵刀喝饱了主人的血,发出尖锐的嘶鸣。


    “哈哈,你真是个天真的小笨蛋,世界上没有比你再天真的人啦,哈哈哈哈哈!”


    境主疯狂大笑起来,他像看了一场相当精彩的戏,空洞的眼眶中居然都是残忍的兴奋。


    “哈哈哈!从来没有人在乎你,没有人真心待你,你的父母、弟弟,连最敬重的老师,全都一门心思地指望着你去死,哈哈哈哈!”


    “——什么武道天才也不过如此!你一无所有,哈哈哈哈!”


    挽戈撑着刀半跪地,被贯穿的心口处滚烫的鲜血止不住涌出,连带着她唇角和齿间也漫出温热鲜红的液体。


    那其实是很少人能忍受的剧痛。


    她咬着牙,意识像被冷水浸泡过,冷得发紧。


    方才境主揭穿的不知真假的被欺骗的真相,在起先的确震得她发麻。但是在境主大笑的间隙中,她的理智也逐渐回笼。


    境主没有注意到,她指尖很冷,但是她眼眸垂着,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却很亮。


    她突然轻轻舔了下唇边的血,仰头开口:“你错了。”


    境主空洞的眼眶俯视着:“哦?”


    “我从来没有指望老阁主在乎我……”


    明明心口还被那铁杖贯穿,但是挽戈居然硬生生站了起来,她好像完全不觉得剧痛。


    “但是作为他的徒弟,我一定会胜过他。他是师父,我只指望他给我一个胜过他的机会。所以如果他要来杀我……”


    话音落地,她猛地向前踏了半寸。


    那分明是往死里送到,那贯穿心口的铁杖被她压更深。鲜血再次泼出来,浸透了镇灵刀身。


    镇灵刀上密密麻麻的符文被血激气,一道道金线亮得刺目。


    “——那我会杀了他,即使只是为了成全这段师徒情。”


    下一刻,她左手死死扣住那贯穿心口的铁杖,不让老阁主有退后的机会。


    同时右手的镇灵刀骤然回折,一记斜弧,径直劈向境主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