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

作品:《炼金术

    金秉诚来得比孟希贤预料中的要快。


    他风风火火地推门而进,那张平时总是端着又带着点不耐烦的脸,此刻都是汗珠。


    他看到孟希贤,脚步顿了一下。她本想说手术刚开始,但他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视线又粘回了手术室的门。


    来会诊的医生经过,他连忙上前拦住,眼神逼人:“医生,钱不是问题,药都用最好的,必须保住我儿子的性命,不惜一切代价!”


    医生被他吼得有点懵,赶紧点头:“明白明白,金先生,我们会尽最大努力的。您别急,先坐下等……”


    金秉诚在原地踱了两步,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刚摸出打火机,看见墙上的禁烟标志,又把烟和打火机塞回口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手术室门上的灯灭了。


    金秉诚和孟希贤几乎同时起来,两步就冲到了门口。


    主刀医生边摘口罩边走出来,脸上很疲惫,但眼神是放松的。


    金秉诚抢先一步抓住医生的胳膊,力气大得让医生皱了下眉,“我儿子怎么样了?”


    医生理解地拍拍金秉诚的手:“金先生,冷静点,手术非常成功。”


    金秉诚紧绷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松懈了一点,但眼神还是紧紧锁着医生。


    医生继续道:“血块已经顺利取出来了,没有损伤到其他功能区。不过,患者脑部之前受压时间不短,视力恢复需要时间。好好安静修养一阵子,视力会逐步改善的。”


    金秉诚追问道:“他的眼睛能恢复?能看清楚?”


    医生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只要后续配合治疗,视力有很大希望恢复如初。”


    金秉诚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撑着他一路冲过来的劲儿都泄了。他抬手抹了把脸,声音也软下来:“太感谢您了医生!辛苦,真的辛苦了!后续还需要什么,用什么药,您只管安排。”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患者稍后会转到观察室,等情况稳定了就可以回病房休息”,医生说完,点点头离开了。


    看着医生走远的背影,金秉诚靠在墙上,又舒了一口气,那股子商界大佬的精悍气势暂时褪去了,只剩下一个为儿子手术成功而庆幸的父亲。


    孟希贤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她看着金秉诚此刻的样子,有点五味杂陈。


    原来这个人,也不是完全的冷血石头。至少对金司承的性命和眼睛,他是真的在意。这让她对金家父子关系的固有印象,裂开了一丝缝隙。


    她犹豫了一下,向前走了两步,想趁着金秉诚此刻情绪缓和,试着沟通一下,“金先生……”


    金秉诚闻声转过头。


    可就在他转脸的一刹那,孟希贤清晰地看到,刚才那种属于父亲的担忧和疲惫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又是她熟悉的冰冷审视。


    他站直了身体,声音冷漠:“孟小姐,医生的话你也听到了,司承没事了。等他恢复一点,我会带他回家,金家有最好的条件让他休养康复。”


    孟希贤心里咯噔一下,那点刚刚升起的微弱希望一下子被浇灭了。


    金秉诚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而你识相点,就自己消失。别再来打扰他。”


    孟希贤默了默,抬头对上金秉诚冰冷的目光,“等金司承好了,他在哪里,他自己说了算。至于我,我选好了,我不走,我不会放弃他。”


    金秉诚没料到她会这样直接顶撞,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选?”


    孟希贤没再吭声,只是后退了一步,重新靠回冰凉的墙。


    她的目光,越过暴怒的金秉诚,重新落在那扇紧闭的病房门上。


    那里躺着刚刚脱离生命危险的金司承,那个在河边抱着她说“别抛下我”的人,那个她愿意倾尽所有去拥抱的人。


    金秉诚看着孟希贤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他瞪了她一眼,那眼神恨不得把她撕碎。


    孟希贤没有理他,只是安静地站着。外面的世界如何狂风暴雨,此刻都与她无关。


    ——————————


    孟希贤今天下班的路上有点堵。


    她一路小跑过来,到金司承病房门口时,手还没挨上门把手,就听到里面砸东西的声音。


    金司承骂了一声,声音又哑又冲。他一挥手,床头柜上的水杯被他扫到地上,水洒了一地。


    他仍不解气,又摸索着,把要吃的药片全扒拉下来,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护工手足无措地站在角落里,想去捡又不敢靠近,“金先生,您冷静点,医生说不能激动啊……”


    金司承转向声音来源,手胡乱地在眼前挥了一下,像是在驱赶那无边无际的黑暗,“我怎么冷静?啊?你告诉我怎么冷静?全部都是黑的,以前好歹还能感觉个亮!手术不是说他妈的成功了吗?”


    孟希贤给护工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先出去。


    然后她反手带上门,轻轻喊了一声,“金司承。”


    金司承的身体僵了一下,头转向门口的方向,“谁让你来的?”


    孟希贤绕过地上的水渍和杂物,快步走到他跟前。她张开手臂,直接抱住了他。


    金司承身体一震,本能地要挣开,“放开!”


    孟希贤抱得更紧了。她胳膊环着他的腰,脸贴在他起伏剧烈的胸口,能清晰听到他的心跳又快又重,“我想你就来了啊,你先别急着发火好不好?”


    金司承挣扎的力道小了点,但身体还是僵硬着,“你来有什么用?我看不见了,彻底看不见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孟希贤拍着他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孩子,“刚做完那么大的手术,恢复总得有个过程,急不来的。医生也说了,神经也得一点点醒过来。”


    “过程?多长的过程?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金司承狂暴的劲头过去了,剩下的是深不见底的沮丧和恐惧。他用手抓住孟希贤后背的衣服布料,抓得皱巴巴的。


    “多久都行,我陪你”,孟希贤抬起头,坚定地告诉他:“你相信我。”


    她一手扶着金司承的胳膊,另一只手伸向自己脖子后面。她摸索着解下项链,将吊坠塞进他手心里,引导着他的手指去触碰那表面,“感觉出来了吗?你送我的那条宝石项链。”


    金司承手指一颤,蜷缩起来包裹住那个坠子。他摩挲着那些棱角,低低地应了一声。


    “所以暂时看不到东西,也没关系。你还能摸到它,对吧?就像你现在能听到我说话,能感觉到我在这儿”,她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金司承,我哪儿也不去。”


    金司承的手顿了一下,指尖能感觉到她脸颊的温度和皮肤的质感。他僵硬的手指慢慢软化下来,不再只是被动地放着,而是蹭了蹭她的颧骨。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音节,像是叹息,又像是呜咽。


    孟希贤摇了摇金司承的手臂,“好了,别跟自己置气。你做手术那天,你爸是全程都在的,我看得出,他也是关心你的。”


    金司承像被扎了一下,刚刚放松下来的表情重新凝固,“他?他关心什么?关心我这个瞎子儿子还能不能替他赚钱?还是关心我别再给他丢人?”


    他摸索着甩开了孟希贤的手,但动作有些无力,更像是在抗拒“父亲”这个词带来的沉重感。


    孟希贤没再去拉他,“起码医生给你做手术签字的时候,他来了,手术过程也一样很紧张。”


    金司承嗤了一声,“他是紧张投资失败,紧张他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招牌彻底毁了。”


    他摸索着坐回床边,低着头,声音也小了,“你不懂……他对我,从来就不是单纯的父子。小时候是挺‘温馨’的,只要我考试满分,竞赛拿奖,给他脸上增光添彩,他就能拍拍我的头,给我买点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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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的礼物。可只要我哪次没考第一,或者后面生意场上的项目出了点差错,他就会变脸。他喜欢批评打击我,说我辜负期望,说我不够努力,说他花了那么多钱那么多心思……好像我不是他儿子,是他精心打造的一个产品,一个必须永远完美的赚钱工具。”


    “去年家里出了那么多事,蕊希被绑,我被车撞瞎了,公司损失惨重。你知道他怎么想的吗?他第一个念头不是担心他女儿有没有吓坏,不是担心我这个儿子还能不能活下去……他恨!他恨我这个天之骄子怎么变成了废物点心,恨我让金家雪上加霜!他比任何人都不能接受我瞎了,因为这打碎了他完美无缺的计划和脸面!”


    这些话在金司承心里憋了太久,像沉甸甸的石头压着他。此刻对着孟希贤,对着这个唯一能让他卸下防备的人,他终于忍不住倾倒出来。


    孟希贤默默听着,心里也跟着揪紧。她挪到他身边坐下,挨着他。她伸手,覆在他紧握成拳的手背上。


    她苦笑了一声,“那你总比我强点吧。从记事起,我连我爸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么多年,他连一个电话都没打回来过,一张照片都没留下,人就这样没了。我想恨,都不知道该恨谁。”


    “至少,你进医院了,你爸还回来看你。这说明,他心里总有那么一点地方,是在乎的吧?哪怕就一点点。他也慢慢年纪大了,或许以后时间长了,他会想明白呢?”


    她侧过头,凑近他耳边,“再说了,你还有我。我会努力让他认可我,不让你夹在中间为难的。以后遇到事情,我们都一起商量着解决,好不好?”


    金司承在听到最后那句话时,终于像是被戳中了最柔软的地方。他转过身,凭着感觉,一把将孟希贤箍在了怀里。


    这一次,他抱得特别用力,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揉进自己身体里,嵌进去,才能对抗那些冰冷和黑暗。


    孟希贤被他勒得有点疼,但她没挣扎,只是伸出手臂,回抱住他。


    她听到他闷闷的声音,“孟希贤,你不能骗我。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你得说话算话……”


    “嗯,说话算话。项链在这儿,我也在这儿,跑不掉”,她感觉到颈窝里有点湿意,不知道是他的汗,还是别的什么。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刚才那种绝望崩溃的气氛,被劫后余生般的温暖取代了。


    孟希贤挣开一点,伸手够到纸巾盒,抽出一张。


    她替他擦着脸上的汗渍,还有眼角那片可疑的湿痕,“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看看食堂还有没有热的。”


    金司承摇了摇头,又重新握住了她的手,“不饿,就想和你再待会儿。”


    ——————————


    病房门外走廊的阴影里,金蕊希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


    她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里面是她特意让家里厨师熬了几个小时的鸡汤。


    刚才孟希贤进去后,哥哥从怒吼到安静下来,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透过门上那一小块观察窗往里看——


    孟希贤那个贱人,正紧紧挨着哥哥坐着,居然还抬手去擦哥哥的脸!


    恶心!


    金蕊希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刺骨的怒火混杂着翻江倒海的酸意,冲上她的头顶。


    凭什么?


    这个低贱的、只会拍照的女人凭什么?


    哥哥是她的,从小就是她的!


    就算哥哥看不见了,也是她金蕊希的!


    只有她能照顾哥哥,只有她配站在哥哥身边!


    她现在冲进去,把鸡汤狠狠砸在那个女人脸上,再把那个女人拖开?


    不行,哥哥会生气。哥哥现在只听那个女人的鬼话!


    可是,看着他们靠得那么近,那股被抛弃的感觉,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孟希贤,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


    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