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完，大黄的大猫头猛地扬了起来，大眼睛像小灯笼一样紧盯着林卓，小粉鼻子耸了耸，看样可委屈了。


    它今天回沧州时，在街边溜达，就听见有人骂它了。有百姓在屋檐下抱怨，说这雨下起来没完没了，巷子都淹了，柴火都潮了，这简直是不给穷人活路！造孽呦！龙王爷要么不下，下起来就没完，城隍爷也不管事！


    当时它就听得耳朵都耷拉下来了，又心虚又憋屈，明明之前是他们哭着喊着求雨的，现在雨下多了又要骂？它控制云层汇聚雨水已经很努力了，哪里知道下多少雨，才算刚刚好？


    此刻听林卓这么一说，大黄顿时觉得委屈得不行。也顾不上什么戏班子不戏班子了，也不看戏了。


    它低低地“呜”了一声，毛茸茸的大脑袋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像个受了气的小孩子，眼角都耷拉下来了，一下下地蹭着林卓的胳膊。喉咙里发出细微哼唧声。


    林卓一看大黄这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感受着手臂上传来毛茸茸的温热触感，心里想着，看样子大黄还真是受委屈，能让它受委屈的，会是谁，它的上司？不可能，如果是它的上司出现，大黄不可能到处跑着看戏，装，它也得装几天，别看它任性，它可精着呢。


    不是上司，那就是百姓了？这倒有可能，估计挨骂了。


    唉！咱华夏的百姓，对于神了仙了的，这个向上管理的能力，一向出众，别管啥神，能干活就是好的，不能干活，没人搭理，搞不好，还挨骂。


    唉！我大黄也不容易呢，这么一个小猫咪，要担这么大的责任，细想来，大黄是真的有责任心的，虽然这责任心有多少，还待定。


    但是，它真干事了，只有干了活，才会被人指摘，就怕它不干，这个，也算是这位猫上司的软肋了吧？


    林卓想到这，觉得自己是个坏心眼。


    大黄它有责任心，也不喜欢有人冤枉它。


    真是可怜的，人家就是猫猫，能干能这样，不错了，是人的要求太多了。


    林卓心疼地抱紧大黄，觉得她家孩子受委屈了。


    她轻轻拍着它的背，像安慰小孩子：“好喽！好喽！我们知道大黄委屈了。可怜的孩子。唉！我大黄还是有责任心的，只有干活了，才会被人找到地方说，要是完全不干活，那别人也说不着了。咱大黄，还算是位称职的城隍爷。”


    林卓毫不吝啬地肯定大黄，小孩子当然要夸啦。


    霍去病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目光落在林卓哄猫时轻柔的手势上，心中却掠过一丝异样。


    这场景，竟让他想起当年在长安宫中，那些太傅、侍中们围着年幼的太子，用各种寓言故事、仁德之道，引导一位未来君主的情景。


    只不过，如今的学生换成了一只猫城隍，而先生，则是这位心思玲珑的白无常。为猫师，亦为神师……


    他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锋芒，林卓此法，虽看似儿戏，却暗合教化之本。若真能成，其功恐不亚于教化一方蛮夷。


    他慢慢地喝着茶，眼睛盯着戏台，耳边仍听着林卓跟大黄掰扯责任、干活的问题，嘴角不知不觉间弯了起来。


    林卓继续教着大黄：“但是，大黄啊，你不同啊，你是城隍爷，古往今来，应该是头一个猫城隍吧，咱不能给猫族丢脸，得做好这城隍，对不对？所以咱们更得学会用人的方法办事，这样才不会吃力不讨好，明明干活了，还要挨骂，这多冤枉？”


    大黄又听到冤枉这个词了，它现在是清楚地知道啥是冤枉了，它把大猫头使劲地蹭林卓脸，边蹭边哼唧，就差哭一鼻子了。


    林卓这个心啊，也是又心疼，又有点想笑，赶紧趁热打铁：“好啦，回去，我们就好好地上课，学人的字，学人说的话是啥意思，学城隍都要干哪些活，唉！我们要学好多东西呢，不过，大黄这么聪明，这些，都是小事。现在我们先回沧州，找胡掌柜好好商量商量，想着用人的规矩，把戏班子给你请来，好不好？”


    大黄在她怀里窝成了一个团，打着呼噜又蹭了两下，算是默许了。


    霍去病看林卓费了半天口水，才说到这件事上，看这样，大黄似乎对于要上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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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的事，没什么抵触了，他眼中不禁掠过一丝笑意。


    这位“白无常”，在应付这位猫上司方面，倒是越发驾轻就熟了。


    林卓看着大黄那副耷拉着大脑袋，委屈巴巴的模样，心都化成水了，我可怜的大黄啊，这都是城隍爷了，还是个会干活的小猫咪，还要受气，还要被人误解。


    她不知不觉地学姥姥说话：“哎哟哟，我的大黄宝，可委屈了呢，那些人真讨厌，咱现在不理他们，嗯，等干活时，咱再理他们……”


    她把大黄抱在怀里，边掂边走，哄小孩一样，还得小心着不能说错话，也是挺辛苦的。


    大黄明显感受到了林卓的心疼，没像以往一样挣扎着跳下去，只乖巧地趴着，轻轻地打着小呼噜。


    林卓抱着走了一会儿就停下了，大黄实在是挺重的，这家伙，林卓估计它能有二十多斤了，她这几天举石锁，还是长了些力气的，仍是感觉抱一会儿就沉手了。


    只得把大黄放下，又一下下重重地摸着毛毛，从头顶顺着脊背一遍遍地捋下去，势要把大黄这委屈都给捋顺了，嘴也不能停：“咱是城隍爷，不稀得搭理那些人，他们不懂事，我们大黄多可爱，多厉害，多好看，还知道干活，那些不懂事的人，回头让……让霍定远想办法说说他们！”


    她顺手就给霍去病找了个活。


    大黄瞥了一眼在旁边悠哉悠哉喝茶的黑无常。


    霍去病一听林卓的话，赶紧转过头，朝大黄露出大白牙，也不知道是啥意思，但是，大黄明显满意了，觉得这俩人都向着它，嗯，是个好下属。


    林卓没看见霍去病瞪了她一眼，她一边哄着，脑中灵光一闪，许下了诺言：“大黄啊，等回了沧州，就算是暂时请不来戏班子，我也天天给你讲故事！每天都讲一段，讲比戏台上还有意思的故事，好不好？什么大猫、老猫、小猫的故事，还有孙悟空大闹天宫，还有梁山一百单八将，故事可多可好听了！”


    这个承诺并非空头支票。就在刚刚，林卓突然想通了一个点，大黄为何对“看戏”如此执着，甚至是痴迷。